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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集:闺阁解毒逾礼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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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4集:闺阁解毒逾礼防(第1/2页)
    西厢暖阁的烛火已燃至过半,烛芯偶尔爆出星点火星,蜡泪顺着铜制烛台蜿蜒而下,积成几缕半透明的琥珀色,像凝固的时光。空气中飘着三重气味——一是小姐平日惯用的茉莉熏香,清雅温润;二是刚敷上的金疮药味,带着点苦杏仁的微涩;三是武松身上散出的气息,混着血腥、冷汗与一股难以言喻的燥热,三者交织在一起,竟奇异地驱散了深宵的寒意,只剩紧绷的凝重。
    武松躺在铺着天青锦被的拔步床上,锦被被他无意识地攥得皱成一团。额角的伤口已用干净白布缠了两圈,可殷红的血渍仍在缓慢渗透,顺着白布边缘往下淌,在枕头上晕开一小片暗红。他的眉头拧得能夹死蚊子,下颌线绷得紧紧的,牙关时不时发出“咯咯”的轻响,像是在与体内看不见的敌人搏斗。即使陷入昏迷,他的身体仍在微微痉挛,每一次抽搐都带着难以忍受的痛苦,喉间溢出的闷哼断断续续,像被堵住喉咙的困兽,听得人心头发紧。
    赵婉莹站在床榻三步外,藕荷色的襦裙裙摆垂在青石板上,纤手紧紧攥着一方绣着兰草的帕子——那是她午后刚绣了两针的,此刻帕角已被捏得变形。她的目光胶着在武松脸上,心跳随着他每一声闷哼加快半拍,连呼吸都放得极轻,生怕惊扰了这脆弱的平衡。
    “小姐,您站这儿半个时辰了,要不先坐会儿?”贴身丫鬟云翠站在她身后,小声劝道。云翠手里捧着个暖炉,炉子里的银丝炭还泛着红光,可她却不敢递上前——小姐的心思全在床榻上的人身上,哪里顾得上暖手。
    赵婉莹轻轻摇头,声音有些发哑:“不用,我再等等。王太医怎么还没来?”
    话刚落,院外就传来急促的脚步声,还夹杂着家仆赵安的喘息:“王太医!您慢些!小心台阶!”
    云翠赶紧撩起暖阁的竹帘,只见赵安一手扶着须发皆白的王太医,一手提着沉甸甸的黑漆药箱,额角的汗顺着皱纹往下淌。王太医穿着件半旧的青布长衫,袖口沾了点药汁,显然是被从睡梦中叫醒的——他平日里亥时便歇下,此刻眼睛还带着点惺忪,可一踏进暖阁,目光扫过床榻上的武松,再瞥见案上摊着的《女诫》与绣绷,瞬间清醒过来,脚步顿了顿,眼中掠过一丝诧异。
    这是赵家小姐的闺阁啊。
    清河县谁不知道,赵府千金赵婉莹是出了名的规矩人,闺房除了奶娘和贴身丫鬟,连亲兄弟都没踏进来过。可此刻,她的闺阁里,竟躺着个浑身是伤、昏迷不醒的彪形大汉——还是刚闹出“街头疯魔”的武都头。
    “王太医,您可算来了!”赵婉莹迎上前两步,往日里温婉的声音带着难以掩饰的急切,“快看看他,他方才又抽搐了,身子烫得吓人!”
    王太医定了定神,对着赵婉莹拱手行了一礼,语气带着几分谨慎:“赵小姐深夜相召,老夫不敢耽搁。只是……此处是小姐闺阁,老夫在此诊治,恐有不妥?”
    “救命要紧,哪还顾得上这些!”赵婉莹侧身让开,“您快请,他的命就拜托您了!”
    一旁的奶娘顾嬷嬷赶紧上前,帮着拉开床幔。顾嬷嬷是看着赵婉莹长大的,比亲娘还疼她,此刻脸上满是忧色,却也知道眼下不是讲究规矩的时候,只能攥紧手里的帕子,在心里默默祈祷。
    王太医走到床榻边,先放下药箱,从里面取出一个小巧的银质诊脉枕,轻轻垫在武松腕下。他伸出三根手指,指尖搭在武松的脉门之上,眼睛微闭,眉头渐渐皱起。暖阁里瞬间静了下来,只剩烛火“噼啪”的轻响,还有武松粗重的呼吸声。
    片刻后,王太医睁开眼,又伸手拨开武松的眼睑——眼白上布满血丝,瞳孔微微收缩,透着股不正常的涣散。他再俯身,仔细查看武松额角的伤口,指尖轻轻碰了碰白布边缘,武松的身体竟猛地瑟缩了一下,喉间发出更痛苦的闷哼。
    “怎么样?王太医?”赵婉莹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忍不住又上前一步,裙摆扫过床脚的踏板,发出轻微的响动。
    王太医直起身,脸色比进来时沉了几分:“小姐,武都头的额角是皮开肉绽,万幸颅骨只是轻微骨裂,没有伤及内里,老夫这就给他重新处理伤口,敷上金疮药,养些时日便能愈合。只是……”
    他话锋一转,目光落在武松泛着潮红的脸颊上,语气多了几分凝重:“他身上的热不是外伤引起的。老夫刚才诊脉,脉象浮洪滑数,像奔马似的躁急,这是邪火入体、燎原攻心之兆——他不是病了,是中了毒。”
    “中毒?!”
    三个字像惊雷般炸在暖阁里。赵婉莹踉跄着后退半步,幸好云翠及时扶住她的胳膊,她才没摔倒。顾嬷嬷更是“哎呀”一声,手里的帕子掉在地上:“怎么会中毒?武都头是打虎的英雄,谁会害他啊?”
    王太医蹲下身,从药箱里取出一个小瓷瓶,倒出一点乳白色的药膏,指尖沾着药膏,轻轻涂抹在武松额角的伤口上——动作轻得像怕碰碎了瓷器。“这毒老夫在《毒经》里见过记载,叫‘逍遥散’,是种极阴狠的虎狼药。药性烈得很,能强行催发人体元阳,让人神志错乱、狂躁失控,就像武都头方才街头疯魔的模样。若只是发狂倒还好,可这药性一旦收不住,就会反噬自身,焚经烧脉,不出三个时辰,便会油尽灯枯而亡。”
    “三个时辰?!”赵婉莹的声音都变了调,她下意识地看向窗外——夜色正浓,离天亮最多还有两个时辰。“王太医,求您想想办法!一定有解毒的法子对不对?”
    王太医直起身,擦了擦指尖的药膏,脸色凝重得像覆了层霜:“法子有,只是……凶险得很,且于礼不合。”
    “凶险我不怕!于礼不合也无妨!”赵婉莹上前一步,抓住王太医的衣袖,指尖因用力而泛白,“只要能救他,我什么都能担!”
    顾嬷嬷在一旁急得直跺脚:“小姐!您三思啊!这‘于礼不合’可不是小事!您是未出阁的千金,要是传出去……”
    “嬷嬷!”赵婉莹打断她,目光坚定得吓人,“眼下是人命关天!武都头是为清河县除害的英雄,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他死在我眼前!”
    王太医看着眼前这姑娘——往日里见她,总是端着大家闺秀的矜持,说话轻声细语,连走路都怕踩疼了蚂蚁。可此刻,她眼里没有半分怯懦,只有“救人”的决绝。他叹了口气,缓缓道:“此毒霸道,寻常的清热解毒药根本没用,只能用以毒攻毒之法——我这里有一副猛药,能强行泄去他体内的亢阳邪火。但这药有两个难关:第一,药劲上来时,他会如坠冰火两重天,时而浑身滚烫如烙铁,时而冷得牙关打战,挣扎起来力气会比平时大十倍,须得有人死死按住他,不然他要么会撞墙自伤,要么会把药吐出来;第二,也是最要紧的——泄火需得配合物理降温,要不断用冷水浸湿布巾,擦拭他周身的大穴,从额头、颈侧、腋下,到胸膛、手臂、腰腹……一处都不能漏。而且布巾要拧得半干,力道要轻,不然会伤了他的皮肉。”
    说到这里,王太医顿了顿,目光扫过赵婉莹泛红的脸颊,声音压得更低:“擦拭这些地方,需得……需得袒露上身,甚至要解开腰带。小姐,这于男女大防而言,是万万逾矩之事啊。”
    暖阁里瞬间陷入死寂,连烛火“噼啪”的声音都变得格外清晰。
    云翠的脸“唰”地红到了耳根,赶紧低下头,手指绞着衣角;顾嬷嬷更是急得眼泪直流,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抓住赵婉莹的裙摆:“小姐!使不得啊!您金枝玉叶的身子,怎么能做这种事?!要是被老爷知道了,他会气病的!要是被外人知晓,您这辈子的清誉就全毁了,连亲事都没人敢提啊!”
    赵婉莹僵在原地,手指冰凉。
    袒露上身?擦拭腰腹?
    这些字眼像烧红的烙铁,烫得她脸颊发烫,心跳快得几乎要从胸腔里蹦出来。她是读着《女诫》长大的,母亲从小就教她“男女授受不亲”,连与陌生男子说话都要保持三尺距离。可现在,王太医要她做的事,何止是“授受不亲”——那是把她多年来遵守的礼教规矩,全都撕得粉碎。
    理智在尖叫:不行!快把武松送走!哪怕请个男仆来照料,哪怕听天由命,也不能毁了自己!
    可目光落在武松脸上时,所有的理智都瞬间崩塌了。
    他此刻的脸色比刚才更红,像熟透的樱桃,呼吸急促得像要断气,胸口剧烈起伏着,连带着身上的肌肉都在颤抖。方才还只是轻微痉挛,此刻竟开始不受控制地扭动,锦被被他蹬得滑到腰际,露出的小臂上,青筋暴起,像一条条挣扎的小蛇。
    这是那个昨日在府门前勒马的英雄啊。
    那时晨光正好,他穿着藏青短打,腰束玄铁带,手里的朴刀斜挎在肩上,刀鞘上的铜环随着动作轻轻晃着。父亲夸他“少年英雄”,他只是拱手浅笑,眼神坦荡又谦逊,没有半分傲气。可现在,这个英雄却像条离水的鱼,在痛苦的泥潭里挣扎,离死亡只有一步之遥。
    若是因为她怕“逾矩”,就让他死了,她这辈子都不会安心。
    赵婉莹深吸一口气,胸口微微起伏,她扶起跪在地上的顾嬷嬷,声音虽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嬷嬷,起来吧。清誉固然重要,可人命更重。我既把他救回府,就不能半途而废。此事是我决定的,所有后果,我一力承担——就算父亲要罚我,就算一辈子不嫁人,我也认了。”
    她转向王太医,福了一礼,鬓边的金步摇轻轻晃动:“太医,劳您开方抓药。需要的冷水、布巾,我这就让人准备。擦拭降温的事……我亲自来。”
    王太医看着她眼底的坚定,心里叹了口气,又生出几分敬佩。他行医五十载,见过太多趋利避害的人,却少见这样为了陌生人、敢破礼教的闺阁女子。他不再多言,从药箱里取出纸笔,俯身趴在案上写药方,笔尖划过宣纸的“沙沙”声,在寂静的暖阁里格外清晰。
    “云翠,你跟着老夫去煎药。”王太医把药方递给云翠,又叮嘱,“这药要猛火快煎,水开后再煮一炷香的时间,不能多也不能少,煎好后立刻端来,凉了就没用了。”
    “是,王太医!”云翠接过药方,手指还在抖,却不敢耽搁,跟着王太医快步走出暖阁。
    顾嬷嬷看着小姐的背影,眼泪掉得更凶,却也知道劝不动了,只能擦干眼泪,转身去准备布巾:“小姐,布巾我来洗,您……您只负责擦就好。”
    赵婉莹点了点头,走到窗边。窗外的夜色已淡了些,远处传来几声犬吠,还有更夫敲梆子的声音——“咚!咚!”,是三更天了。她伸手推开一条窗缝,夜风带着露水的凉意吹进来,拂在发烫的脸颊上,让她混乱的心稍微平静了些。
    很快,顾嬷嬷领着两个心腹粗使婆子进来了。婆子手里各提着一个铜制水桶,桶里装满了井水,水面还浮着点冰碴——是从府里的老井里刚打上来的,冰凉刺骨。婆子把水桶放在墙角,又递过来一叠干净的细棉布巾,布巾是新裁的,还带着点浆洗后的硬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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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姐,水和布巾都备好了。”顾嬷嬷的声音带着哭腔,“要不……还是让婆子来擦吧?她们是粗人,不怕逾矩。”
    “不行。”赵婉莹摇了摇头,“婆子力气大,怕弄疼他。而且此事越少人知道越好,不能再让旁人插手。”
    她说着,走到水桶边,伸手探了探水温——井水冰凉,刚碰到指尖就冻得她一哆嗦。她深吸一口气,拿起一条布巾,浸入水中,双手用力拧干。布巾拧到半干时,她的指节已泛了白,指尖冻得发麻。
    顾嬷嬷在一旁看着,心疼得不行,却只能帮着拉开武松身上的锦被。锦被一拉开,武松上身的状况便完全露了出来——他里面只穿了件粗布汗衫,汗衫早已被冷汗浸透,紧紧贴在身上,勾勒出他精壮的肌肉线条。汗衫的领口被扯破了,露出的颈侧有一道浅疤,像是早年留下的刀伤。
    “小姐,我帮他把汗衫脱了吧。”顾嬷嬷咬了咬牙,伸手去解武松汗衫的系带。系带早已被汗水泡得发潮,顾嬷嬷解了半天,才勉强解开。她小心翼翼地把汗衫从武松身上褪下来,动作轻得像怕碰碎了什么。
    当武松的上身完全袒露在眼前时,赵婉莹的脸颊瞬间红得能滴出血。
    那是与女子截然不同的躯体——古铜色的皮肤,肌理分明的肌肉,像精心雕琢的玉石。胸膛上有几道深浅不一的疤痕,有的是刀伤,有的是箭伤,每一道疤痕都像是在诉说着过往的故事。他的肩很宽,腰很细,腰线流畅而有力,即使在昏迷中,也透着股生人勿近的阳刚之气。
    赵婉莹赶紧低下头,目光死死盯着手里的布巾,不敢再看。她能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快得像要爆炸,耳朵里嗡嗡作响,连呼吸都变得困难起来。
    “小姐,该擦了。”顾嬷嬷在一旁小声提醒。
    赵婉莹“嗯”了一声,拿着湿布巾,缓缓走到床榻边。她先将布巾敷在武松的额头上——武松的皮肤滚烫,布巾一贴上去,就发出轻微的“滋”声,还冒起一点热气。她轻轻按压着布巾,从额头往下擦,擦到眉骨时,她的手指不小心碰到了武松的眉毛,武松的眉头几不可察地动了一下,喉间发出一声极轻的闷哼。
    赵婉莹的动作顿了顿,心里竟莫名一慌,像是做了什么错事。她定了定神,继续往下擦,擦到颈侧时,布巾碰到了武松的喉结,喉结轻轻滚动了一下,她的脸颊更红了,赶紧移开手,去擦他的腋下。
    腋下的皮肤更烫,布巾刚碰到,武松的身体就猛地抽搐了一下,手臂一挥,差点打到她。赵婉莹吓得往后退了一步,手里的布巾掉在了床上。
    “小姐!您没事吧?”顾嬷嬷赶紧上前扶住她。
    “我没事。”赵婉莹捡起布巾,重新浸入水中拧干,“他力气大,等会儿擦的时候,您帮我按住他的胳膊。”
    顾嬷嬷点了点头,伸手按住武松的左臂。赵婉莹拿着布巾,再次靠近,这一次,她的动作更轻、更慢。她擦过武松的胸膛,擦过他的手臂,擦过他的腰腹——每擦一处,她都不敢抬头,只盯着布巾,手指的冰凉与武松皮肤的滚烫交替着,让她的心跳始终停不下来。
    布巾换了一条又一条,水桶里的井水也渐渐变温。赵婉莹的额角渗出了汗,汗水顺着鬓角往下淌,滴在衣襟上,晕开一小片水渍。她的手臂因为长时间用力而变得酸软,指尖冻得失去了知觉,可她却不敢停下——她知道,每多擦一次,武松活下来的希望就多一分。
    不知过了多久,云翠端着药碗快步走了进来。药碗是粗瓷的,里面的药汁呈深褐色,冒着热气,还没靠近就能闻到一股刺鼻的苦味。
    “小姐,药煎好了!”云翠的脸涨得通红,显然是一路跑回来的。
    王太医也跟着进来了,手里拿着一个小巧的银勺:“快,趁药还热,给他灌下去。顾嬷嬷,你按住他的头,小姐按住他的肩膀,别让他挣扎。”
    顾嬷嬷赶紧上前,用手轻轻托住武松的头,让他的头微微抬起。赵婉莹则按住武松的肩膀——他的肩膀很宽,她的手几乎握不住,只能用尽全力按住。
    王太医拿起银勺,舀了一勺药汁,小心翼翼地送到武松嘴边。可武松的牙关咬得死死的,药汁根本灌不进去,顺着嘴角往下淌。
    “这样不行,得撬开他的嘴。”王太医皱了皱眉,从药箱里取出一根银制的压舌板,“顾嬷嬷,你用压舌板撬开他的牙关,动作轻点,别伤了他的舌头。”
    顾嬷嬷接过压舌板,手都在抖,却还是小心翼翼地伸进武松的嘴里,轻轻撬开他的牙关。王太医趁机将药汁一勺一勺地灌进去,药汁灌得急了,武松呛了一下,剧烈地咳嗽起来,胸口起伏得更厉害。
    “快,再灌一勺!”王太医急声道。
    赵婉莹按住武松的肩膀,手指都在用力,指甲几乎要嵌进他的皮肤里。她看着药汁一勺勺灌进武松嘴里,心里既紧张又期待——这药,一定能救他的。
    终于,一碗药汁全都灌完了。王太医收起银勺,松了口气:“好了,药灌进去了。接下来就是最难熬的时候,药力半个时辰后就会发作,你们一定要按住他,千万别让他伤了自己。”
    他刚说完,武松的身体就猛地一僵。
    起初只是手指轻微抽搐,很快,抽搐蔓延到全身。他的眼睛突然睁开,瞳孔赤红,像是不认识眼前的人,喉咙里发出野兽般的嘶吼。他的手臂用力一挥,顾嬷嬷没按住,被他挥得往后退了两步,撞在床柱上,疼得“哎哟”一声。
    “快按住他!”赵婉莹急声喊道,双手死死按住武松的肩膀。可武松的力气太大了,她根本按不住,身体被他带着往前倾,差点摔倒。
    顾嬷嬷赶紧爬起来,按住武松的左腿;云翠也冲过来,按住武松的右腿。三个人合力,才勉强将武松按住。武松还在疯狂挣扎,床榻被他晃得“咯吱咯吱”响,像是随时会散架。
    “武都头!你忍忍!药很快就起作用了!”赵婉莹对着他的耳朵大喊,声音都嘶哑了。她知道他听不见,可还是忍不住想安抚他——他此刻的样子,太痛苦了。
    药力发作得比想象中更猛烈。武松时而浑身滚烫,皮肤烫得能煎鸡蛋,汗水像雨水一样往下淌;时而又冷得牙关打战,身体蜷缩起来,嘴唇都泛了青。他的嘶吼声越来越大,震得暖阁的窗户都在响,可他的力气却在慢慢减弱——显然,猛药开始发挥作用,体内的邪火正在被一点点泄去。
    赵婉莹手里的布巾换得更勤了。她一会儿用冷水擦他滚烫的身体,一会儿又用暖炉烘他冰凉的手脚,忙得满头大汗。顾嬷嬷和云翠也累得不行,汗水浸湿了她们的衣衫,手臂酸软得几乎抬不起来,却还是咬牙坚持着。
    烛火燃了一根又一根,水桶换了一桶又一桶。窗外的天色渐渐亮了,从墨黑变成浅灰,又从浅灰变成鱼肚白。远处传来了第一声鸡叫,紧接着,是府里下人们起床的动静——扫地的扫帚声,挑水的木桶声,还有丫鬟们说话的声音。
    暖阁里的嘶吼声渐渐低了下去,武松的挣扎也越来越弱。他的眼睛慢慢闭上,呼吸从急促变得平缓,身上的滚烫也渐渐退去,只剩下正常的体温。
    赵婉莹放下手里的布巾,抬手擦了擦额角的汗,刚一抬手,就觉得一阵天旋地转,身体软软地往下倒。顾嬷嬷赶紧扶住她:“小姐!您没事吧?您都熬了一整夜了!”
    “我没事……”赵婉莹虚弱地笑了笑,目光落在武松脸上,“他怎么样了?”
    王太医一直在旁边守着,此刻赶紧上前,伸出手指搭在武松的脉门上。片刻后,他长长舒了一口气,脸上露出一丝笑容:“阿弥陀佛!邪火总算泄去大半,脉象也平稳了!性命算是保住了!”
    “保住了?”赵婉莹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疲惫的脸上露出了久违的笑容,“太好了……太好了……”
    王太医又检查了一遍武松的伤口,重新换了药,才收拾好药箱,对赵婉莹道:“小姐,武都头虽然保住了性命,但后续还有两件事要注意。第一,他的颅骨有轻微骨裂,需要静养,不能再动气,也不能下床走动,至少要养一个月;第二,这‘逍遥散’的余毒还在,我会再开一副调理的药方,每日煎服,连服七日,才能彻底清干净。”
    他顿了顿,脸色又变得凝重起来:“还有最重要的一点——今夜之事,尤其是解毒的过程,万不可对外人提起半分。您想想,武都头是县衙的都头,若是让人知道他中了‘逍遥散’这种邪毒,定会有人借机生事,说他品行不端;您是未出阁的千金,若是传出去您为他擦拭身体,您的清誉就全毁了,赵家也会被人指指点点,甚至可能影响到老爷的仕途。”
    赵婉莹的心猛地一沉,刚刚放下的心又悬了起来。
    是啊,她只顾着救人,却忘了后果。
    此事若是被父亲知道,父亲一向最重礼教,定会气得病倒;若是被张尚书家知道,那门亲事肯定就黄了;若是被清河县的人知道,她就会成为全城的笑柄,一辈子抬不起头。
    她看着榻上昏睡的武松,他的眉头已经舒展开了,呼吸平稳,像是睡得很沉。可她却觉得,眼前的路突然变得模糊起来——她救了他的命,却可能毁了自己的人生。
    顾嬷嬷看出了她的担忧,轻声道:“小姐,您别担心。此事只有咱们几个人知道,我会叮嘱云翠和那两个婆子,让她们守口如瓶。等武都头醒了,咱们再跟他说清楚,让他也别往外说。”
    赵婉莹点了点头,心里却还是沉甸甸的。她走到窗边,推开窗户,清晨的阳光照进来,洒在身上,暖洋洋的。可她却觉得,这阳光再暖,也驱散不了心底的那丝后怕。
    天已经亮了,新的一天开始了。可她知道,昨夜在暖阁里发生的一切,会像一道烙印,永远刻在她的心里,也刻在她未来的人生里。
    (本集完)
    下集内容提示:【仓惶离去羞煞人】
    武松从昏迷中苏醒,发现自己身处一个完全陌生的、精致馥郁的女子香闺之中,昨夜破碎而模糊的记忆逐渐拼接——街头发狂、撞石狮、以及似乎有女子悉心照料、冰冷擦拭的触感……他猛地惊起,看到自己衣衫不整,又见到窗外似乎是豪门府邸的景象,顿时羞愧难当,无地自容。恰逢赵婉莹前来探望,武松不敢与她对视,更不敢询问昨夜细节,只想尽快逃离。他不顾身体虚弱和赵婉莹的挽留,仓促整理衣衫,几乎是落荒而逃般离开了赵府,心中充满了对自身失控的懊悔、对陌生女子的愧疚以及难以言喻的羞耻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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