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务交接时皇帝必须在场,言霁总算没理由再躲在寝宫里忙里偷闲,被又推又扯地挪了尊脚。
两方军务必须赶在入冬前交接完毕,否则入了冬,一旦下雪导致路上积雪,调往北疆的行程变慢恐生变故。因此邬冬在一早就料理完皇城军的琐事,只等这最后一次交接。
在此之前,巾帼不让须眉的女将军得到传信,去了趟太傅府,拜访叔叔陈道渊。
邬冬自小没了父母,家业全靠叔叔帮忙打理,长大后性子便养得有些野,志向从军,背着陈太傅扮了男装去参了军,此后被揭穿,还是陈太傅舍了老脸向先帝求饶,才得到破例,后通过努力一步步升任成了大崇朝唯一的女将军。
曾经那些嘲笑她女儿家的臭男人们,全被她一杆□□打得三天爬不起来。
陈太傅自己没有子女,便视邬冬为子为女,邬冬没有父母,也视陈太傅为父为母,两人间比之寻常人家,虽有疏离,但其中的亲情更显深厚。
邬冬到时,太傅府上上下下都喜笑颜开地叫她将军小姐,邬冬也都一一回应,一会儿从这个手里抓一把干果,一会儿从摘朵花别在丫鬟头上,一路嬉笑怒骂地进到正厅,放开声音喊了一嗓子:“叔,找我呢?”
叔没看到,邬冬倒是看到正位上坐着一个面容昳丽的少年,脸蛋裹在长氅的毛领里,一身贵气非凡的衣饰,矜贵漂亮得好像话本里蛊惑人心的鲛人。
但这不是鲛人,而是只龙崽,邬冬是见过天子容颜的,瞬间就认出来了,立刻收起脸上不着调的笑,躬身半跪在地,正色道:“参加陛下。”
言霁眼瞳动了动,往眼角瞄了眼,看到低垂着头跪在地上的女将军。
陈太傅坐在旁边介绍道:“陛下,这位就是臣的侄女邬冬。”
“哦,朕知道你。”在他还是皇子的时候,邬冬女扮男装参军一事就有所耳闻,更了解是在那本书里,书中也有写过邬冬,是一个......很悲情的人物。
邬冬与她叔叔陈太傅同一阵营,身为保皇党,最后却没能在叛乱中护下皇帝言霁,带着万余人的皇城军拼死突围,想要拿回言霁的尸体安葬,但尸体却被摄政王顾弄潮扣押,与顾弄潮对战五天五夜,是整本书里唯一与之交战不落下风的将才。
但最后她输在人数太少,输在无粮以继,输在全朝廷无人向她,苦撑之下败于宣武门前,万箭穿心而死。
最后,也没能拿回言霁的尸身。
女将军浑身浴血,撑着一杆□□摇晃晃地站着,脸上也满是血垢,留下的最后一句话是道歉:
「对不起,叔,负你所托,黄泉之下,邬冬来向您领罪了。」
若说知晓剧情前的言霁不明白一朝败之为寇,除了丢了自己的命还能有什么影响,那么看过剧情后,看到邬冬战死那段,言霁已然清晰,如果自己输了,会迎来的是什么,不光是自己死,那些追随他的人,也全会被送来为他陪葬。
比如德高望重的陈太傅,比如巾帼英雄的邬冬,以及保皇党数字年迈的老臣。
这也是为什么言霁不想再与保皇党深交的原因,除了保护自己,也是在保护他们。
言霁将邬冬调离京城,心里存着一丝侥幸,若是哪天他玩得过火,真被顾弄潮杀了,那么希望远在北疆的女将军,能逃过书中写的一劫。
“起来吧。”
言霁无精打采地歪在座椅里,伸手够了杯热气腾腾的碧螺春,却浮着茶沫并没喝,而是漫不经心地问:“你现在的品阶是?”
连自己手底下掌管皇城的人品阶都不知晓,邬冬很是无语,相比陈太傅经历这种情况多了,要说以前,肯定也是会逮着言霁一番耳提面命,但现在内心风平浪静。
邬冬起身侯于侧,恭敬地答道:“臣从四品,官名明威。”
言霁撑着下颌思索了下:“镇军大将军一衔正好空悬着,你顶上吧。”
邬冬骤然愣住。
就连陈太傅也差点被这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吓得从椅子里滚下来,赶紧跪在地上劝告:“陛下,万万不可,邬冬尚未建功立业,此番跳阶升职,恐惹人非议,更令那些常年征战的老将寒心。”
邬冬也跟着再次跪下,随从道:“望陛下收回成命。”
言霁垂着眼,神色看不分明,轻声反驳陈太傅的话:“她建过功,也立过业了。”他说的声音太轻,只有他一人听得见。
正厅里因为小皇帝的突发奇想而蔓延开无边的肃寂。
言霁突然笑了一声,给人恶劣贪玩的感觉:“帝王下旨,谁敢非议。更何况,又不是平白无故给你升职,天下可不会有掉馅饼的事。”
邬冬愕然地看向言霁,一时感觉自己看不透这个传闻中呆愣痴傻的小皇帝,但看到言霁玩味的表情后,又觉得是自己想多了。
邬冬一直不理解为什么叔叔非要拥护皇室,哪怕皇室留下来的是这样一位,但她也从不去问,只要是叔叔的选择,她都会无条件遵从,哪怕是豁出性命。
想毕,邬冬软下声音,问:“不知陛下所言何意?”
“我们打个赌吧。”言霁兴奋地两眼闪着光亮,使那张本就艳色无边的脸越发摄人心魄,充满灵动与生机,“领军塞北的都未有低于三阶以下,以你现在的职位到了那边恐难掌权,这个职位朕事先预支给你,若你能拿得对应的军功,自是你的,但若不能,去到那边五年之内毫无作为,朕会剥去你的职位,降你为校尉,而你未升任回去前,不得回京。”
“你可敢跟朕打这个赌?”
陈太傅素来尚稳扎稳打,闻言不禁皱眉,以邬冬的职位和能力,没必要冒这个险,这等于在坐稳镇军大将军之位前,她得永远待在酷寒肃杀的北疆。
“我跟你打这个赌!”邬冬接下赌约,眼中迸射出坚毅不屈的神色。
言霁嘴角微挑,姿态复又变得散漫:“即日起,命邬冬为镇军大将军,未得军功前,不得归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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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方交接一事进行了大半日,言霁并不懂军务,只等在外面喝茶吃点心,来来往往的士兵见到他纷纷脸色一肃,行了礼飞快跑走,仿佛他是只洪水猛兽。
皇城军军规严明,私下这些兵尉打成一片,但一穿上胄甲,就是铮铮铁汉,百折不挠。
邬冬将皇城军整顿地很好,无人不对这位女将军钦服。也是因此,她才能以少胜多,对阵那么多日。
屠恭里跟邬冬交接完毕,邬冬最后一次整军,邀言霁去观军列阵。站在高台上,言霁看着下方整齐划一的步伐,听着震天洪亮的齐吼,心里也犹然而生出一股豪迈之情。
兵戟划动,突刺,寒光闪过,厚重的兵袍每次动作都撞出砰嗙震响,一声令下,眨眼间便能更换阵容,眨眼又重归齐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