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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真正的地狱(第1/2页)
“呕……”墨尘胃里一阵翻腾，刚才在艇上没吐出来的酸水直冲喉咙。这地方，比黑石峡谷更让人窒息！至少峡谷里的“歌声”是直接撕碎你，这里……是用钝刀子一点点磨掉你所有身为“人”的感觉。
张铁魁梧的身躯绷紧了，蒙灰的眼睛扫过周围地狱般的景象，最后落在那条通往堡垒深处的、被血污浸染的通道，眼神凝重如铁。他默默地将依旧昏迷的老烟枪扛稳了些。老烟枪那条被震裂的手臂无力地晃荡着。
苏晚镜素白的身影，在这片充斥着油污、血污和钢铁的混乱背景中，显得格格不入，如同误入屠宰场的冰玉雕塑。
闸门旁，一个穿着沾满油污的工装裤、戴着单边电子眼、脸上有一道狰狞疤痕的光头壮汉，正叼着一根粗大的雪茄，唾沫横飞地对着通讯器咆哮：“……老子不管后勤部那帮狗娘养的怎么说
他的咆哮声在苏晚镜靠近时戛然而止。电子眼闪烁着红光，瞬间锁定了那抹素白，以及她身后三个狼狈不堪的身影。
“哟呵！”疤脸壮汉掐灭了雪茄，咧开嘴，露出被烟草熏得焦黄的牙齿，声音洪亮得盖过了周围的噪音。
“这不是咱们‘铁壁’的老张吗？还有‘烟鬼’？啧啧啧……这造型……够别致啊！黑石峡谷的‘石头歌’给你们开演唱会了？VIP专座？”他的目光最后落在墨尘身上，带着毫不掩饰的审视和嘲弄，“这小鸡仔……新捡的？看着像被雷劈过又踩了几脚，还活着呢？”
墨尘正被胸口的剧痛和污浊的空气折磨得头晕眼花，听到这话，勉强抬起眼皮，瞥了那疤脸壮汉一眼，扯出一个虚弱又欠揍的笑：“咳咳……托您的福……还……还喘着气呢……您这嗓门……不去峡谷里跟石头……对歌……可惜了……”
疤脸壮汉一愣，随即像是听到了什么极其好笑的事情，爆发出震耳欲聋的大笑：“哈哈哈！有意思！够劲儿！老张，你这回捡的可不是小鸡仔，是只炸了毛的乌鸦啊！够聒噪！”
张铁没理会疤脸的调笑，蒙灰的眼睛只盯着苏晚镜，闷声道：“苏小姐，医疗区……”
苏晚镜甚至没看那疤脸壮汉一眼，仿佛对方只是空气。她素手抬起，对着那厚重的金属转运闸门虚虚一点。闸门上方一个不起眼的银色徽记（交叉的剑盾）微微一亮。
嗡！
沉重的合金闸门发出低沉的液压声，缓缓向两侧滑开，露出后面一条相对干净、光线也更明亮的通道。一股更浓的消毒水味扑面而来。
“进去。”苏晚镜清冷的声音不容置疑。
张铁不再犹豫，扛着老烟枪率先走了进去。墨尘扶着冰冷的墙壁，一步一挪，每走一步都感觉胸口那破碎的核心在哀鸣。经过那疤脸壮汉身边时，对方那带着烟草味的灼热气息喷在他脸上，夹杂着毫不掩饰的恶意和探究。
“小子，”疤脸壮汉压低了声音，带着一丝狞笑，“前线这地方……可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活的。核心碎成这样……呵，自求多福吧。”他那只完好的眼睛，如同毒蛇般扫过墨尘胸口焦黑的裂痕。
墨尘脚步顿了一下，没回头，只是扯了扯嘴角，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气音回敬：“放心……老子……命硬……专克……嘴臭的……”
疤脸壮汉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眼神阴沉下来。但碍于前方那抹素白身影带来的无形压力，他只是从鼻孔里重重哼了一声。
闸门在身后沉重地关闭，隔绝了外面大部分喧嚣的噪音和污浊的空气。这条通道明显属于堡垒内部更高权限的区域，墙壁是光滑的合金，地面干净，只有头顶柔和的白色灯光和消毒水的气味。但空气中依旧弥漫着一股淡淡的、属于战场后方的紧张和压抑。
通道尽头，又是一道门。门牌上只有一个简洁的银色符号——一个扭曲的、如同荆棘缠绕的槲寄生图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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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银槲。”苏晚镜在门前停下，声音依旧毫无波澜，“人交给你。灵魂共鸣仪，移交后勤部‘磐石’小组。”她甚至没有推门，只是对着门上的符号看了一眼。那道门便悄无声息地向内滑开。
门内，景象与外面截然不同。
空间不大，却异常整洁，甚至带着一种冰冷的秩序感。墙壁是柔和的米白色，空气里弥漫着淡淡的、类似臭氧和某种药草的混合气息。几台造型精密、闪烁着柔和蓝光的医疗仪器安静地运作着。最引人注目的是房间中央，一个巨大的、由透明生物凝胶和复杂金属框架构成的维生舱，里面注满了淡蓝色的营养液，正微微冒着气泡。
一个穿着剪裁合体的白色研究服的男人正背对着门口，俯身调整着维生舱的参数。他身材高挑，略显瘦削，一头银灰色的短发梳理得一丝不苟。听到开门声，他缓缓转过身。
墨尘看到了一张极其年轻、却毫无生气的脸。皮肤是那种久不见阳光的苍白，五官精致得如同人偶，但那双眼睛……瞳孔是诡异的淡金色，里面没有任何属于“人”的情绪，只有一片冰冷的、如同精密仪器扫描般的漠然。他的目光扫过门口的四人，在张铁扛着的老烟枪和墨尘胸口那焦黑的裂痕上停留了半秒，最后落在苏晚镜身上。
“苏主管。”他的声音如同电子合成音般平稳、毫无起伏，带着一种非人的质感。他微微颔首，算是打过招呼，目光随即精准地锁定了张铁背上那个装着灵魂共鸣仪的金属箱。
苏晚镜微微点头，算是回应，多余的话一句没有。
“伤员留下。”被称为“银槲”的男人声音毫无波澜，目光从共鸣仪上移开，如同扫描仪般再次扫过墨尘三人，“‘磐石’小组会在三分钟后抵达接收目标物品。现在，请无关人员离开。”他抬手指了指房间一侧两个并排的、连接着复杂管线的合金躺椅，示意张铁把老烟枪放上去。
张铁沉默地将老烟枪小心地安置在冰冷的躺椅上。老烟枪依旧昏迷，脸色灰败，那条手臂软软地垂着。
张铁自己则靠墙站着，巨大的塔盾顿在地上，蒙灰的眼睛警惕地打量着这个如同精密仪器般的男人和这个冰冷的房间。
墨尘看着那两张泛着金属冷光的躺椅，又看看银槲那双毫无温度的金色瞳孔，心里直发毛。这地方……比外面那些血呼啦擦的医疗区还让人不舒服！苏扒皮说的“康复”计划……该不会就是在这鬼地方把他拆了重组吧？
他下意识地看向苏晚镜，试图用眼神表达“这地方太邪门我不干”的抗议。
苏晚镜却连一个眼神都没给他。她只是对银槲再次微微颔首，素白的身影便如同来时一样突兀地转身，朝着通道外走去，没有丝毫留恋。
“喂！苏扒皮！你就这么走了？！”墨尘急了，也顾不上胸口的疼，冲着那即将消失在门外的素白背影喊道，“你好歹……留点……医疗费……或者……欠条打折券也行啊！”
苏晚镜的脚步甚至没有丝毫停顿。只有清冷得如同冰珠落地的声音远远飘来，清晰地钻进墨尘的耳朵：
“你的命，就是抵押。”
“治好他，银槲。”
“用……最高效的方式。”
话音落下，那道素白的身影已消失在合金通道的拐角。沉重的内门再次无声滑上，将墨尘三人彻底留在了这个弥漫着臭氧、药草和冰冷非人气息的房间里。
墨尘：“……”他看着紧闭的合金门，又看看旁边如同精密仪器般开始检查老烟枪生命体征的银槲，最后目光落在自己胸口那几道焦黑的裂痕上。
一股巨大的、混杂着被抛弃的悲愤和前途未卜的凉意，顺着脊椎骨爬了上来。
完了。
这回……真他妈掉进科学怪人的实验室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