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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明轩的指节在键盘边缘轻叩两下，屏幕蓝光在他眼底晃出细碎的芒。
空白邮件的标题这只是开始像根细针，扎得他后槽牙发酸——顾天泽被捕前那句林氏药厂原料里加了点东西还在耳边响，现在又冒出来这么个挑衅的邮件，分明是有人在幕后推波助澜。
能恢复刚才那行小字吗？林清瑶的发梢扫过他肩膀，带着点若有若无的药香。
她俯身时，陆明轩瞥见她颈后淡青的血管随着呼吸轻颤，像株在风里摇晃的白芷。
没门。他调出邮件服务器日志，指腹蹭过下巴上未刮干净的胡茬，对方用了动态加密，信息闪过时已经触发自毁程序。鼠标光标在删除键上悬了三秒，他突然点击右键，但可以设追踪饵。
林清瑶的睫毛颤了颤：饵？
伪装成普通办公电脑的漏洞。陆明轩快速敲入一串代码，如果对方想继续传递信息，二次登录时会触发定位协议。他抬头时，目光穿过两人交叠在屏幕上的影子，顾天泽不过是棋子，能精准掌握陆氏机密的......
是更高层的玩家。林清瑶接得利落，指尖已经按亮手机，我让技术部逆向解析邮件源地址。她对着电话说现在时，尾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冷硬，倒像是换了个人——这让陆明轩想起她在仓库里按信号***的模样，眼尾挑着点傲气的光。
二十分钟后，林清瑶的手机震动声打破办公室的寂静。
她垂眸扫了眼屏幕，眉峰倏地拧紧：IP地址定位到晨星新闻的服务器。
晨星？陆明轩的瞳孔缩成针尖。
那家媒体最近三个月连发七篇陆氏负面报道，从纳米技术实验室违规到陆氏慈善基金挪用，每篇都卡在股价波动的关键节点。
技术部说，这地址不是黑客入侵，是内部接口泄露。林清瑶把手机转向他，屏幕上跳动的追踪轨迹像条毒蛇，有人用晨星的官方权限发送了这封邮件。
陆明轩抓起西装外套搭在臂弯：找许峰。
许峰的新闻编辑室永远飘着速溶咖啡的焦糊味。
此刻他正蜷在转椅里改稿，听到敲门声抬头时，镜片上还沾着没擦干净的印泥——那是他追踪某起官员贪腐案时留下的。
陆总？他摘下眼镜揉了揉发酸的鼻梁，上次帮你查顾天泽的舆论水军，差点被主编停职。话虽这么说，却已经起身给两人倒茶，瓷杯底在堆满报纸的桌上磕出清脆的响。
陆明轩没绕弯子：需要你查晨星新闻的内部交易记录。他把IP追踪结果推过去，有人用他们的服务器给我发威胁邮件。
许峰的拇指摩挲着杯沿，指节因常年握笔有些变形：晨星背后是华远资本。他突然笑了下，笑得有点冷，华远最近在收购医疗板块的负面报道资源，你猜怎么着？他抽出抽屉里的牛皮纸袋，今早线人塞给我的，华远的财务流水里，每笔报道采购费都标着同一个代号——岚。
陆明轩的手指在纸袋上顿住。岚，这个字像块烧红的炭，烫得他掌心发疼。
顾天泽背后是恒远贸易，恒远背后是华远，华远背后是岚......他突然想起十年前绑架案里，绑匪在他锁骨处留的刀疤，当时领头的人也说了句这只是开始。
需要我怎么做？许峰的声音拉回他的思绪。
公开华远和晨星的关联，但要留半层窗户纸。陆明轩的指节抵着太阳穴，舆论战不能断，我们得把岚逼到台前。
林清瑶突然按住他手背：但许记者说的风险......
我知道。陆明轩反握住她的手，掌心的温度透过她腕间的翡翠镯子传过来，所以今晚我要去会会这位岚。
什么？林清瑶的瞳孔骤缩。
陆明轩的手机在此时震动，屏幕亮起的瞬间，两人同时屏住呼吸——是封新邮件，正文只有一行字：想知道真相，今晚九点，城南旧工厂。
许峰凑过来看，喉结动了动：这是钓鱼。
我知道。陆明轩松开林清瑶的手，抽出钢笔在便签上写了串号码，这是张秘书的紧急联络号，你们留在陆氏总部，让技术部实时追踪我的定位。
不行。林清瑶的声音突然发紧，要去一起去。
陆明轩转身时，白衬衫袖口露出半截手表，是十年前绑架案后，母亲塞给他的遗物。林氏药厂的原料问题还没解决，纳米技术的临床试验报告需要你盯着。他指尖抚过她发顶，我保证，不会让自己出事。
窗外的暮色漫进办公室，把三人的影子拉得很长。
许峰突然开口：我让两个线人在旧工厂外围蹲守，他们有警用对讲机。他把自己的钢笔递过去，笔帽里有微型摄像头，关键时刻......
谢谢。陆明轩把钢笔收进口袋，目光扫过墙上的电子钟——八点十五分。
林清瑶突然拽住他西装下摆，力道大得几乎要扯出线头：如果......
没有如果。陆明轩低头吻了吻她额头，像在吻一片落在手心里的雪，等我回来，我们一起查清楚所有事。
九点整，城南旧工厂的锈铁门在夜风中吱呀作响。
陆明轩的皮鞋踩过满地碎玻璃，手机在口袋里震动——是林清瑶发来的消息：定位已同步，张秘书带着安保队在两公里外待命。
他抬头望向工厂顶楼的破窗，黑暗里仿佛有双眼睛在看他。
风卷着铁锈味灌进衣领，他摸了摸笔帽，触感凉得像把刀。
陆总。
沙哑的男声从背后传来时，陆明轩的心跳漏了半拍。
他转身的瞬间，顶楼的窗户闪过一道光，像有人举起了什么——
而在两公里外的陆氏总部，林清瑶盯着监控屏幕上那个移动的红点，指甲几乎掐进掌心。
许峰的手机突然震动，是线人发来的照片：旧工厂顶楼阴影里，站着个穿黑风衣的人，衣领竖得很高，脸藏在帽子里。
照片最下方，线人备注：目标人物戴着手套，左手小指有旧伤，像被刀砍断过。
林清瑶的呼吸猛地一滞。
她想起十年前的绑架案记录——绑匪头目左手小指缺失，正是被当时只有十七岁的陆明轩用碎玻璃砍断的。
十年了......她轻声说，屏幕蓝光在她眼底碎成一片，原来岚，从来都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