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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消息很快带回了消息，翠竹的住处——东门外桂香巷，她相好的姓刘，是个开杂货铺的。这些信息虽然简单，却足以证实翠竹所言非虚。
回到碧波楼后，苏沐雨立刻派人去打探苏明月的消息。既然连翠竹这样贴身的丫鬟都打听不到，那人多半不在龙雀镇中。
院子里的海棠开得正艳，粉白的花瓣随风飘落，像是下了一场花雨。苏沐雨站在廊下，看着这满园春色，却觉得心头沉甸甸的。
司空翊踏着落花而来，衣角沾了些许花瓣。他站在苏沐雨身边，目光深远：“其实...我们早就知道她的下落。“
苏沐雨转头看她，司空翊的眼神变得幽深，仿佛看到了什么不愿提及的往事。
“苏明月被赶出苏宅后，想回龙雀镇寻求旧仆帮助。半路上遇到了山匪，虽然幸免于难，却迷失了方向，误入青河城。“司空翊的声音很轻，像是在诉说一个遥远的故事，“最后晕倒在街头，被人送进了青楼。“
苏沐雨握紧了栏杆，指节微微发白。即便对苏明月再无好感，听到这样的结局，心中还是不免一震。
“她现在在那青楼里过活，虽说不是什么好去处，但至少饿不死。“司空翊淡淡道，“这些年来，她倒是学会了察言观色，不再像从前那般任性妄为。“
苏沐雨点头：“我本也不在意她的事，既然打听到了，给翠竹回个话便是。“
话音未落，外头突然热闹起来。丫鬟们叽叽喳喳地说着话，原来是苏望舟从书斋回来了，正为春闱的事做准备。
消息一出，一群婶子立刻涌进院子，借着各种由头来看这个俊俏的少年郎。有的说是送糕点，有的说是问安，其实都是为了给自家女儿说亲。
“这苏公子生得真俊，又才华横溢，定能高中状元！“
“我那外甥女正当年华，模样又周正，要不要给梅娘子看看她的画像？“
“听说苏公子学问好，人品也好，这样的女婿上哪找去？“
梅雪被这些媒人折腾得头疼不已，但她最操心的还是闺女们的终身大事。苏沐雨已经及笄，苏烟也到了说亲的年纪，这些事情一桩桩压在心头，让她愁眉不展。
苏烟坐在院子里，一边吃着蜜饯，一边笑道：“大哥才回来就引来这么多人，等二姐找婆家时，只怕门槛都要被踏平了。“
众人的目光齐刷刷地落在苏烟身上，谁也没想到她会突然说出这样的话。
苏沐雨伸手在她胳膊上轻轻一拧，嗔怪道：“你这张嘴，就不能消停会儿？“她的语气虽带着责备，眼底却闪过一丝无奈的宠溺。
“哎呦！“苏烟吃痛地叫了一声，连忙躲到一旁，揉着被掐的地方，撅着嘴抱怨，“二姐姐现在越来越凶了，连说都不让人说了。这要是搁在从前，你可舍不得这么对我。“
丫鬟们笑作一团，连梅雪也被逗得展颜。
苏沐雨懒得理会这个口无遮拦的妹妹，目光不着痕迹地瞥向司空翊。她注意到他眉间微蹙，似有心事，那双平日里清澈的眸子此刻也蒙上了一层薄雾。
苏沐雨站在廊下，目光悠远，她想起了苏明月，那个曾经也是这样被人追捧的大家闺秀，如今却落得这般田地，不禁感叹世事无常，人情冷暖。她轻轻抿了一口茶，觉得这茶似乎比方才更苦了几分。
夜幕降临，院子里渐渐安静下来。苏沐雨坐在灯下写信，准备让人送去给翠竹。笔尖在宣纸上沙沙作响，她斟酌着每一个字，最后只简单写道：“人在青河城，平安无事。“
放下笔，苏沐雨看着窗外的月光不禁陷入沉思，这世间的姻缘，有人求之不得，有人避之不及。
丫鬟送来了晚膳，热气腾腾的汤羹香气四溢。苏沐雨却没什么胃口，只是机械地动着筷子。
“姐姐。“这时，苏烟推门进来，手里还捧着一碟点心，“听说你今天见了翠竹？“
苏沐雨点点头，没有多说。苏烟在她对面坐下，眼中带着几分担忧：“姐姐别太放在心上。苏明月的事，不是你能左右的。“
“我知道。“苏沐雨淡淡一笑，“只是觉得世事难料罢了。“
夜深了，院子里一片寂静。只有远处传来几声犬吠，和偶尔的更声。苏沐雨躺在床上，却久久无法入睡。
她想起了很多事，小时候和苏明月一起玩耍的情景，想起了后来种种不愉快，想起了今天翠竹眼中的泪光。这些记忆像是一幅幅画卷，在黑暗中缓缓展开。
月光透过窗棂，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影子。苏沐雨看着那些光影，心中更加纷扰。
时光飞逝，一晃就到了大年初一。
龙雀镇内张灯结彩，街道上人头攒动。红色的灯笼高高挂起，街边小贩的吆喝声此起彼伏。家家户户都想着去青龙岭上烧香祈福，山路上挤得水泄不通。
“这么多人，怕是连个下脚的地方都没有。“苏沐雨望着远处蜿蜒的人流，轻声说道。她觉得没必要赶这个热闹，便提议等到元宵节后再去。
司空翊点头表示赞同：“确实不必着急，等人少些再去也好。“他的目光落在远处的山峰上，若有所思。
等到了约定的日子，一行人浩浩荡荡地上了山。苏烟等性子活泼的年轻人走在最前面，说说笑笑，很快就跑得没了影。
“慢些走！“苏沐雨在后面喊道，“当心路滑！“可那些年轻人早已跑远，只留下一串清脆的笑声回荡在山间。
苏沐雨和司空翊并肩而行，走在后山的小径上。春日的阳光透过树叶洒下斑驳的光影，脚下的青石板路已经被岁月打磨得光滑。走了许久，苏沐雨有些疲惫，抬头望去，看见远处古树上还飘着那条红色绸带，不禁勾起了往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