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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九章守碑(第1/2页)
最后问过殷灵毓后,张开手拥抱了她一下。
没有什么别的要求。
尤其是李隆基隐晦的想要她说好话的事情。
李瑶的笑容依旧骄傲洒脱,迷的一边的李隽文移不开眼。
她说的很理所当然。
“我没有参与你的养育和成长,自然也不该去分走你的荣光。”
“但我很为你骄傲,灵儿。”
听到李瑶要去到李白的队伍里一起游历天下山水,李隽文就问能不能带上他。
李瑶带着些深意看了殷灵毓一眼,点了头。
殷灵毓回以甜甜的一笑。
李瑶没忍住,上手捏了捏女儿并不圆润的小脸儿。
两个人把殷灵毓扔下就跑了。
数月后,长安城北,原本一片空旷之地,矗立起了一座崭新的巨大石碑。
碑身由青黑巨石砌成,高耸肃穆,上面以殷灵毓亲笔御书,工匠精心镌刻着五个大字。
大唐英烈碑。
碑身周围,环绕着汉白玉栏杆,其下是层层石阶,碑上则密密麻麻刻满了自安禄山叛乱以来,所有为国捐躯的将士与遇难百姓的姓名。
从潼关到睢阳,从河北到长安,每一个名字,都代表着一条性命。
高仙芝,封常清,哥舒翰,他们的名字亦高高挂在碑上。
此碑落成之日,殷灵毓亲率文武百官,主持了庄严的祭奠仪式。
全城缟素,万民同悲,香火缭绕,经久不息。
大雪铺天盖地,亦增一分悲凉。
就在这庄严肃穆的氛围中,一支风尘仆仆,略显狼狈的队伍,悄无声息地抵达了长安。
为首的马车里,正是从蜀中返回的李隆基。
他将希望寄托在李瑶身上,希望她能凭借母亲的身份,为自己争取一个稍微体面的晚年。
然而,他被直接引领到北郊这座碑前。
碑身上那一个个冰冷的名字,像无数双眼睛在注视着他。
高仙芝、封常清、哥舒翰……
这些曾经被他冤杀或逼入绝境的名字,此刻仿佛化作了耳光,抽在他脸上,火辣辣的疼。
禁卫首领面无表情地传达了口谕。
“奉陛下旨意,请您于此结庐,为大唐英烈,守碑思过,非诏不得擅离。”
守碑思过!
李隆基如遭雷击,踉跄后退,瘫软在地。
他难以置信地看着那座巨碑,看着碑下那些自发前来祭奠的百姓投来的或漠然,或隐含愤恨的目光。
让他这个曾经的天下之主,在这里为那些他间接害死的将士守墓?
这比杀了他更残忍!
“她……她怎能如此?!朕是她的祖父!朕是太上皇!”
李隆基嘶声力竭的喊道,声音显得异常凄厉。
禁卫首领依旧面无表情。
他的妻子和儿女幸得陛下庇佑,还侥幸活着,可他在乡下被挟裹进乱军的爹娘,谁又能还给他?
“陛下有言,若非太上皇昔日之失,碑上何来这许多英名?今日守碑,非为折辱,实为赎罪,望太上皇静思己过,以慰英灵在天之志。”
李隆基颓然坐倒在冰冷的石阶上,雪花落满了他花白的头发和颤抖的肩膀。
比这漫天飞雪更冷的,是周遭百姓那无声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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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目光里没有往日的敬畏与狂热,只剩下麻木,疏离,以及……一种沉甸甸的,几乎凝成实质的怨愤。
他不敢抬头,仿佛那碑上每一个名字都在泣血控诉。
就在这时,一个约莫四五岁的幼童,穿着打补丁的厚袄,小脸冻得通红,挣脱了身后老妇人的手,踉踉跄跄的扑了过来。
他还不懂什么叫做皇帝。
他只知道,是因为这个老爷爷,他见不到自己的家人了。
小孩儿伸出冻得萝卜似的小手,用力拍打着李隆基的脑袋,脸颊,胸膛,带着哭腔,声音稚嫩却尖锐。
“还我爹爹!你把我爹爹还来!还有娘亲!还有兄长!他们都睡着了,叫不醒了!是不是你把他们藏起来了!你还给我!还给我!”
孩童的力气不大,那一下下拍打并不疼。
李隆基却觉得太痛了。
他下意识地想推开这孩子。
“巍巍太行……咦?”
摇晃着酒壶,刘伶眯起眼睛。
路边有个汉子,抱着剑靠坐在树下,一身典型的游侠打扮,但最吸引人的是他身边的酒壶和朱漆耳杯,里面的酒香弥漫飘扬,勾的人心痒痒。
“停。”刘伶扬声,然后翻身下车,过去一抱拳。
“在下刘伯伦,敢问壮士喝的是什么酒?从何处买来?”
汉子撩起眼皮瞧他一眼,语气硬邦邦的。
“断肠毒酒,没处买。”
刘伶嗅了嗅那股子酒香。
“能分在下一碗尝尝吗?”
这下子倒给那汉子气的一乐:“毒酒也来要,不怕死?”
“死就死咯。”刘伶也笑:“能为自己所爱的东西而死,未尝不可。”
那汉子有些匪夷所思的看向他,刘伶也大大方方任由他打量。
“喝吧。”汉子倒了一杯递给他。
这酒是极香醇的,滑下喉咙唇齿留香,甘洌浓郁,刘伶咂咂嘴:“好酒!再来一碗!”
这下子汉子倒是真心实意笑起来,提起壶给他添酒:“你这人,真有意思。”
“怎么过都是一天,不如就随性点,也不枉人世走一遭啊。”刘伶又抿了一口:“这酒有名字么?”
“是真的没有,非要说的话,是王芮酒。”
“王芮?”
“嗯,我内人,被世家子杀了,我花了四年,把仇报了。”汉子拍了拍剑,语气很平淡:“这是她那日上街去给我交钱订的酒,我带回去在树下埋了四年。”
喝下去的酒在此时多了一丝苦涩的余味,刘伶放下了杯子。
“我是打算今日去找她的。”汉子坦然的笑了,掀开了衣服一角,隐隐的腐臭味飘过来,大大的刀口烂的不成样子:“不过,能拿半壶酒,换你记住我们,记住王芮和她的笨石头,也不错。”
刘伶将自己酒壶里的酒倾倒在地,敬了两人,随即跳上车子,没有回头。
汉子将剩下的酒一饮而尽,掏出一个小纸包,囫囵个儿塞进了嘴里。
半晌,车驾转了回来,刘伶拎起车上常备的铲子,将那汉子葬了。
“入土为安,壮士,夫人,走好。”
刘伶将手放在心口,俯身郑重一礼,可转过身,却又是洒脱的一大口酒灌下去。
人生就这么长,但怎么活可就是个人的选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