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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明轩盯着手机屏幕上的匿名邮件，指节在桌面敲出急促的节奏。
窗外的阳光正透过百叶窗在他脸上投下斑驳阴影，将他眼底翻涌的暗潮割裂成碎片。
张秘书。他突然开口，声音像淬了冰的刀刃，立刻调阅集团机密档案库，重点查2017年并购明远科技的所有财务文件。
是。张秘书推了推金丝眼镜，指尖在平板上快速翻飞，需要通知法务部吗？
不用。陆明轩站起身，西装下摆扫过真皮椅面发出轻响，让技术部封锁档案库访问记录，除了你我，谁也不能知道今天的查询。他抓起西装外套搭在臂弯，经过张秘书身边时顿了顿，拨通了林清瑶电话道林小姐，说我需要她父亲当年的工作日志副本——如果有提到赵建国的部分，全部标红。
林氏药企的资料室里，林清瑶刚挂断陆明轩的电话，指尖还抵在发烫的手机上。
她转身走向墙角的橡木柜，檀木抽屉拉开时带起一阵旧纸的霉味——这是父亲住院前特意交代要重点保管的私人日志。
第三本日志的扉页上，父亲的字迹力透纸背：2015年7月12日，赵建国来家里喝茶，说方振宇在打听林氏研发进度。她快速翻到最后几页，在2018年11月的记录里找到关键句：方氏派来的人带着加密U盘，赵建国的眼神不对。
手机在此时震动，是陆明轩的语音消息：档案库找到问题了。他的声音比平时低了两度，2017年并购明远科技时，有笔三千万的海外融资款，合同上的担保方是已经注销的空壳公司。
林清瑶的呼吸陡然一滞。
她攥紧日志的手微微发抖，突然想起昨夜在陆氏顶楼，陆明轩说商海无涯，回头是岸时眼里的光——原来那时他已经在刀尖上跳舞。
我查到赵建国失踪前，最后一次通话记录是方氏集团的私人号码。她对着电话说，喉间发紧，父亲日志里提到过加密U盘，很可能藏着关键证据。
技术部定位到赵建国的旧设备信号源了。陆明轩的声音里有金属摩擦般的冷硬，在郊区废弃的恒远仓库。
两人的对话被一阵急促的叩门声打断。
陆氏集团的董事会秘书探进头来：陆总，方氏集团方少东在会议室，说要当面谈谈并购条件。
陆明轩的瞳孔微微收缩。
他整理袖扣的动作顿了顿，转身时已经换上副淡笑：请方总稍等，我马上到。
会议室的水晶吊灯在方振宇头顶投下刺目的光。
他跷着二郎腿坐在主位，脚边的鳄鱼皮公文包敞着口，露出半卷文件的边角——正是陆明轩刚在档案库看到的那份海外融资合同。
陆少这效率，比我预期的慢啊。方振宇扯了扯领结，指节敲了敲桌上的文件，三千万的空壳担保，要是被证监会知道......他拖长声音，陆氏的百年招牌，怕要砸在你手里。
陆明轩在长桌另一端坐下，指尖无意识摩挲着椅把的檀木纹路。
他盯着方振宇眼底的得意，突然笑了：方总急着送把柄，我总得给个体面的台阶。他抽出钢笔在空白协议上画了道横线，重新谈并购可以，方氏的股份得再让五个点。
方振宇的笑容僵在脸上。
他猛地站起来，椅子在地上划出刺耳的声响：陆明轩，你别——
叮。
陆明轩的手机亮起，是张秘书的消息：信号源定位确认，恒远仓库B区。
他合上手机，动作从容得像是在结束一场普通的下午茶：方总要是没别的事，我就不奉陪了。他经过方振宇身边时顿住，对了，恒远仓库的保安昨天刚换了方氏的人——您这是怕我找不到宝贝？
方振宇的脸瞬间煞白。
他抓起公文包的手青筋暴起，经过陆明轩时几乎是撞开了门。
备车。陆明轩对着空气说，目光扫过窗外的天空——暮色已经漫上来，像块浸了墨的绸子。
恒远仓库的铁门在安保人员的液压钳下发出刺耳的**。
林清瑶裹着陆明轩的西装外套站在阴影里，鼻尖萦绕着铁锈和霉味混合的气息。
仓库中央堆着几排废弃货架，蛛网在光束里晃成银线。
这里。陆明轩的手电光扫过墙角的旧办公桌，抽屉半开着，里面躺着台落满灰尘的笔记本电脑。
他戴上白手套打开电脑，屏幕亮起的瞬间显示系统已格式化。
林清瑶蹲下身，指尖触到地板上一道不自然的缝隙。
她扯下颈间的珍珠发夹，轻轻撬动木板——腐朽的木屑簌簌落下，露出个巴掌大的保险箱。
密码可能是赵建国的生日。陆明轩弯腰凑近，呼吸拂过她耳后，1958年3月17日。
咔嗒一声，保险箱弹开。
林清瑶取出里面的银色U盘，金属外壳还带着地底的凉意。
她抬头时，正撞进陆明轩的视线——他眼底的暗潮已经翻涌成海，却在看见U盘的瞬间，漫出一丝近乎滚烫的温度。
走。他握住她的手腕，掌心的热度透过西装布料传来，张秘书已经联系了最近的警局，我们——
砰！
玻璃碎裂的声响从仓库外传来。
陆明轩猛地将林清瑶护在身后，安保队长的声音从对讲机里炸开：陆总，门外有三辆黑色商务车，车上下来的人带着枪！
林清瑶的心跳快得要撞出肋骨。
她攥紧U盘的手沁出冷汗，抬头看见陆明轩绷紧的下颌线——他正盯着仓库后门的方向，那里的阴影里有手电筒的光斑在晃动。
把U盘给我。他突然说，声音低得像是耳语。
林清瑶摇头，手指反而攥得更紧：要走一起走。
陆明轩的喉结动了动。
他扯下领带缠住她的手腕，将U盘塞进她掌心：我让老周带你们从货梯走，我引开他们。
不行——
听着。他捧住她的脸，拇指抹掉她眼角的碎木屑，我陆明轩活了两辈子，最不想输的，就是现在。
仓库外传来脚步声，越来越近。
陆明轩扯下外套罩在她头上，拉着她往货梯跑，连忙上车。
车辆驶出仓库区时，夜色已经完全笼罩了城市。
林清瑶坐在后座，透过车窗看着后视镜里越来越远的仓库——那里的灯光突然亮起，像一颗被碾碎的星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