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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急着要穿成衣，宋雪芝没有去供销社里买布，而是去了之前摆摊的夜市上其他卖衣服的摊位。
那个老板娘还认识她，笑着打招呼道：“怎么，今天没卖卤味？”
“过来看看，想买两身衣服。”
她蹲下来，一件件仔细挑选着。
摊主见她犹豫，笑着推荐道：“这料子是新到的杭纺绸，衬衫穿上很显气质的，尤其是你，皮肤又白。”
“就要这个吧。”
“好嘞，我给您包起来。”
衬衫的价格并不便宜，宋雪芝跟她讨价还价了一番，没杀价掉几块。
摊主为难道：“小姑娘，我这儿从广市进货成本摆在这里，便宜不了了。”
“好，行。”宋雪芝便直接付了钱。毕竟如今她挣钱了，腰包鼓起来，背脊也一同挺直。
买件几十块的衣裳犒劳自己不成问题。
又挑了件裤子，一双鞋。
她回家穿上，照了照镜子，果真很适合。
忽然想起之前去军医院时，那里的主任医师们常穿的那种淡雅干练的装扮。厉承渊母亲是军医，想来更欣赏这种端庄大方的风格。
翌日清晨，厉承渊握着方向盘的手指微微收紧。
余光里，宋雪芝正将乌发挽成低髻，新裁的立领衬衫衬得脖颈纤长，袖口翻出两折，衬得手臂像藕一般雪白，倒像画报里走出来的女干部。
“怎么样，你看我穿这身衣服？”宋雪芝笑着问他。
“很合适。”他喉结动了动，军装领口下的喉结微微滚动。
火车站月台飘着细雨，秦云岚刚走下绿皮车就听见骚动。
站台东头围满人群，她提着行李疾步上前，正见个中年男人蜷缩在地，面色青紫。
周围众人对他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就连火车站警过来，也对此一筹莫展。
“我是医生，让一让，让我来看一下！”秦云岚一马当先地越过人群走到患者面前。
站警在一旁问：“同志，这男人是什么毛病？要不要我们送去医院？”
“是急性心梗！现在送医的话，恐怕来不及。需要先急救。”她跪地解开患者衣领，目光微凝，转头朝人群喊：“有没有硝酸甘油？”
“同志，您看这个行吗？”清亮女声穿透雨幕。
宋雪芝挤进人群，掌心攥着一个褐色小瓶，道：“我习惯随身带着救心丸。”
秦云岚诧异地打量这个打扮得体的年轻姑娘，点了点头，“可以。”
随后看见她蹲下身熟练地托起患者下颌：“舌下含服对吗？需要我帮您按压内关穴吗？”
两个女人配合默契得像多年同事。
当救护车鸣笛声响起时，患者血压已稳定在正常范围。
秦云岚掏出手帕擦汗，这才注意到儿子臂弯搭着件军装外套，始终悬在年轻姑娘头顶挡雨。
“妈，这是雪芝。”厉承渊声音里带着罕见的骄傲。
“好孩子。”秦云岚握住宋雪芝冰凉的手，上下打量着她，眼里透露着几分满意。
显然，这位秦医生对自己未来儿媳妇的初印象非常好。
宋雪芝看着眼前的女人也有些微微诧异。
她都没认出来，这位就是自己的未来婆婆。
实在是秦云岚太年轻了，一眼瞧着就三十出头的年纪，谁能想到她已经是一个成年孩子的母亲了呢？
“辛苦你们特地过来一趟接我……”
宋雪芝忙道：“不辛苦，这是应该的阿姨。”
“还叫阿姨啊。”秦云岚笑吟吟地看着她，“该改口叫妈了。”
宋雪芝脸有点红，很小声地叫了一下，“妈。”
“哎，这下听着亲切多了，哈哈……”
厉承渊走在两人前面，单手提着秦云岚的行李，转过身道：“妈、雪芝，雨越下越大了，我们走快点，有什么话一会车上再说。”
“行。”秦云岚利落地挽着宋雪芝跟上。
突然间就跟未来婆婆这么亲密，宋雪芝还有点不适应。
看起来秦云岚挺自来熟的。
她用余光偷瞄了对方好几眼，有了对比，才发现秦云岚长得跟厉承渊其实挺像的。母子俩眉宇之间，隐约都有相似之处。
但是和儿子如刀锋般的俊美冷峻不同，秦云岚长得很美艳动人。
这是一位非常漂亮、绰有风姿的夫人。她身材修长，约有一米七高，穿着大方得体的套装裙，浓密的头发经过精心修饰，扎束在脑后，既蓬松又端庄。
总体而言，很符合宋雪芝对她的印象。
等到车上，秦云岚主动拉着她坐在后座上，问了她许多话。
比如她家里在做什么、她读书怎么样、她现在是什么工作云云……
儿子总是少言寡语，秦云岚当初在电话里对这个儿媳妇的了解并不多。虽然也有丈夫下属对其展开的调查，但这人，还是要自己亲眼见到才能知道是怎么样。
宋雪芝逐一详细地乖巧回答。
包括她家里有几口人，是重组家庭的事她都说了。
就是说到工作的时候，宋雪芝犹豫地看了一眼厉承渊，不知该怎么回答。
厉承渊一手打着方向盘，主动低沉开口：“妈，雪芝的厨艺很好，她对这方面也很感兴趣，如今在县城做个体户卖卤味。等到我们正式结婚后，我再看给她安排文工团的工作。”
“也行。”秦云岚点点头，又看了宋雪芝一眼，笑道：“小姑娘长这么好看，确实更适合去文工团。”
宋雪芝心里便咯噔了一下。
她其实也明白，出去摆摊卖卤味什么的，对厉承渊这样的家庭来说，还是太不体面了。
如果和厉承渊结婚，婚后他爸妈大概是不会同意她这样出去抛头露面……
但凡事不能绝对。
目前来看，宋雪芝觉得秦云岚还挺温柔的，也没有说对她卖卤味表现出不赞同或者厌恶，而是好奇道：“小宋还会做卤味啊？也不知道我有没有那么荣幸尝尝……”
宋雪芝主动请缨道：“妈，今晚回去我下厨给您接风洗尘……”
结果这回秦云岚没同意，而是看了眼儿子笑道：“改日吧，今天都这么晚了，我们到部队食堂或者国营饭店随便吃点就行。”
宋雪芝很意外。
但在秦云岚看来，这小姑娘过得未免也太苦了点。难不成是儿子授意的？
哪儿有第一次和婆婆见面就主动要请求做饭的。
秦云岚眉头皱起，心想等会得好好把儿子批评一番。
按照他们厉家家风。
这娶的是媳妇进门，往后要好好呵护，可绝不能把人家当保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