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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风骤紧。
沈砚狼狈抬头,看见那道挡在自己前方的挺拔身影,眼中蓄满血泪,喉中哽咽:
“楚……宁?”
声音微颤,如梦似幻。
人群中,终于有人反应过来,压低声音惊呼出声:
“等等,那人……那人不是青云擂上,一人接下一百九十场挑战的楚宁吗?”
“我记得,就是他。那个连胜百余场,被各大宗门列为必杀目标的疯子。”
“他现在已经连胜一百二十一场了。”
一传十,十传百,霎时间周围的气氛像是被火油泼上了火苗,迅速沸腾。
有人目光敬畏,有人惶恐低头。
更有人低声颤抖道:
“不,现在他有新的称号了。”
“他是……雷极刀君。”
“雷极刀君!”
四个字,如同雷霆在众人耳边炸响。
刀疤男脸色猛地惨白,身躯僵硬如石,瞳孔剧烈收缩,呼吸一滞,几乎要瘫软在地。
“雷……雷极刀君?”
他嗫嚅着开口,声音发干,带着无法抑制的惊惧。
周围寒山派弟子听到这四个字,也个个面如土色,脚步下意识后退,眼中浮现出恐惧与退缩。
这可是连八品武者都能一刀劈死的疯子啊!
可就在气氛凝滞至极致时,刀疤男却忽然咬牙,恶狠狠地大吼一声:
“不……我不信!他不过是个少年而已。”
“都是谣传!都是假的!”
“他若真有那般本事,何至于在街头游荡?”
“给我上!一起上!砍了他!”
他声嘶力竭地嘶吼着,眼中闪烁着疯狂与不甘。
四周寒山派弟子面面相觑,脚步僵硬,没有一个人敢动。
谁都明白,今天若敢踏出一步,下场必定比刀疤男更惨。
气氛死寂,连风声都变得迟钝。
楚宁神色淡漠,将沈砚轻轻扶起。
拍去他肩头尘土,声音温和而沉稳:
“怎么搞得这么狼狈?”
沈砚咬着牙,眼圈泛红,想开口解释,却因伤势太重,气血翻涌,只能无力摇头。
而楚宁的目光,则已重新落在那已经气急败坏的刀疤男身上。
“去死??”
刀疤男终于崩溃,怒吼着挥刀冲来,刀光如血,带着他全身怒意,撕裂空气,直取楚宁咽喉。
楚宁不动。
他只是缓缓,缓缓地,将手中的断雪刀,从腰间拔出。
“锵??”
一声轻响,似天际惊雷骤鸣。
只见寒芒一闪,整个巷口的光线仿佛都被那一刀压制。
下一瞬,刀疤男只觉眼前天旋地转,随后是剧痛骤然袭来。
他呆呆低头,看见自己的右臂连刀带骨,被一刀斩断,跌落在泥地之中,鲜血狂喷如泉涌。
“啊??!”
撕心裂肺的惨叫声划破长空。
刀疤男捂着断臂跪地嚎叫,痛得连声音都嘶哑破碎。
断雪刀还微微颤抖着,刀身如雪,寒光四溢,仿佛下一息便能继续收割所有胆敢动弹的生灵。
周围,所有寒山派弟子心胆俱裂,早已无心恋战,纷纷惊恐逃窜。
楚宁懒得去追,只冷冷地收刀入鞘,淡淡拍了拍沈砚的背:
“以后,我在,没人敢再欺负你。”
“走吧,先回去疗伤。”
语气平静,却带着一种雷霆镇压万敌的绝对自信。
他侧身欲扶沈砚离开,却见那人紧咬牙关,浑身颤抖,脸色惨白如纸,仍死死护着怀中那块破旧布包,寸步不肯挪动。
“我……不能丢下我的……妻儿……”
沈砚声音断断续续,带着血丝的眼眸中,是撕裂般的恳求与不甘。
楚宁心头一震,俯身,指尖颤着掀开那块破旧的布角。
映入眼帘的,是一叠油渍斑斑的纸契。
上面朱印血红,字迹模糊,却依稀可辨:
卖身契。
王家以区区三十两银子,将沈砚的妻儿押给寒山派为奴,条款下,赫然标注:
“赎回需三倍银价,逾期则永为奴婢,世代贱籍。”
冷冰冰的字句,如一柄柄锈蚀毒刃,狠狠扎进楚宁眼底。
他胸腔猛然收紧,呼吸凝滞,脑海中瞬间闪过无数破碎画面:
几月前,他与阿姐被王家逼迫签下欠条,日日受辱;
为了微薄生计,阿姐低头苦求,依旧摆脱不了卖身还债的命运;
那笔巨额的“高利债”,犹如锁链,死死勒住他们姐弟的脖颈……
而今,命运竟轮回重演,只不过这一次,沦为玩物的是沈砚的家人。
仿佛有人在楚宁耳畔低笑:
“这是规则,我们生来就该俯首?”
刹那间,怒意如山崩海啸,在他血液深处轰然炸裂。
他缓缓握紧拳头,指节发白,掌心处,雷纹若隐若现,电弧在指缝间嘶鸣跳跃。
寒风掠过长街,卷起破布,吹散了泥尘。
楚宁垂眸,声音低沉,仿佛自九幽深处滚出:
“这世道……”
“吃人不吐骨头。”
他闭了闭眼,压下翻滚如雷的杀意。
下一刻,楚宁蹲下身,掌心托起沈砚瘦弱沾血的肩膀,语气温和,却笃定得如不可撼动的山岳:
“你歇一歇。”
“剩下的……交给我。”
沈砚怔怔抬头,眼中血泪交织。
而楚宁,已将他小心安置在街旁残破的石阶上,披风微扬,身影如墨,缓缓起身。
远处,寒山派的人影已然聚拢,杀意凛然。
但他只是静静立着,宛如压下雷霆的一柄孤刀,背对风雨,独为一人撑起生的希望。
就在此时,街巷尽头,黑影翻涌,数道人影疾速掠来。
皆是一身黑底银纹长袍,胸口绣着寒山派独有的山岳裂纹,煞气纵横。
为首一人,鹤发童颜,面容如寒铁雕刻,冷峻无情,手执一柄赤铜拐杖,杖首雕着狰狞饕餮,周身气息如铁血寒流,正是寒山派三长老,李齐河,九品上等强者。
其后数名弟子随行,气息各自森冷,步伐如同铁骑压境,刀剑未出,杀意已扑面而至。
其中一名弟子疾步上前,俯身低语,声音刻意拔高:
“李长老,就是他!是这小子,断了李熹师兄一臂,还公然羞辱我寒山派威名。”
一语出口,寒意四溢。
李齐河眯眼望来,目光犹如寒刀裹着凛冬霜雪,刺得人脊背发寒。
他拄着拐杖,脚步如磐石钉地,声音低沉得仿佛自地狱滚出:
“就是你?”
“十品下等,竟敢伤我寒山派弟子,折我宗门颜面?”
周围人群面面相觑,气氛瞬间紧绷如拉满的弓弦。
而楚宁,面对那如实质压来的九品威压,却神色如常,白发在狂风中微微扬起。
他抬眸,眼中雷光暗藏,唇角噙着一抹冷笑。
仅仅拂袖一挥,衣角划破尘埃。
他的声音清朗,却透着森寒的锋锐,字字诛心,掷地有声:
“上梁不正,下梁必歪。”
“有你们这样的长老,寒山派,也不过是披着宗门皮囊的贼窝。”
四周一片死寂。
这句话,如惊雷震裂夜空,震得街巷两旁原本围观的人群齐齐色变,倒吸冷气,连连后退。
敢在寒山派三长老面前如此直斥其非的人,府城数十年,绝无仅有。
李齐河脸色瞬间黑如锅底,拐杖微震,地砖寸寸炸裂,碎石飞溅。
他眼中怒火狂涌,寒声低吼:
“找死!”
拐杖重重一顿,宛若千钧雷霆轰地。
“轰。”
地面震动,裂纹如蛛网迅速扩散,阴寒劲气汹涌而出,化作无形寒锥,朝楚宁胸膛怒刺而来。
这一击,蕴含九品上等之威,换作旁人,早已被当场贯穿五脏六腑。
然而,楚宁只是静静抬眸,眼神冷得骇人。
在那阴寒气流尚未近身之际,他嘴角挑起一抹极淡极冷的笑意。
下一刻。
他一步踏出。
“轰!”
雷光自他体内如万丈雷涛怒卷而出,炸裂长街。
尘土翻飞,雷芒纵横。
长街两旁,商铺木门应声崩塌,瓦片被狂雷卷起,碎如飞蝗。
所有寒山派弟子面色大变,目眦欲裂,脚下生生被震得后退三步。
李齐河瞳孔猛缩,眼中第一次浮现出凝重之色。
而楚宁,却宛如雷霆中的神?,孤傲挺立,披风猎猎,一步未退,杀意已然如潮。
李齐河眼中寒光暴涨,怒意滔天。
他猛然挥动手中赤铜拐杖,拐影轰然横扫,如滚滚阴风裹着铁壁压空而下,空气都被生生挤爆,发出低沉刺耳的音爆声。
“跪下!”
他厉吼一声,声若惊雷滚滚,九品上等修为全力爆发,气浪翻卷,铺天盖地,如山崩海啸般压向楚宁。
四周看客心惊胆战,纷纷跌退,连呼吸都仿佛被冻结,空气中弥漫着令人窒息的沉重压迫感。
然而,在这股骇人威势下,楚宁却只是微微抬眸。
眉心银印微动,冷冽的目光如刀锋撕裂黑夜。
下一瞬。
“嗡??”
一抹青蓝雷光骤然从他掌心炸开,如雷池倾覆,滚滚雷势震撼整条长街。
腰间长刀半寸出鞘,刀鸣若龙吟。
只见一道极细极寒的弧光,悄无声息划破虚空,似月夜流光,无声而至。
“锵。”
电光火石之间,赤铜拐杖与断雪刀交锋。
仅一刹那,李齐河脸色狂变。
只觉虎口一震,拐杖上传来撕天裂地的雷煞之力,宛若千丈雷海在拽动手臂,整条手臂几欲寸寸碎裂。
“咚。”
他连人带杖,倒飞十丈之外,重重砸入街边茶棚,尘土飞扬,瓦砾横飞。
“嘭。”
碎木如雨落下,李齐河狼狈从废墟中挣扎爬起,半边肩膀耷拉着,面如死灰,嘴角溢血,狼狈不堪。
长街上一片死寂。
寒山派弟子们目瞪口呆,手脚冰凉,心脏仿佛被雷光狠狠攥住,连动一下的勇气都失去了。
“李……李长老……怎么可能……”
“他可是九品上等啊!”
惊呼声四起,但无一人敢再上前半步。
而楚宁,只是轻轻收刀入鞘,动作如拂尘抚雪,从容至极。
仿佛方才那惊天一刀,不过随手弹灰,连气息都未曾乱分毫。
长街之上,一片死寂。
所有寒山派弟子面色苍白,像是被雷霆劈碎了胆魄。
而楚宁,只是慢慢收刀入鞘,动作优雅从容,仿佛只是在拂去掌心的一粒尘埃。
他垂眸,看了一眼被自己护在怀里的沈砚,声音温柔,宛如雷海之中最后一缕悄然拂面的春风:
“走吧,接你的妻儿回家。”
简单一句,却像是破碎人心的一线光。
沈砚喉头哽咽,泪光在眼眶打转,重伤的身躯微微颤抖,却死死咬牙撑起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