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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三章我帮你请律师
“你……”
张翠兰气结，却又找不到话来反驳。
她哼了一声，悻悻地嘟囔：“懒得跟你这马上要吃花生米的人多说！疯子！”
显然，在她看来，苏秦已经是死到临头，不足为惧了。
拘押室里，其他人大气不敢出。
先前被苏秦护下的瘦小杀人犯女人，此刻却慢慢从地上爬了起来。
她捂着肚子，一瘸一拐地走到苏秦面前不远处，怯生生地看着她。
“大妹子，你也是杀了人呀？”
她小声地问，眼神里带着一丝惊惧，更多的却是一种同病相怜的悲悯。
苏秦瞥了她一眼，没说话。
瘦小女人似乎鼓足了勇气，声音更低了些：“你还这么年轻，怎么就这么糊涂呢？不过事情已经发生了，你别害怕……”
“我听人说，吃花生米……就那么嗖一下，眼睛一闭，就过去了，一点儿都不疼的。”
苏秦听着这话，眼底闪过一丝几不可察的笑意，似嘲讽，又似无奈。
她抬眼看向瘦小女人：“如果真那么简单，就没有人不怕死了。”
顿了顿，她问：“你为什么杀人？”
瘦小女人一怔，浑浊的眼睛里迅速蒙上了一层水汽。
“哎，数来话长，我头一个男人死得早，我带着俺家妞妞改嫁……谁知道那个天杀的畜生，他不仅天天打我，他还惦记我那不到十岁的妞妞……”
说到这里，瘦小女人猛地抬起头，眼里迸发出强烈的恨意：
“那天……我撞破了……他正要对妞妞下手！”
“我当时脑子嗡的一下就炸了，什么都顾不上了，抄起厨房的菜刀，就朝他砍过去了……”
她低下头，肩膀微微耸动着。
苏秦静静地听着，末了，淡淡开口：“你做得对。对于家暴男，就应该直接弄死！”
瘦小女人猛地抬起头，泪眼婆娑地看着苏秦。
“可，可我也要为此付出代价。”
瘦小女人说着说着，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大颗大颗地滚落下来。
“我自己死了没什么，我就是心疼我的妞妞。”
她泣不成声：“她还那么小，以后一个人在这世上，孤苦无依的，还不知道，能不能活得下去……”
苏秦看着她绝望的模样，沉默片刻。
“你女儿现在在哪儿？给我个地址。”
苏秦想了想，补充道：“我让人过去看看她。”
不到十岁的孩子，经历了这么大的家庭变故，确实需要让人担心。
瘦小女人猛地止住哭声，不敢置信地看着苏秦：“真……真的？”
她那张蜡黄的脸上，瞬间爆发出巨大的惊喜和感激。
“大妹子！你……你真是个好人！”
她噗通一声就想跪下，被苏秦一个眼神制止了。
“别跪了。都到这个份上了，你再跪也没什么意义。”
这年代法律系统并不完善，人们还是信奉杀人偿命，欠债还钱。
就算真有律师，她这种情况也是不太好翻盘。
若是寻常时候，她可能看都不会多看一眼。
可这女人的遭遇让她莫名动容，忍不住想伸手拉她一把。
“我问问朋友，看你这种情况，还有没有生还的可能。”
女人原本绝望的脸上，一下子像是被注入了新的生命似的，浑浊的眼睛一下子亮了好几个度。
“真的？我这个真的还有活路吗？”她激动的一抹脸上的泪，不顾苏秦的劝阻，倔强的朝她跪了下去，“说实话，我想活着，不是为了我自己，而是为了我那可怜的妞妞。不论我做过什么，她都是无辜的。我只想安安静静的把她养大成人。”
“可是，为什么连这么渺小又普通的愿望，实现起来却那么难呢？”
苏秦看着她痛苦绝望的表情，一时间竟不知如何安慰。
她不是个擅长安抚的人。
“哭解决不了问题。”
苏秦的声音没什么起伏：“你这种情况，找个好点的律师问问吧。”
这年代虽然法律意识淡薄，但并非完全没有空子可钻。
女人闻言，脸上刚刚燃起的希望瞬间黯淡下去，只剩下苦涩的笑。
“律师？”
她苦笑着摇头：“我这要啥没啥，连条像样的裤子都快穿不上了，哪有那个闲钱请律师？”
对她来说，那简直是天方夜谭。
苏秦沉默了片刻。
她打量着眼前的女人，瘦弱，但眼神里有股不服输的劲儿。
“你以前是做什么的？”
女人愣了一下，似乎没想到她会问这个。
她犹豫了一下，才低声回答：
“早些年……政策还不像现在这样的时候，在黑市上偷偷倒腾过鸡蛋、粗粮什么的，赚点糊口的钱。”
“后来管得松了点，胆子也大了些，就在……就在百货商店里帮人卖过几天布料。”
她说到后面，声音越来越小，显然觉得这些不太光彩。
苏秦听完，心念微动。
“我正好开了个服装铺子，叫霓裳。这样吧，律师我来帮你请。”
“你要是能出去，律师费就从你以后在我铺子干活的工资里扣。”
“慢慢还，我不急。”
女人猛地抬起头，眼睛瞪得溜圆，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要是……”
苏秦顿了顿，眼神扫过她满是泪痕的脸。
“要是出不去，就当我俩在这儿认识一场，这钱，下辈子再还吧。”
这话听着凉薄，却带着一种奇异的承诺。
女人的嘴唇哆嗦着，眼里的光几乎要喷涌出来。
“真……真的？”
她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哽咽得发不出声音。
最后，她猛地朝着苏秦的方向，重重地磕了一个头！
“大妹子！你……你就是我的活菩萨！我的大恩人啊！”
这一次，苏秦没有阻止她。
有时候，一些仪式感，能给人带来活下去的力量。
旁边一直竖着耳朵偷听的几个女犯，此刻眼睛也倏地亮了起来。
她们互相推搡了一下，脸上带着讨好的笑，纷纷凑了过来。
“大妹子！你那铺子……还缺人不？俺也能干活！”
“是啊是啊！俺以前在缝纫社干过，手脚麻利得很！”
“看看我，我力气大，搬货什么的绝对没问题！”
一时间，小小的拘押室里，竟因为一个虚无缥缈的工作机会而躁动起来。
角落里的张翠兰却在此时发出一声刺耳的冷嗤。
“呵！”
她抱着手臂，斜睨着被众人围住的苏秦，嘴角撇得能挂油瓶。
“还开铺子请律师？真会做梦！自己都背着人命官司，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
张翠兰的声音尖酸刻薄，毫不掩饰她的幸灾乐祸。
“先想想自己能不能囫囵着走出这大门吧！杀人犯一个，她也得有那命出去才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