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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8级强烈地震!》
《通讯、道路中断,详情不明,当地已经着手救援工作。》
《心系灾区,XXX已深入灾区!》
《有惊无险!前期投入加固有效避免重大伤亡。》
《预警及时,成功疏...
陈愈醒来时,窗外的天光还很薄,像是被谁用指尖轻轻掀开了一道缝隙。他侧头看去,林若雪仍在睡着,呼吸轻浅,一缕发丝贴在唇边,随着每一次吐纳微微颤动。他没有惊动她,只静静望着,仿佛这样就能把时间钉住。
起身前,他顺手摸了摸床头柜上的回忆录手稿,那本册子如今已厚了许多,纸页间夹着几片干枯的槐花瓣,是林然前些日子扫院子时随手塞进去的。他说要留作纪念,林然笑他矫情,可第二天还是悄悄捡了一小袋晾干了送来。
厨房里静悄悄的,昨夜没关严的水龙头滴着水,嗒、嗒、嗒,像某种隐秘的心跳。他系上围裙,从冰箱取出昨晚和好的面团,开始擀皮。荠菜猪肉馅儿还剩一些,他想着待会儿加点虾仁进去,或许能更鲜些。林若雪爱吃带汤汁的饺子,咬一口就得拿小碗接着,不然衣服上总会留下油渍。他曾笑她吃得像个孩子,她反手就蘸了点蒜泥抹在他鼻尖上,说:“那你就是照顾孩子的爸爸。”
锅里的水咕嘟冒泡时,林然趿拉着拖鞋进来,头发乱糟糟地翘着。“你又起这么早?”她扒着门框打哈欠,“剧组今天休息,你比鸡还勤快。”
“今天得试新镜头。”他说,“《平凡岁月》第三幕补拍,我想换个角度拍晨光洒进窗台那一段。原来的光影太硬,不像我们那时候的早晨。”
林然哼了一声,拉开冰箱翻找豆浆。“你就不能睡一天懒觉?非得把自己当永动机使唤?”
“我不是机器。”他一边包饺子一边答,“我只是不想错过每一个还能一起吃饭的清晨。”
这话让林然顿了一下,她回头看了他一眼,眼神复杂,像是想说什么,最后却只是低声嘀咕:“酸死了。”
饺子下锅后浮起,一个个圆滚滚地翻腾在沸水中,像沉浮的命运终于找到了归处。他捞出一碗,端到院中石桌上,刚坐下,林若雪披着外衣走了出来,脚上还踩着他送她的那双绣花布鞋。
“醒了?”他抬头笑。
“闻到香味就醒了。”她在对面坐下,拿起筷子,“又是荠菜馅?”
“加了虾仁。”
她尝了一口,眼睛微亮:“嗯……这次不咸了。”
“进步了吧?”
“勉强及格。”她笑着看他,“不过我更喜欢你上次包歪的那个,像耳朵。”
他也笑:“下次给你包一盘‘耳朵饺’。”
两人正说着,猫跳上桌,鼻子凑近碗沿嗅了嗅,又被热气熏得缩回去。林若雪伸手把它抱进怀里,猫便乖巧地蜷成一团,尾巴轻轻摆动。
“你说……咱们以后老了,也这样吗?”她忽然问。
“怎么?天天吃饺子?”
“不是。”她摇头,“我是说,哪怕走不动了,也要坐在院子里晒太阳,看你笨手笨脚地煮东西,听你说些无聊的笑话,然后骂你一句‘傻’。”
他放下筷子,认真看着她:“当然。而且我会记得你所有忌口,知道你不喜欢香菜,喝粥必须放一点红糖,睡觉前要听我说三个故事才肯闭眼。”
“谁要听你讲故事?”她脸微红。
“你不听我也讲。”他执拗地说,“哪怕你睡着了,我也要说一遍:林若雪,我爱你。今天爱,明天爱,后天也爱。”
她低头搅动碗里的汤,嘴角却藏不住笑意。风拂过树梢,几片新叶飘落,一片恰好落在她肩头。他伸手拂去,动作轻得像怕惊扰一场梦。
这时手机响了,是顾言发来的消息:【资料馆回信了。他们接受了样片存档,并邀请你作为特邀嘉宾参加下个月的“华语电影记忆工程”论坛。】
他看完,沉默片刻,把手机递给林若雪。
她扫了一眼,眉头微蹙:“你想去吗?”
“不想。”他说,“但我觉得……该去。”
“为什么?”
“因为那不只是我们的片子。”他望着远处灰瓦屋顶上跳跃的阳光,“它是无数个像我们一样的人,在某个雨夜、某个清晨、某顿没吃完的饭里,偷偷藏下的爱。如果能让更多人看见这些‘平凡’,也许他们也会愿意停下脚步,看看身边那个一直默默等他们回家的人。”
林若雪没说话,只是握紧了他的手。
最终,他回了一条短信:【我愿出席,但不发言。只希望放映结束后,有人能记住那一碗面的味道。】
几天后,出发前夜,林然突然抱着一台旧DV机走进书房。“给。”她往桌上一放,“你忘了这个?”
陈愈愣住。那是大学时代他们共用的第一台摄像机,外壳磕碰得厉害,电池盖都掉了,靠一根橡皮筋绑着。当年他们用它拍短片、录排练、甚至偷偷对着彼此说话,说累了就关掉,再打开时已是几年后。
“你还留着?”
“你以为谁都像你一样,动不动就想出版自传?”她白他一眼,“我是觉得,等你们老得走不动了,可以放给孙子孙女看??喏,这是爷爷奶奶年轻时犯傻的样子。”
他接过机器,按下播放键。屏幕闪烁几下,画面跳出:一间狭小出租屋,墙上贴满剧本笔记,桌上堆着泡面盒。镜头晃动,一个年轻的林若雪穿着宽大T恤走进来,头发湿漉漉的,手里端着两碗热腾腾的面条。
画外音是年轻的陈愈,带着笑意:“今天是你生日,但我没钱买蛋糕。”
林若雪在镜头前坐下,吹了口气:“有面就够了。”
“可我想许愿。”他说。
“许吧。”
“我希望……以后每年生日,都能和你一起吃一碗面。”
她笑了,眼角弯弯:“那我得活得比你久才行。”
画面到这里戛然而止,显然是被人匆忙关掉的。陈愈的手指停在暂停键上,久久未动。
林然看着他:“现在知道了吧?你不是从重生那一刻才开始爱她的。你们早就开始了,早在贫穷、迷茫、连未来都看不见的日子里,就已经把对方刻进了命里。”
他点点头,声音有些哑:“我一直记得那天。她说完那句话,我就决定,这辈子绝不让她再吃一顿冷掉的饭。”
次日清晨,他带着这台旧DV登上飞往北京的航班。论坛当天,现场座无虚席,许多老导演、学者、影评人都来了。主持人介绍他时用了“现象级创作者”“新生代领军人物”这样的词,他只是微笑,全程低着头,像一名普通观众。
放映开始。《平凡岁月》的影像缓缓流淌在巨幕上,那些熟悉的场景一一浮现:小巷深处的面馆、雨夜里归家的身影、厨房里蒸腾的雾气、夫妻俩并肩坐在院中剥豆子的午后……没有激烈冲突,没有戏剧高潮,只有细碎而真实的日常。
放映结束,全场寂静。许久,掌声如潮水般涌起。
一位白发苍苍的老教授站起来提问:“您拍摄这部电影的初衷是什么?是为了对抗当下浮躁的影视环境吗?”
陈愈站起身,目光平静:“不是对抗,是回归。我们总以为伟大的故事必须轰轰烈烈,可真正支撑一个人走过一生的,往往是那些不起眼的瞬间??一句叮嘱、一顿家常饭、一次牵手散步。我想告诉所有人,平凡不是平庸,而是生活的本来面目。”
又有人问:“听说您拒绝了所有电影节邀约,为何却愿意将样片交给国家档案保存?”
他笑了笑:“因为它不属于我个人。它是属于时间的证物。一百年后,也许没人记得我的名字,但如果有人翻开这段影像,看到一对普通人如何相爱、如何生活,或许他们会明白:原来幸福不必惊天动地,只要有人愿意为你留一盏灯,等你回家。”
散场后,工作人员递给他一份观众反馈表。其中一页写着:
>“看完影片,我立刻给母亲打了电话。十年没回家过年了,今年我想回去,陪她包顿饺子。”
他看着这句话,眼眶发热。
回到四合院已是深夜。林若雪还没睡,坐在灯下剪辑新的片段。见他回来,她起身迎上前,什么也没问,只是抱住他。
“累了吗?”她轻声问。
“有点。”他靠在她肩上,“但值得。”
她拉他坐下,指着屏幕:“我剪了一段新加的戏份,你要看看吗?”
是《平凡岁月》的最后一幕补拍:老年版的男女主角坐在同一张石桌旁,满头银发,手牵着手。阳光斜照,猫趴在脚边打盹。男人颤巍巍地夹起一个饺子放进女人碗里,说:“今天少放盐了,你尝尝。”
女人笑着点头:“嗯,正好。”
镜头缓缓拉远,院子里花开依旧,风铃轻响,远处传来孩童背诵诗歌的声音。
“这是我写的结尾。”她说,“你觉得怎么样?”
他看着画面,良久才说:“真实得让我害怕。”
“怕什么?”
“怕那一天真的到来时,我已经老得说不出话,只能用眼神告诉你‘我爱你’。”
她握住他的手:“那就用眼神说。我会懂的。”
他点头,将她揽入怀中。窗外月色澄明,一如初见。
接下来的日子,《平凡岁月》虽未参赛,却在民间悄然流传。有人自发组织社区放映,有学校将其纳入影视鉴赏课素材,甚至有年轻人模仿片中情节,在老城区复原了那家面馆,取名“若雪小馆”。
而陈愈的生活依旧简单如初。每天清晨去买菜,午后写回忆录,傍晚陪林若雪散步。林然依旧毒舌,顾言依旧操心事业,李老师偶尔还会寄来手写的信,字迹颤抖却坚定。
某个雨后的黄昏,他独自来到当年艺考培训班的旧址。大楼早已拆除,原地建起一座商场,霓虹闪烁,人流如织。他在街角站了很久,掏出随身携带的笔记本,写下一段话:
>“这里曾有一间教室,十二张椅子,一面镜子。
>我们在那里第一次对视,第一次念台词,第一次意识到彼此的存在。
>如今楼不在了,人也在变老,
>可我记得你站在窗边读《演员的自我修养》的模样,
>记得你说‘表演不是演别人,是成为自己’时的眼神。
>所以我不悲伤。
>因为真正的舞台从未消失,
>它一直在我们脚下,在每一次呼吸、每一次凝望、每一次相拥中继续上演。
>这场戏没有谢幕,
>也不会谢幕。”
合上本子,他转身离去,步伐稳健。
回到家,林若雪正在教邻居小女孩画画。孩子仰着脸问他:“叔叔,你是大明星吗?”
他蹲下身,笑着摇头:“我不是明星,只是一个努力做好丈夫的人。”
小女孩眨眨眼:“那你幸福吗?”
他回头看了一眼厨房里忙碌的林若雪,阳光洒在她发梢,像镀了一层金。
“非常幸福。”他说。
晚饭后,他们照例坐在院中喝茶。猫趴在石桌上打呼噜,风铃叮咚作响。林若雪忽然说:“我有个想法。”
“什么?”
“把回忆录拍成剧吧,就叫《重生从艺考状元开始》。不追求收视率,也不请流量演员,就用新人,像当年的我们那样。”
他想了想,点头:“好。但得由你来导。”
“那你来演。”
“行。不过我有个条件。”
“说。”
“每集片尾,都要放一段真实的家庭录像,可以吗?记录我们现在的生活,留给将来。”
她笑了,靠在他肩上:“遵命,男主角先生。”
夜深了,星河低垂。他握着她的手,想起多年前那个暴雨夜,他推开门,看见桌上热腾腾的面,和那张写着“我去买面条,别淋湿了”的纸条。
如今,他不再需要谁为他留灯。
因为他已经成为了那个愿意为爱人点亮万家灯火的人。
这一生,没有重来,也没有遗憾。
有的只是无数个清晨与黄昏,交织成一部永不杀青的长剧。
而它的名字,早已写在时光深处??
《一生一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