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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正尽力而为，能有用就是赚到了，没用也没啥损失。不过是每个月来学校上几节课罢了。
有什么大不了的呢？
朱钰环顾四周，周围的行人逐渐稀少了。
这种开业典礼，终究还是需要有大人物出来演讲一下，不然总觉得少了点什么。
军校开业，皇帝亲自到场，大明朝还有比皇帝更尊贵的人吗？
负责演讲的人选，或者说第一个演讲的人选，自然就落到了皇帝身上。
“算算时间，也该差不多了。”
“咱们一起去校场吧，朕待会还要给学生们讲话呢。”
朱钰笑着招呼了一声。
带着众人，一路向校场走去。
上千名学员，上百位教师早已聚集在此。
还有数十位文臣武将，或站或坐，在不远处的人群中。
所有人都满怀期待地看着皇帝缓缓走来。
然后一步步登上高台。
于谦、石亨等人顺势混入人群中。
朱钰目光扫过下方，眼前的学子们自发地分成了三部分。
一部分是靠军功提拔上来的武将，身材高矮胖瘦不一，但每个人身上或多或少都有伤疤，眼神中透着一股杀气。
他们就像一把把出鞘的利刃，看着就让人觉得锋利无比。
另一部分是勋贵送来的子弟，乌烟瘴气，什么人都有。
有的高瘦，有的矮胖，有的白白净净，有的眼圈发黑，只能说是一塌糊涂，而这已经是精挑细选出来的了。
朱钰眼中闪过一丝失望。
“百年过去，这些曾经风光无限的勋贵，如今已经烂透了。”
“随着英国公张辅和一众能干将领在土木堡战死，这些勋贵算是彻底断了后。”
他摇摇头，继续往下看。
数百名锦衣卫精锐，气色明显要好很多。
有高个子也有矮个子，无一例外，全都练得一身肌肉，精神抖擞。
一双双眼睛里，都透着精光。
朱钰这才略感安慰，至少朕的大明，还没有从上到下彻底烂透。
这里还是有人才的嘛！
朱钰轻轻咳嗽一声，原本还有些窃窃私语的校场上，瞬间安静了下来。
皇帝闭上眼，深深叹了口气，随后朗声说道：“各位，是否对朕创办军校，有些疑惑？不知道这军校，究竟有什么意义？”
朱钰话音刚落，底下一片寂静。
说实话，这种事，这些学员还真不明白。
他们只知道军校牵涉极广，未来能在军校毕业的人，才有资格在大明的核心权力圈子里混，不能毕业的人，一辈子都是二流货色。
朱钰目光扫过，见下面众多学子一脸迷茫，没人敢回答他，眼神中不免露出失望。
他深深叹了口气，语气痛心地说：“有些人觉得，自己这辈子的仗，早就在当年跟着太宗皇帝打完了。”
“于是整天无所事事，遛狗、养蛐蛐、养鸟，在大街上游手好闲，虚度光阴。”
“更有甚者，欺软怕硬，以欺负百姓为乐，简直从头到脚，每个毛孔都散发着令人作呕的臭味！”
“除了人事之外，什么事都干，什么都不会，偏偏还以此为荣！”
朱钰悲愤地喊道：“生活之糜烂，简直难以想象！身为世代将门之后，连马都骑不了，骑一匹小马驹，都能被甩下来，摔得哭爹喊娘叫爸爸！”
“不修文，不习武，不自爱，更不自律，整天沉迷享乐，不可自拔，身体虚弱，连鸡都提不起来。”
“简直连个人样都没有了！”
台下的勋贵子弟们，一个个羞愧难当，低下了头。
陛下并没有针对任何一个勋贵。
他只是在陈述事实。
台下的这些二代们，却觉得陛下是在指着他们的鼻子骂人。
因为陛下说的每一句，不就是他们平日里的所作所为吗？
整天遛鸟逗狗，游手好闲。
轻则斗蟋蟀、斗鸡、斗狗，以此为乐。
重则欺压百姓，靠着祖辈的荣耀，把自己的快乐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
若不是土木堡之变，让许多沉浸在过往荣耀中的人惊醒过来；
若不是朱祁镇被俘，临危受命，展现出千古明君的风范；
若不是皇帝和大臣联手，于谦创造出千古未有的奇迹，震惊世人；
若不是军校的成立，触动了无数权贵的利益，让他们闻风而动……
他们今天的样子，就和陛下所说的毫无二致。
“朕并不是在责怪你们，享受祖先留下的荣耀，在座的诸位中有很多人是世袭爵位，这都是当年你们的祖先，为我大明打拼、在战场上一刀一枪拼出来的。”
“这份荣耀，你们的祖先想留给你们，那本就是你们应得的，但与之相对的，有福就必有责。”
“世袭爵位的好处，你们拿了，你们享用了，那世袭爵位所应承担的责任，你们也必须承担起来。”
“这次军校大考，就是一次筛选，是对你们这些一出生就含着金钥匙的人的一次考验。”
“如果能够通过，该继承的世袭爵位，朕绝不会为难，也不会故意卡着不放。”
“但如果不能通过……”
朱钰嘴角浮现出一丝冷笑。
他知道这些二代子弟是什么德行。
别看现在被自己说得面红耳赤，回头还不是老样子，真正愿意改变的人恐怕寥寥无几。
要想彻底改变他们，就必须用强大的压力逼着他们走。
让他们没有别的选择，只能改变，不改就死，就这么简单。
朱钰冷冷地说道：“朕一路走来，听说你们中间有些人根本就过不了考试，没关系。”
“不过就是写上名字，贴在校门口，丢个脸罢了。”
“反正你们都是废物，平时就被人指指点点，本来就没有面子，再丢点也无所谓。”
“很好，朕就欣赏你们这种摆烂的货色！”
“从今天起，每年一度的军校考核，失败不合格者，第一次警告，俸禄减半；第二次发配基层，去当个小吏，磨练一年。”
“如果第三次还失败，那就发配边疆，当个小卒，好好体会一下你们祖先当年的日子吧。”
朱钰还有一句话没说。
就算发配到边疆，也不过是待一两年就能回来。
接着继续考试，如果还是不行，就继续发配。
这些二代子弟，只要他们愿意努力，愿意变得优秀，他们永远都有机会。
不像那些平民或者寒门子弟，一生可能只有一次机会，甚至根本没有机会。
这是皇帝对他们的优待，也是对背后勋贵势力的一种交代。
话音刚落，全场一片哗然。
锦衣卫和那些靠功劳升上来的官员还好，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陛下定下的这些规则和惩罚，对他们没什么影响，只要听话就行。
但勋贵子弟却炸开了锅，不少人交头接耳，低声议论。
边疆是什么地方？那是人待的地方吗？
他们这些贵公子，出生就含着金钥匙，一个个娇生惯养。
让他们去欺负百姓，遛鸟逗狗，那是一把好手。
让他们去边疆，为大明开拓疆土……
可拉倒吧！这不就是送他们去送命吗？
就算是有家族的庇护，边疆开疆拓土该吃的苦，也是一点都少不了！
来之前，大家都说军校里有天大的好处，以后没有个军校毕业生的身份，在圈子里根本混不下去。
很快就会被排挤成边缘人物。
可没人说过，如果军校考核不过关，居然会有这么严酷的惩罚啊。
朱钰望着下方的人群，眼神变得更加冰冷。
兵熊熊一个，将熊熊一窝。
这些二代子弟，以后只要有一个算一个，都会在他们背后家族的支持下，成为文官武将。
他们要是坏了，
那就是坏一片！
他们现在这个样子，大明哪里还有未来可言？
还好！一切都还来得及。
军校的存在，就能很有效地遏制住这种腐烂的蔓延。
至于怎么把这些烂人治好？
就要看接下来皇帝和老师们的手段，能不能压得住这些二代和他们背后的家族势力了。
压得住，靠着高压训练，就算是烂成一团的人，也能勉强捏出个人样来。
而要是压不住……
那朱钰就可以洗干净脖子睡觉去了。
朱钰深吸一口气，心情其实并不算特别糟糕。
对大明这些二代的情况，他心里早有预料。
实际上，眼下这种烂成一片的局面，反而比他原本预期的要好一些。
至少在这些腐烂的二代中，还有几十个真正的人才存在。
其中最典型的就是英国公张樊。
这孩子今年还不到十岁，主动申请参加军校培训。
朱钰还以为是他的两个叔叔想把他弄死，所以逼他来申请军校。
他特意叮嘱过这件事，亲自把张樊叫来，让他单独和自己见面，然后当着自己的面说出自己的想法。
结果发现，张樊想进军校这件事，他的那两个叔叔其实是反对的。
反倒是张樊本人，觉得大丈夫生在天地之间，应当建立一番功业，不能平平庸庸地度过一生，浪费时间、浪费生命。
现在有这样一个皇帝当校长，各路名将当老师的军校，一定要参与进去才行。
于是他一直坚持要进入军校，成为一名学员。
朱钰非常高兴。
当场就答应了他。
这才是值得期待的大明未来！
和眼下这些烂透了的纨绔子弟相比，简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形成鲜明对比。
就像现在的大明朝廷一样。
有于谦这样的贤臣存在，也少不了平庸之辈。
隔三差五，还能抓到一两个，一个个吃得肥头大耳，丧失人性。
比起大明朝廷的情况，这些年轻人其实还要好一些。
毕竟年轻人是块璞玉，三观和性格还没定型，总是可以通过各种方式改变的。
而朝廷上的那些污吏，就没这么简单了，一个个烂到了骨子里。
除非被锦衣卫用刀子架住脖子，关进锦衣卫的大牢，否则根本劝不动，听不进去，半点也不后悔。
只要一坐进牢房，立刻就后悔了。
锦衣卫的监狱就是有这种奇效。
再怎么顽固的臭石头，一进去就会后悔。
简直是臭不可闻！
朱钰每每想到这些，都会由衷地感慨：“这人与人之间的差距，比人和狗之间的差距还大。”
回过神来，发现场面越来越混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