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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皇眼中露出一丝黯然之色。
他很明白自己这位老师心中，这大秦永远是第一位。
这位曾经器宇轩昂的国之重臣，哪怕是现在已经站在生死边缘，他依旧没有放下扛在肩头的大秦。
“老师！”
秦皇轻唤一声，他是真的想让刘相放下来。
他这个皇帝都在努力的寻找办法让自己活下来，何必让还有一丝机会的刘相为大秦去耗干最后一滴血。
“闭嘴！记得为师教你的第一句话吗？”
刘相厉声呵斥，那充斥着威严的目光，再次让秦皇仿佛回到那登基之前刘相帮自己穿上皇袍的时候。
“从今天起，你就是大秦的皇帝，记住一个帝王在任何时候不能感情用事，你的眼中只能有大秦的利益。”
这句话音犹在耳，秦皇脸上神色再次回归平静。
他要是开口说出心中那没有说出口的话，刘相或许会高兴，但更多的则是失望。
“老师，朕知道应该怎么做了。”
秦皇无比庄重的说道，他知道这才是刘相想从他口中听到的话语。
刘相眼中露出些许欣慰之色，枯槁的手掌拍在秦皇肩膀之上。
“这么多年难为你了，为师知道你其实并不想当这个皇帝，但当时的大秦没得选，你也没得选。
你的心中始终有那么一块柔软的地方，时好时坏都已经成为过往。
好在你在最后并没有做出错误的选择，赢天地那丫头不错，是真的不错，只可惜不是一个男娃娃，要是一个男娃娃也不会有这么多麻烦。
这贼老天，总是喜欢玩弄世人。
它让你在儿子和女儿之间做出选择，它同样也让为师在大秦和自己生命之间做选择一样。
孩子，慢慢走，不要停。
为师为了大秦偷了你这么多年的时间，总会想办法归还更多的时间给你，让你回到原本属于你的命运之上。”
刘相的话语就像一记重锤敲在秦皇和监正的心头。
两人抬眼看向刘相，眼中露出不可思议的目光。
看着两人的神色，刘相哈哈一笑。
“这贼老天既然能够算计我，我为什么不能算计它？
不要想太多，这盘棋局从一开始就可能在停下来，就算是它现在想停，也根本没有办法。
好了！
今夜，老夫该说的，不该说的，都已经给你们两个说了。
接下来的你们顺水推舟便可，老夫会让你们得到你们想要的东西。”
刘相说完，对着两人挥挥手，示意两人离开。
秦皇和监正默契对视一眼，没有在开口询问刘相，只是起身朝着刘相一拜，然后朝着院子外走去。
走出刘府，秦皇突然停下脚步，转头看向监正。
“当初你那么支持朕，是因为刘相找过你吧？”
面对秦皇问询的目光，监正沉默片刻之后点了点头。
“当时他一人走进摘星楼，从一楼走楼梯到顶楼，正在那烈烈寒风之中，只对本尊说了一句话。”
“你会的你想要的东西，但你要帮我稳住陛下的皇位，稳住大秦的天下。”
秦皇抬头看看天空，沉声问道：“你就那么相信他？”
“我从来没有在一个普通人身上感受到如同巍峨高山厚重一般的气势。
那一天，即便他的身影在寒风中颤抖，但我依旧从他身上感受到哪如同巍峨高山厚重的气势。
你知道我高居摘星楼，看的是大秦气运，所接触的都是虚浮，但他的那句话让我感受到如同千钧坠地一般。”
监正很是平静的叙述着当时的场景，眼神之中更是露出浓浓的追忆之色，就仿佛想要再看看那道曾经站在烈烈寒风之中，以一己之力扛起整个大秦皇朝的身影。
“所以你选择了相信他，同样也选择相信了朕？”
面对秦皇的这个问题，监正淡漠的摇了摇头。
“我选择相信了他，但没有选择相信你。
我见过太多的帝王，初登大宝他们心中总是有着宏图伟业，但随着时间的流逝，他们有太多沉沦在人性的欲望之中。
强大的武力，短暂的生命。
这些帝王心中总是带着浓浓的不甘和怨念，要是一个很清楚自己天资很差的还好一些，要是遇上天资很强的家伙，那就是一场灾难。
你很不错！你的天资很强，但你很清楚你在皇位应该做什么，不能做什么。”
秦皇听着这位多年老友对自己的评价，脸上露出一丝淡淡的笑意。
“听你对我的评价，朕感觉自己这个皇帝做的还算不错。”
说完这句话，秦皇大笑着朝着皇城而去。
监正站在刘相府门口，注视着秦皇远去，眼神之中难的露出些许嫉妒和羡慕之色。
悠悠岁月，他自认为能够平静的对待一切事情。
今天，他的心还是有了起伏，有了对秦皇这位多年老友的嫉妒和羡慕。
转身看一眼刘府大门，眼中嫉妒和羡慕消散，转而是前所未有的尊重。
夫子作为天下第一人，学识修为都值得监正去尊敬，但此刻他感觉心中对刘相的尊重要多一些，因为刘相看上去比夫子更像是一个人。
刘相院子中。
孔万书看着定定坐在椅子上的刘相，轻声劝道：“老师，您该休息了。”
刘相转头，看着孔万书，突然问道：“万书，你说赢天地会是一个好皇帝吗？”
这个问题让孔万书一愣，随即便开口回道。
“老师，是不是一个好皇帝，不是你我就能定论，那是需要天下百姓去定论的事情，你我能做的事情就是规劝皇帝去如何做一个皇帝，仅此而已。”
刘相听到孔万书的回答，摇头笑了笑。
伸手去端起茶杯想要喝茶，却发现茶杯已经空空如也，桌上的茶壶也是消失不见。
“老师，这个时候饮茶影响休息。”
刘相伸手指了指孔万书笑骂道：“你呀！你呀！就是一个书呆子，这一次拜火到长安之后，你跟他学习一段时间。”
“记住！有些事情，有些时候并没有那么分明，也没有那么多的规矩。”
“人活一世，要是时时刻刻在乎礼节，在乎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那就是木头，也不再是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