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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逊顿了一顿:「桓元则在豫章丶鄱阳?」
「是。」曹睿点头。
陆逊道:「臣明白了,臣此时应该到柴桑去!争取与桓元则合兵一处,将吴军拒于柴桑以西!」
「正合此理。」曹睿道:「朕这里也已经许久没有收到桓范的信了。你且去吧,上游之事你自为之。朕晚些让人给你发一道旨,许你持节,若你到了柴桑左近,桓范部也准许随你调动。只许将吴军拒在柴桑,不许再向西了。」
「是,臣明白了。」陆逊又追问道:「若是臣没到柴桑便碰到了吴军,又当如何?」
曹睿嗤笑了一声:「如何,还能如何?你有四万水军在手,船大器坚,岂是吴国那种半算水军丶半算步卒的船队能比的?吴国如今的船也没有你的船大!如何还需问朕?」
越是到了这种时候,陆逊就越是谨慎,连腰背也不自觉的更弯了些,拱手问道:「那臣能打则打,若条件不允许,就当与其对峙丶或者将其驱离了?」
曹睿点头:「可以,就这麽办吧!」
几乎同时,吴将干统率着船队也在江面上寻到了孙权的小舟。
今晨孙权骑马逃了六十馀里路,眼看着就要被李铜部追上,夺了小船当即朝着江中划去,恰好赶上一阵水流,船速也提了上来。
李铜率部站在岸上遥遥冲着孙权射箭,倒是有一支箭射到了船上,只不过是射到了孙权的衣角,对孙权本人并未造成什麽伤害。
也算孙权命大。
在江上飘了一上午,又顺流而下接近三十馀里,待江边沿岸变成了山势,魏军无法再追,孙权才算彻底安全了。但一时的安全不能代表彻底平稳,江中水急,他这小船又不敢划到江中,只好逆着水流沿着江边靠岸的平缓处找了一处地方歇息,又吃了些老翁留在船上的乾粮,恢复了些体力后,又朝着上游划去,努力寻找着吴军是否有船队顺江而下。
干统将孙权接到船上后,当即跪拜叩首了起来。眼前的孙权完全不似一个皇帝的样子,只穿着一身睡觉时的衣服,外面裹着一层蓑衣,戴着斗笠,发冠也不知何时丢了,满脸疲惫,倒是一双眼睛亮的吓人,似猛虎饿极欲要食人一般。
「陛下,陛下!是臣失职,是臣有罪!臣没能早些寻到陛下,倒让陛下今日受了如此多的委屈!」
「干卿,若无你今日救驾之功,朕今日几乎到了绝路了。」孙权还是识得时务的,上前将干统扶起,轻声说道:「卿身上还无爵位,朕许你乡侯,食邑千户丶加镇东将军!」
干统泣不成声:「臣无有尺寸之功,如何敢受陛下如此厚恩!还请陛下责罚臣吧!」
「莫要如此说了,干卿。」孙权拍了拍干统的肩膀:「朕已想通该去何处了。卿眼下有几条船?」
干统答道:「臣这里有三条,上游四十里处还有六条,彭泽……彭泽处应该还有五条船!」
「足够了。」孙权点头欲笑,但笑起来却更加骇人了:「乘船去上游,到彭泽对面的雷池中,朕要在此处等着全子璜的船队!」
「至于现在。」孙权长吸了一口气:「去为朕寻一身乾净的衣服来!朕要沐浴,束冠,更衣!天不亡朕,朕定要振作起来!」
「是,臣遵旨。」干统道。
世上并无多少平等之事。
对于吴国的扬州部份来说,只有丹阳郡丶吴郡二郡是具有战略意义的。除这两郡外,大魏还需争取沿江一带的要地。馀下的豫章丶会稽二郡就是不折不扣的烂地了,并不需要在第一时间夺取下来,取之无太大益处,反而还消耗大魏宝贵的兵力和后勤。
换而言之,一个和平谈下来的吴郡,当真是比逐个城池攻打下来的要好。
在拿下无锡之后,毌丘俭率领一万骑兵和五千步卒沿着水道向吴县进军,围城一日后,又派了前后两批使者后,吴县的北门便在午夜时分从内而外打开了来。
而吴郡太守,孙权唯一一个正经女婿滕胤,就这样在睡梦中慌乱起身,欲要自杀而未遂,在夜间成了魏军的俘虏。
毌丘俭二十三日取无锡,二十四日下午至吴县外,围城耀兵示威。
滕胤此人虽是孙权女婿,却也不是什麽大才之人,文采风流,遇到大事的时候却内里畏惧和保守了起来。吴县西北的屯兵之处已被魏军骑兵突袭取得,城中的五百兵卒又起不到太多作用,滕胤只得匆匆徵召城内百姓和大户协助守城。
吴县是什麽地方?若正经说,几乎是吴国排在建业丶武昌之后的第三个政治中心,而且是吴郡一郡人口最多丶商业最繁盛的地方。且不说吴郡世家大族们几乎都在吴县有着或大或小的势力,而且那些出身吴地的官员年长荣休之后,几乎都会在吴县养老,且顾雍此前还在吴县待了一年多的时间……
简而言之,城中的势力无比错综复杂,故而孙权也只好将自己的女婿放在此处,看顾一下这些吴地的牛鬼蛇神们。
但事与愿违,吴国朝廷权威在的时候,众人都给滕胤面子,三十馀岁的滕胤整日被府君丶明公的叫着,叫得他飘飘然,可遇到事情的时候,却全然兜不住了。
主动开城的人并非守城的吴军,而是吴县城中的顾谭丶朱异二人。
早在太子孙登因与建业通信一事而被孙权斥责之时,张昭次子张休丶顾雍长孙顾谭二人便受了孙权的贬斥,从太子孙登所居的武昌强令回家读书,算起来也有一年多的时间了。张休之家自然在建业,而顾谭的家,毫无疑问就在这吴县之中。
顾谭是顾雍长孙,整日在家中耳提面命,对祖父逐渐变化的政治倾向有着充分的了解,自然也对吴国朝廷充满了不满。
而朱异……
朱异当然也有造反的理由了!
吴郡朱氏近支远支数百人,除了朱异这一支因为父亲朱桓死在了皖城的军功之外,其馀人等不分男女老幼,尽数被孙权诛杀。这等浓到化不开的血仇,在魏军骑兵来临之时,彻底成为了朱异下定决心的催化剂。
都被魏国骑兵打到吴县了,这吴国哪里还有半分指望可言?(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