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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苍穹诀》剧组。
片场的气氛比往日更加压抑。
导演王敬国，今天的情绪显然不太好。
“灯光！灯光在干什么！我要的是清晨第一缕阳光透过窗棂的感觉，不是让你拿个大灯泡直接怼在演员脸上！你是想把他烤熟吗！”
“道具组！剑穗的颜色不对！我昨天说了要用暗红色，为什么今天还是赭石色？你们的耳朵是用来出气的吗？换！马上给我换！”
整个片场，只听见王敬国此起彼伏的咆哮声。
工作人员们一个个噤若寒蝉，小跑着执行命令，连大气都不敢喘。
刘泽言坐在角落里，捧着剧本，对周围的嘈杂充耳不闻。
他今天要拍的，是整部剧中清衍这个角色的重头戏之一。
——“诀别”。
在这场戏里，清衍已经下定决心，要以自身性命为代价，封印即将为祸苍生的魔尊。
临行前，他来见自己心爱的小师妹，也就是女主角。
他不能告诉她真相，只能像往常一样，温柔地笑着，告诉她自己要出一趟远门，很快就会回来。
这是一场生离死别，却要演出久别重逢般的温馨。
所有的痛苦，所有的不舍，所有的决绝，都必须压在平静的表面之下。
这比歇斯底里的爆发，要难上百倍。
“各部门准备！”王敬国拿着大喇叭吼道，“下一场，第257场，清衍诀别！刘泽言，到你了！”
刘泽言放下剧本，站起身，走向了布景中央。
女主角已经就位，看到他，有些紧张地攥了攥衣角。这场戏的压力，同样也压在了她的身上。
刘泽言对她递过去一个安抚的眼神，什么也没说，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调整着自己的呼吸。
“开始！”
王敬国一声令下，场记板“啪”的一声脆响。
镜头瞬间聚焦。
刘泽言动了。
他不是“走”向女主角，而是像一片羽毛，轻飘飘地“落”在了她的面前。
他身上那件白色的道袍，随着他的动作微微摆动，带着一股不染尘埃的仙气。
“师兄，你找我？”女主角按照剧本，怯生生地问。
清衍，或者说刘泽言，没有立刻回答。
他只是伸出手，似乎想去触碰女主角头上的发簪，但手在半空中顿住了，转而轻轻拂去了她肩上的一片落叶。
这个动作，剧本上没有。
是刘泽言自己加的。
一个欲触碰又收回的手，将那份深埋心底的克制与爱恋，展现得淋漓尽致。
监视器后面，原本暴躁的王敬国，身体微微前倾，眉头拧成了一个疙瘩。
“要出趟远门。”刘泽言终于开口了。
他的声音很轻，很柔，带着一丝笑意，和往常那个温柔强大的大师兄没有任何区别。
“去哪里？要去多久？”女主角追问，眼中满是依赖。
“一个很远的地方。办完事，就回来。”
他说着，抬起头，望向了布景外的天空，仿佛能穿透摄影棚的屋顶，看到真正的苍穹。
“等我回来。”
他说完这四个字，便转身离去。
背影决绝，没有一丝一毫的留恋。
完美得就像教科书。
“卡！”王敬国猛地站了起来，声音里带着压抑不住的火气，“刘泽言！你演的这是什么东西！”
全场瞬间死寂。
女主角吓得脸色发白。
刘泽言停下脚步，转过身，平静地看着王敬国，没有说话。
“你在干什么？走秀吗？背台词吗？”王敬国几步冲到他面前，指着他的鼻子，“‘等我回来’？你说得倒是轻松！你知道清衍这一去就回不来了吗？你知道他这是在跟自己心爱的人生离死别吗？你的痛苦呢？你的不舍呢？我什么都没看到！我只看到一个冷冰冰的帅哥在念台词！”
这番斥责，极其严厉，毫不留情。
几个工作人员都露出了看好戏的神色。看来这个最近风头正劲的新人，也不过如此，到底还是被王导骂了。
刘泽言依旧沉默。
他没有反驳，也没有辩解，只是静静地承受着导演的怒火。
直到王敬国骂累了，喘着粗气停下。
他才缓缓开口，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遍了整个片场。
“王导，清衍是天下的守护神，但他首先是一个人。他会痛，会不舍。但是他不能表现出来。”
“因为他一旦表现出丝毫的软弱，以小师妹的聪慧，立刻就会察觉到不对。她会追问，会阻拦，甚至会跟着他一起去送死。清衍爱她，所以他绝不会让她陷入危险。”
“所以，他所有的痛苦，都必须藏起来。藏在拂去落叶时那停顿的半秒里，藏在转身时那攥紧的拳头里，藏在说‘等我回来’时，那看似平淡，实则已经用尽全身力气的语调里。”
刘泽言上前一步，直视着王敬国的眼睛。
“他不是没有痛苦。他是把所有的痛苦，都自己一个人扛了。这，才是我理解的清衍。”
王敬国愣住了，死死地盯着刘泽言，周围的工作人员也都惊呆了。
半晌，王敬国突然扭头吼道：“回放！把刚才那条给我调出来！A机B机，所有机位的镜头，全都给我放！”
工作人员手忙脚乱地开始操作。
很快，监视器上出现了刚才的画面。
王敬国死死盯着屏幕，一遍，又一遍。
他看到了清衍伸出的手，那悬停在半空的颤抖。
他看到了清衍转身的瞬间，宽大的袖袍下，那只因为用力而骨节发白的手。
他甚至让音效师把刘泽源的台词原声放大，他听到了那句“等我回来”背后，极力压抑下几不可闻的呼吸声。那是一声叹息，一声诀别的叹息。
看完，王敬国没有说话。
他回到自己的导演椅上，坐下，拿起剧本，翻到那一页，看了很久。
然后，他拿起对讲机，用一种前所未有的平静语气说道：
“刚才那条，过了。”
“是A-pass（最高级别的通过）。”
“各部门准备，今天提前收工。”
轰！
整个剧组都炸了！
A-pass！
王敬国来剧组这么久，还从来没有给过任何一个演员A-pass！
今天，他把这个最高的赞誉，给了一个新人！
刘泽言对着导演的方向微微鞠了一躬，转身走向自己的休息区。
刚坐下，助理小林就一脸惊惶地冲了过来，手里举着一个手机。
“泽哥，不好了！你快看微博！”
刘泽言接过手机。
屏幕上，一个刺眼的标题，正挂在热搜榜的尾巴上，并且热度在飞速攀升。
#新人演员刘泽言宴会顶撞前辈，被指狂妄自大#
下面配的图，赫然是昨晚宴会上，他与顾逸风对峙的抓拍照片。
照片的角度极为刁钻，只拍到了他上前一步，而顾逸风则是一副受了委屈的模样。
评论区，早已沦陷！无数顾逸风的粉丝和水军，正在疯狂地攻击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