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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最终他没有问,言霁陪着顾弄潮又喝完两瓶酒,这已经是言霁的极限了,过去父皇给他测量过酒量。
不知是不是巧合,顾弄潮也停了手,没再继续吩咐人送酒过来,他往后靠在凭栏上,墨黑浓密的长睫阖落在白皙无暇的皮肤上,呼吸清浅,看着像是睡着了。
言霁没敢打扰,静静看着袅袅的香雾。
风又将烟吹散了。
顾弄潮突然出声:“你叫什么名字?”
虽说觉得顾弄潮定派了梅无香调查,但言霁还是回了:“齐雨。”这是他在邶州留给外人的名字。
之后又是漫长的静默,言霁忍不住去看顾弄潮,这一看就出了神,直到耳边响起调侃:“我好看么?”
言霁敛回目光:“六爷人中龙凤,自是好看。”
顾弄潮一如既往弯着眸子,眼里没有笑意。
“我一直有个问题想不明白。”
言霁只看他。
顾弄潮把玩着手指间的酒盏,接着道:“有人贪慕色相,有人贪念权势,为何我两样都有,却次次都挽不住想留的。”
言霁垂目,看着桌面的纹路:“不知道。”
顾弄潮似乎也没想等言霁的回答:“齐公子,如果给你两个选择,死在心爱之人的拥抱中,亦或是去到爱人已死的世界,封王立业,你会选择哪个?”
这次,言霁有仔细思考,才回道:“死在心爱之人拥抱中。”
“没有喜爱那人存在,就算爬上至高之位,身边也无分享喜悦之人,未免太寂寞了些。”
顾弄潮笑道:“齐公子也害怕寂寞?”
“不怕暂时的寂寞,只怕永远无望的寂寞。”言霁想,顾弄潮这样的人,大概永远也不会明白什么叫无望,他的人生永远都在奔程上。
“我也是这样选的。”顾弄潮眨了眨眼,一朵花轻旋至他指尖,顾弄潮略一抬手,将它接在手掌心,动作前所未有的温柔。
“所以我,愿意包容他的任何选择。”
只求他平平安安。
“天都黑了。”顾弄潮转眸望向外面,脸上挂着浅淡的笑,“一不留神,留了阁下这般久,是我唐突,阁下请回吧。”
言霁站起身,衣袍拂落。
走前他停了下,转头看向依然倚坐在凭栏下的摄政王,意识恍惚,恍若今夕非今夕,而是隔了重重翻山越岭的时光相会。
眼中传来熟悉的酸涩,将他从恍惚中拉回神。
言霁转回头走了。
因醉意脚下有些轻浮,言霁并没在意,倒是在出去时遇到了梅无香,梅无香怀里抱着阳阳,像是站在这里等了许久,看到言霁出来,却什么也不说,只目送他行至院门。
阳阳在梅无香怀里睡着了,天色昏暗,看不太清阳阳此时的模样,但嘴角有一抹可疑的亮色,或许是涎水。
看来睡得很香。
言霁放了心,跨过院子的门坎。
王家外,清风和段书白都在等他,就连王燊也在,一切都感觉格外静谧安好。
第96章
清风和王燊吵吵闹闹,最终还是和好了。
全仗于王燊闹得要跟王家断绝关系,打过骂过断过他的银两,依然止不住他一心向清风,最后由王老夫人出现,接受了清风的存在。
那天王燊来清风告知这道消息时,满眼璨,笑得比孩童还烂漫。
言霁没眼看,转头便又去摆摊卖糖串了。
他还再攒十两,就能还清欠段书白的债,且算的是连本带利。
胜利在望,这些天言霁都是等卖完了,再收摊。
今日摆摊时听见路过的行人说,前些日来邶州巡查的大人物,今日辰时走了,描叙起当时城门口的阵仗,赶得上王孙贵胄。
“就连都督府的常佩将军,都亲自至城门相送。”
“不止常佩将军,平日邶州好些连人影都难见到的大人,也都在呢。”
众人载笑载言,交谈声随之远去。
最近天更冷了些,言霁抱紧汤婆子,打算等清风有空时,让他帮自己再制个手焐子,这样也好渡过严冬。
时间瞬移,跟朋友们热热闹闹过了年后,王燊开始偷偷安排,想要将清风迎娶进门。
他欢欢喜喜地将此事告诉给言霁,询问清风的喜好,全然不顾王家人菜青的脸色,誓要把这场婚事办得风风光光。
明明过去以清风家中门第,配一方富商绰绰有余,甚至算得上屈就,而今却只让人觉这场婚事是个笑话。
言霁偶然撞见,过去跟王燊走得近的那些纨绔,表面道喜,背地转过脸却嗤之以鼻,两幅面孔,让人不喜。
不光是门楣,最重要的是,大崇从没有男子成婚的规矩。
虽说在大崇的律法上并没有规定必须得一男一女,虽说民风已算开放接受度高,但依然少有这类事发生,从祖宗那里传下来的礼教已深刻骨髓,非一朝一夕就可轻易扭转。
就算民间普通小家如此都会遭邻里异样目光,更何况王家这样的高门大户。
在这件事上,向来要什么有什么的王大少爷,第一次一步一挫,遭重重阻碍。
没有任何人支持他,就连清风得知后,亦是不愿。
清风骨子里是高傲的。
言霁希望清风幸福,或者说他希望身边所有人都能幸福,所以在婚事上,也有努力帮王燊,去找大师算吉日吉时,帮王燊问城里懂行的妇人成婚需要准备的事项。
段书白腾出空也有跟言霁一起为此事奔波,并且将这些暗暗记在心里,说不准以后用得上呢。
没有任何人看好这桩婚事,王家几乎当没有王燊这个后代,任由王燊折腾,或许等闹剧似地将清风迎进门,王家的人会找借口不让清风上族谱。
不上族谱,就是死了没地儿入葬。
言霁不担心婚礼不能正常举行,唯独担心此事。连王家能找的借口他几乎都能揣摩到,无非是大崇没有男男成婚的律令。
但没想到,第二日大崇就颁布了律法——准许同性别成婚,任何人不得歧视旁人取向。大崇接受唯一的取向,是两情相悦。
一朝发布,引全民震动。
就算远在邶州,言霁都能想象到朝上那些冥顽不化的老臣如何模样,大约气得快要吐血,甚至上演一出以死为谏。
这其中领首的必当为陈太傅莫属。
或许跟他向来意见相驳的肖相,也会难得跟陈太傅同一阵营。
确如言霁所料,如今朝堂上不可谓不风声鹤唳。摄政王没跟任何大臣讨论此事,直接发动三省,颁布了律法,朝臣几乎跟百姓同一时间得到消息,板凳还没坐热乎,就匆匆穿起朝服往宫中跑。
跑到一半,才响起宫中无人,立刻让车夫调转马头,往摄政王府去。
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