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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继续向前，山路两旁的树影在月光下摇曳，不时传来几声夜鸟的啼鸣。苏沐雨望着窗外发呆，直到马车驶入皇甫山庄，才回过神来。
“苏姑娘，正门外有人找您。“车夫突然说道。
苏沐雨略感诧异，她在玉帝都并无多少交际。简单梳洗后，她来到大厅，只见千稳婆正坐在那里晃着腿，旁边还有一位气质沉稳的妇人。
那妇人一身蓝色长装，发髻简单挽着，只插了支木簪。举手投足间尽显大家风范，想必就是千稳婆的母亲了。
“姐姐！“千稳婆眼中闪着兴奋的光芒，一见到苏沐雨就想往前冲，却被她娘亲一把拽住了衣袖。
稳婆瞪了女儿一眼，那丫头立刻耷拉下脑袋，活像霜打的茄子。不过即便如此，她的眼睛还是不停地往苏沐雨这边瞟，眼中满是期待和崇拜。
“让二位久等了。“苏沐雨笑着上前，“上次在幕府一别，甚是想念。“
母女俩连忙起身还礼：“是我们唐突来访，打扰姑娘了。“
夏日炎热，丫鬟端上一盘新鲜的酸梅，又沏了一壶清凉解暑的菊花茶。稳婆捧着茶盏轻抿一口，眉头微蹙，似乎在斟酌着如何开口。
“今日冒昧来访，实在是有事相求。“稳婆放下茶盏，神色有些忐忑。
苏沐雨微微颔首，示意她继续说下去。院中蝉鸣阵阵，更衬得厅内气氛凝重。
“前些日子司马府二夫人难产，本该是我去接生的。“稳婆叹了口气，语气中带着几分责备，“谁知我去乡下探亲，这丫头竟敢擅自应下这等大事！“
千稳婆撅着嘴，小声嘟囔：“当时情况紧急，我也是没办法......“她的手指不安地绞着衣角，显然对那天的事仍心有余悸。
“闭嘴！“稳婆厉声喝道，“你可知道若是出了差错，会是什么后果？“
苏沐雨看着缩成一团的千稳婆，不禁莞尔。这丫头虽然年纪不大，但遇事倒也果断。那日若不是她及时赶到，恐怕真要出大事。
“幸好有姑娘在场相助。“稳婆转向苏沐雨，语气缓和下来，“我这女儿回来后，一直念叨着姑娘的医术有多高明。说姑娘三两下就把危险化解，还救了产妇和孩子的性命。“
千稳婆脸颊泛红，低着头不敢看人，但眼中的崇拜之情却怎么也藏不住。
“所以今日冒昧前来，想请姑娘收下我这不成器的女儿做徒弟。“稳婆说着，使了个眼色。
立刻有两个婆子抬上一个红木匣子，打开后，里面琳琅满目地摆着各色珍贵药材。苏沐雨一眼就认出了其中不少都是贡品级别的好东西。
“这些都是我这些年积攒下来的，虽然比不上姑娘见过的，但也是我的一点心意。“稳婆说着，又从袖中掏出一张银票，“这是二百两银子，权当是拜师礼。“
苏沐雨还未开口，千稳婆已经跪下磕头。
“师父在上，请受徒儿一拜！“她的额头重重地叩在地上，发出“咚“的一声。
“快起来。“苏沐雨连忙扶她，“我们年纪相仿，不必如此大礼。“
谁知稳婆见状，竟然趁机往门外溜。
“我还有要事，玉儿就交给姑娘了。“她的声音远远传来，“这丫头要是不听话，姑娘尽管教训！“
苏沐雨哭笑不得，低头看向还抱着小包袱的千玉。这丫头眼圈红红的，一副可怜巴巴的模样。
“你早就准备好要留下了？“
千玉点点头，豆大的泪珠在眼眶中打转：“我娘说要去寺庙修行，说是要积德行善。可我知道，她是嫌我给她惹麻烦......“
她抽噎着继续道：“姐姐，以后玉儿就只能靠你照顾了。我一定会好好学医术，绝不给姐姐添麻烦。“
看着她楚楚可怜的模样，苏沐雨心一软，也就应下了。正好医馆最近确实缺个女大夫，若是千玉能学有所成，倒是一件好事。
“行了，别哭了。“苏沐雨拍拍她的肩，“明日带你去医馆，打算学医做医生，可得拿出点样子来。“
千玉破涕为笑，像个小跟屁虫似的紧紧跟在苏沐雨身后。
夜幕降临，苏沐雨让丫鬟带千玉去收拾住处。看着那丫头蹦蹦跳跳的背影，她不禁想起了自己当年刚学医时的模样。
院中的药材已经收起，月光洒在药架上，留下斑驳的影子。苏沐雨站在廊下，望着满天繁星，心中思绪万千。
收徒一事来得突然，但她隐约觉得，这或许是一个契机。自从离开师门后，她一直独来独往，如今有了这个小徒弟，倒是让冷清的院子多了几分生气。
次日一早，苏沐雨便带着千玉去了医馆。
医馆里已经排起了长队，大多是些寻常的病症。苏沐雨让千玉在一旁看诊，自己则开始给病人把脉问诊。
“大夫，我这头疼得厉害，吃了好些药都不见好。“一个面色蜡黄的妇人愁眉苦脸地说道。
苏沐雨仔细把了脉，又问了些症状，转头对千玉道：“你来说说，这位大婶是什么病症？“
千玉紧张地咽了口唾沫，仔细回想着昨晚看的医书。
“这个......“她绞着手指，“从脉象来看，应该是肝火旺盛，气血上冲所致。“
苏沐雨点点头：“那该如何治疗？“
“清肝明目，疏肝理气。“千玉说着，又补充道，“可以用菊花、决明子、夏枯草......“
“不错。“苏沐雨欣慰地笑了，“看来昨晚的功课没白背。“
千玉脸上露出喜色，更加认真地观察起苏沐雨的诊病过程。
一整天下来，千玉都像个小尾巴似的跟在苏沐雨身后，时不时还要在小本子上记上几笔。虽然累得腰酸背痛，但她脸上的笑容却一直没消失过。
“姐姐，我是说师父。“收工时，千玉小心翼翼地问道，“我能每天都来医馆吗？“
苏沐雨看着她期待的眼神，点了点头：“既然要学医，自然要多看多学。不过......“她故意板起脸，“你得先把基础医理学好。“
“嗯嗯！“千玉连连点头，“我一定会好好学！“
看着她欢快的背影，苏沐雨不禁想起了自己当年的模样。或许这就是缘分，让她在最意想不到的时候收了个小徒弟。
夜深人静，苏沐雨坐在书房里，翻看着一本医书。
隔壁传来千玉读书的声音，断断续续的，却格外认真。苏沐雨放下书，轻轻叹了口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