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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明轩的车胎碾过路面，溅起一片片细碎的水花。
不知何时开始下起了雨，前挡风玻璃上的雨刮器来回摆动，将路灯的光晕搅成了模糊的金色斑点。
他握着车钥匙的手心沁出了薄薄的汗水，金属钥匙齿在掌纹里压出了红色的痕迹——赵队长的消息还亮在手机屏幕上，“技术组破译了林建国最后一通电话”这行字被雨雾洇得有些模糊，像一根细针直直地扎进了他的太阳穴。
警局的走廊里还弥漫着隔夜咖啡的味道。
方警官抱着一摞文件从转角处出现，他白色衬衫的第二颗纽扣没有扣上，领带歪在锁骨处。
“陆总，赵队在会议室等您。”他点头示意，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文件边缘，纸张发出细碎的声响，“破译结果比我们预想的要复杂。”
在会议室的冷白光下，赵队长正对着投影仪进行调试，蓝色的光线让他眼周的青黑色更加明显。
看到陆明轩进来，他按下遥控器，墙面上立刻出现了一串加密代码的解析图：“林董最后一通电话打给了一个境外号码，我们追查到服务器在东南亚，但重点不在这里。”他抽出一张打印纸推了过去，“暗影联盟的内部通讯中，三天前出现了关于‘陆氏继承人’的可疑讨论。”
陆明轩的指节抵在桌面上，目光扫过纸上的关键词：“异常接近林氏”“仓库调查时间吻合”“建议启动身份核查”。
他的后颈泛起一阵凉意，想起了仓库外突然出现的追车，想起了张经理看他时那种仿佛在丈量什么的眼神——原来这并非巧合。
“他们开始怀疑你了。”赵队长的声音低沉下来，“技术组截获的最新指令中，提到要在峰会前完成‘清除计划’。”
方警官翻出另一沓资料，封皮上印着“暗影联盟安全部行动记录”：“张经理是安全部负责人，此人曾是特种兵，反侦察能力极强。昨天下午三点，他的车在你公寓楼下停了十七分钟。”
陆明轩的拇指无意识地摩挲着下巴，这是他思考时的习惯动作。
窗外的雨声突然变得清晰起来，他能听到自己心跳的节奏：“必须打乱他们的节奏。”他抬起头时，眼底闪过一道锐利的光芒，“我需要小陈配合制造虚假数据，让他们以为我还在调查林氏旧账；同时，清瑶那边要通过公开渠道释放部分真相——暗影最怕的就是暴露，他们的资金链和林氏新药绑定，舆论压力能拖慢他们的行动。”
赵队长点点头：“我们可以提供警方的协查通报作为背书，这样可信度更高。”
“时间呢？”方警官推了推眼镜，“峰会还有五天，暗影的行动只会越来越快。”
“今晚就联系小陈。”陆明轩抓起外套站起身来，西装下摆扫过椅背，发出轻微的声响，“清瑶那边……我来沟通。”
陆明轩推开咖啡馆的门，门铃发出清脆的“叮”声，暖气裹挟着现磨咖啡的焦香扑面而来。
小陈缩在最里面的卡座里，黑色连帽衫的帽子压得很低，手指在手机屏幕上快速跳动着。
看到陆明轩走近，他猛地握紧手机，指关节都泛白了。
“别紧张。”陆明轩拉开椅子坐下，把装着热可可的马克杯推了过去，“加了双倍的糖，你上次说喜欢甜的。”
小陈的喉结动了动，帽檐下露出半张苍白的脸：“他们……他们今天查了我的工作记录。”他的声音颤抖着，“张经理说如果我再出错，就把我爸的病历卖给地下钱庄。”
“所以你更要帮我们。”陆明轩的语气就像浸在温水里的刀，“暗影想要的是林氏新药发布会的混乱，一旦他们成功了，你和你爸爸只会更危险。但如果我们能让他们相信，陆氏继承人还被蒙在鼓里……”他拿出平板电脑，调出伪造的“林氏财务漏洞报告”，“这些数据需要你植入暗影的内部系统，时间、IP地址、操作痕迹都要做得天衣无缝。”
小陈盯着屏幕，睫毛快速地眨动着，突然抓起马克杯灌了一大口热可可，热可可顺着嘴角流了出来：“我……我需要十二个小时。”他抹了抹嘴，手指在桌面上急促地敲击着，“今晚十一点，我会黑进他们的备用服务器。”
“好。”陆明轩把一张写着应急联络方式的纸条推了过去，“遇到突发情况，拨打这个号码，赵队长的人会在十分钟内赶到。”
此时，林氏集团的研发中心灯火通明。
林清瑶把白大褂的袖口挽到了小臂，发梢散发着润喉糖的甜香。
她俯身检查展柜里的新药样本时，后颈的碎发被空调风吹得翘了起来，就像一只认真梳理毛发的猫。
“林总，质检组说三重安检方案通过了。”小周抱着笔记本跑了过来，镜片上蒙着一层雾气，“冷链车明天早上六点到，封箱录像会同步传给警局备份。”
林清瑶直起腰，用指节抵着后腰轻轻揉了揉——她站着工作的时间太长了。
展柜里的玻璃药瓶在暖光下泛着珍珠般的白色，就像一串被串起来的月光。
“把润喉糖分给大家。”她从白大褂口袋里掏出一个玻璃罐，“是枇杷蜜味的，没那么苦。”
研发员小张接过糖时笑了：“林总，您上次说要让药甜过阴谋”
林清瑶望着他眼中的光芒，突然想起了陆明轩说“等峰会结束去看玉兰树”时的声音。
她拿出手机，屏幕上果然有未接来电，备注为“明轩”的号码静静地躺在那里。
“喂？”电话接通时，陆明轩的声音带着风声，“清瑶，暗影怀疑我了。”
林清瑶的手指在展柜上轻轻敲了一下，玻璃发出清脆的响声：“我让公关部准备了新闻稿，明天上午十点，会同步发布林氏与警方的合作声明。”她顿了顿，声音温柔下来，“明轩，你答应我，今晚回家吃碗热汤面。”
陆明轩站在公寓楼下的雨中，伞骨被风吹得噼啪作响。
他望着楼上亮着的暖黄色灯光，突然想起了林清瑶弯腰捡润喉糖时泛红的眼尾——那抹红色就像一团小火，在他胸口燃烧得滚烫。
“好。”他说，“我现在就去煮面。”
挂断电话时，雨势渐渐变小，路灯在水洼里投下摇晃的光斑。
陆明轩推开门，玄关的艾草香包还在风中摇晃，茶几上的资料被他整理得整整齐齐，林建国的签名在暖光下温柔得就像一道旧伤疤。
他刚在沙发上坐下，手机就在茶几上震动起来。
屏幕亮起的瞬间，他的瞳孔微微收缩——是张经理的微信，对话框里有一行字：“陆总，明天上午九点，安全部需要对您的办公室进行突击检查，请您配合。”
窗外的风掀起了资料的页面，林建国的签名晃动了一下，就像一声被截断的叹息。
陆明轩握着手机的手慢慢收紧，指关节泛白。
他望着窗外逐渐浓郁的夜色，能听到自己心跳的声音，一下，又一下，像敲响了清晰的战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