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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去,“安娜也站了起来。
艾利克斯看着三人离开,脸上闪过一丝不悦。林伟也注意到了这个情况,眼神变得有些冷淡。
在吧台边,秦渊对林雅诗说道:“雅诗,你觉得那个艾利克斯怎么样?“
“...
晨光如薄纱铺展在荒原之上,赵明的脚步踩碎了一层凝霜。空气清冽得刺骨,却带着一种久违的干净??没有监控塔释放的微波扰动,也没有情绪调节器那种令人昏沉的甜腻气味。他深吸一口,肺腑像是被洗过一遍。
苏婉走在前头几步,手中握着那块五片合一的控制器残骸。它不再只是金属与电路的拼凑物,而更像一颗仍在跳动的心脏。金色纹路在日光下缓缓流动,仿佛血管中奔涌的是光本身。昨夜收到的指令仍在他们脑中回响:“教会世界,如何主动关闭自己。”这不是技术难题,而是哲学命题,是信任的终极考验。
“你说,‘最初的开关’会是什么?”苏婉忽然停下,声音轻得像怕惊扰了大地的梦境。
赵明望着远方起伏的地平线,“不是按钮,也不是代码。张维诚不会把人类命运系于一个机械动作。”他顿了顿,“它一定藏在某个选择里??当一个人明知连接能带来安宁,却仍决定断开。”
苏婉点头,嘴角浮起一丝笑:“就像秦小雨当年做的那样。”
提到这个名字,风似乎都静了一瞬。赵明从怀中取出那张早已泛黄的照片??秦小雨站在老图书馆门前,手里抱着一摞书,笑容明亮得足以撕裂阴霾。她曾是“源”系统最早一批测试员,也是第一个发现其情感压制机制的人。她在日志里写道:“他们不是让我们快乐,而是让我们忘记痛苦的能力。可没有痛觉的生命,算活着吗?”
后来她消失了。官方记录说她因精神异常被隔离治疗,但赵明知道,她是主动切断了自己的神经链接,在那个所有人都依赖系统维持情绪稳定的年代,独自走进了黑暗。
“她就是最初的开关。”赵明低声说,“她用行动证明:人可以不要虚假的平静。”
话音未落,控制器骤然发烫。苏婉低呼一声,几乎脱手。只见五块残片之间的接缝处爆发出耀眼金芒,随即一道全息影像自空中浮现??不是文字,不是地图,而是一段记忆影像。
画面中,年轻的张维诚站在一间密闭实验室里,对面坐着一名女子,面容模糊,唯有一双眼睛清澈坚定。那是秦小雨。
>“你确定要这么做?”她问。
>
>张维诚点头:“如果我不留下后门,‘源’将成为永恒的牢笼。”
>
>“可你会被视为叛徒。”
>
>“那就让我成为背叛神的人。”他苦笑,“但我需要一个触发点??只有当足够多人开始自发述忆,并且有人愿意为断开付出代价时,最终协议才会激活。”
>
>秦小雨沉默片刻,伸手按在他手腕上:“那我就做第一个代价。”
影像戛然而止。控制器缓缓冷却,金色纹路回归平静,但在背面,一行极小的文字悄然浮现:
**“开关不在机器,而在记忆的尽头。”**
赵明和苏婉对视一眼,心中已有答案。
“她死了?”苏婉声音微颤。
“不。”赵明摇头,“她只是被抹去了存在。她的名字、影像、所有数据痕迹都被清除,连亲属的记忆也被轻微调整……但她留下了东西。”
“《反问录》。”苏婉恍然,“那是她编纂的,不是张维诚。”
“对。”赵明眼神渐亮,“整本册子,表面是收集民众疑问,实则是植入唤醒程序的载体。每一个‘为什么’,都是一次微型断开训练。提问本身,就是在拒绝接受既定答案。”
他们加快脚步,朝着地图上标记的最后一站前进??位于旧京西郊的“零号档案馆”。那里曾是“源”最初立项的研究中心,也是秦小雨最后一次出现的地方。据林溪团队破解的部分军方日志显示,该地地下三百米设有“意识锚点舱”,用于保存极端情况下的人格备份。
“她可能还‘活’在那里。”苏婉喃喃。
“以某种形式。”赵明补充,“不是肉体,而是意识残留。就像火种,哪怕只剩一点余温,也能重新点燃。”
三天后,他们抵达目的地。昔日宏伟的科研基地如今只剩断壁残垣,藤蔓缠绕着坍塌的穹顶,野狗在通风井口徘徊。但空气中仍弥漫着一丝异常??极低频的脉冲波,与控制器共鸣频率完全一致。
林溪带领的技术小组已在外围建立临时基站,正尝试接入深层供电系统。见到赵明二人到来,她立刻迎上:“我们找到了入口。但能源不足,只能维持十五分钟的开启时间。”
“够了。”赵明取下背包,拿出那枚木雕“醒眼”,轻轻放在掌心,“只要她还记得我们。”
电梯井深处,锈迹斑斑的金属门缓缓开启。通道幽暗潮湿,墙壁上布满焦痕,显然是多年前人为爆炸所致。越往下行,温度越低,呼吸间甚至能看到白雾。终于,他们在第七道防爆门前停下。
门上刻着一行字:
>**“唯有自愿遗忘者,方可进入。”**
苏婉看向赵明:“这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我们必须放弃一部分记忆。”赵明平静地说,“不是被删除,而是主动交出??作为通行的代价。”
他闭上眼,脑海中闪过无数画面:秦小雨教他读第一本禁书的模样,她在雪夜里为他唱那首无名民谣的声音,还有她最后望向他的那一眼……他知道,若要进入,就必须把这些最珍贵的记忆暂时封存。
“我准备好了。”他说。
苏婉握住他的手:“那我也去。我的记忆里有你的影子,若你忘了,我就替你记住。”
两人同时将手掌贴上门侧的生物识别区。刹那间,蓝光扫过瞳孔,系统发出低沉嗡鸣:
>【身份确认:赵明,编号X-097,原‘源’系统外部观察员】
>【关联认证:苏婉,编号Y-132,‘反问录’继承者】
>【权限解锁:LevelOmega】
>【欢迎回家】
门开了。
舱室内一片寂静。中央悬浮着一颗晶莹剔透的球体,内部流淌着淡蓝色的数据流。而在球体前方,立着一块石碑,上面镌刻着一句话:
>**“如果你来到这里,请替我问一个问题:**
>**当我们终于自由,还会不会害怕孤独?”**
赵明走上前,轻触球体。瞬间,无数记忆涌入脑海??不是他的,而是她的。
他看见秦小雨在实验室写下最后一行代码;看见她主动走进意识剥离舱,将自己的人格拆解成碎片,嵌入“源”的底层逻辑;看见她在虚无中等待,等一个能听懂她沉默的人。
然后,他听见了她的声音。
>“你来了。”
>
>“我一直相信你会来。”
>
>“我不是神,也不是救世主。我只是个不愿假装幸福的女人。”
>
>“现在,我把选择权交还给你??要不要启动‘终局协议’?”
赵明没有立即回答。他转身看向苏婉:“这是改变一切的机会。一旦激活,全球所有神经链接设备将在七十二小时内自动离线,所有意识操控模块永久失效。但代价是,短期内社会将陷入混乱。人们会恐慌,会争斗,会因为突然恢复的情绪波动而崩溃。”
苏婉静静听着,目光落在控制器上。“可如果不做,我们就永远无法真正自由。他们迟早会造出新的‘源’,披着更美的外衣。”
赵明点点头,再次面向球体:“我们启动。”
>【指令接收】
>【终局协议载入】
>【倒计时:72:00:00】
就在这一刻,整个基地剧烈震颤。警报声响起,红光闪烁。
“有人入侵!”林溪的声音从通讯器传来,“北方军阀的‘纯净军团’突袭外围!他们知道我们在哪!”
赵明迅速收起控制器,与苏婉疾步返回通道。刚冲出电梯,便见外面火光冲天。数十辆装甲车包围了建筑群,黑甲士兵正强行突破防线。为首的将领摘下头盔,竟是曾被俘虏过的“温和型认知重塑程序”指挥官。
“你们以为,只有你们才梦见自由?”他冷笑,“但我们梦到的,是一个没有混乱的世界!你们所谓的觉醒,不过是把人类拖回野蛮!”
赵明举起控制器:“那你有没有梦到过,一个孩子因为太难过而哭出声,却被母亲捂住嘴说‘别哭了,系统不喜欢’?”
那人一怔。
“我们不是要制造混乱。”苏婉上前一步,“我们要的是真实。哪怕真实很痛,但它属于我们。”
林溪此时冲来,满脸血污:“基站还能撑十分钟!必须在这之前把协议广播出去!否则倒计时无效!”
赵明当机立断:“苏婉,你带控制器进主控室,上传协议。我来拖住他们。”
“不行!”苏婉抓住他手臂,“我们一起走!”
“有些事,必须有人留下。”赵明微笑,“就像当年秦小雨做的那样。”
他猛地推开她,转身冲向敌阵。枪声炸裂,火光四溅。他在弹雨中翻滚、跃起,每一次射击都精准致命。他不是为了杀戮,而是为了争取那短短几分钟。
苏婉含泪奔向控制中心。手指颤抖着插入控制器,启动数据同步。
>【终局协议正在全球播送】
>【信号覆盖率达47%……68%……89%……】
>【完成。倒计时正式生效。】
她跌坐在地,泪水滑落。
外面,战斗仍在继续。赵明已身负重伤,靠在一堵断墙后喘息。但他仍能看见天空??那里,第一缕真正的晨曦正穿透云层。
他的耳边响起秦小雨的声音:
>“谢谢你,记得我。”
他也笑了:“我一直都在。”
就在此时,异变陡生。
远处高原方向,一道巨大蓝柱冲天而起??西部科研团的“可控意识场”提前启动!他们竟妄图在“终局协议”生效前,建立新秩序!
苏婉猛然惊醒,抓起通讯器大喊:“所有人注意!阻止高原基地!否则即便断开‘源’,人类仍将落入另一种奴役!”
林溪立即组织残余力量反击。与此同时,世界各地的“醒眼”持有者纷纷响应。有人切断城市供能中枢,有人劫持广播频道播放真相,更有无数普通人走上街头,高举写着“我要自己决定悲喜”的标语。
七十二小时,成了人类历史上最长的一周。
第三日清晨,高原基地传出爆炸巨响。三位曾参与“源”设计的老科学家亲手引爆核心反应堆,用生命终结了野心。
第六十八小时,最后一座情绪调节塔停止运转。
第七十一小时五十九分,全球最后一台神经链接终端黯然熄灭。
第七十二小时整,大地归于寂静。
然后,哭泣声响起。
不是哀嚎,不是愤怒,而是久违的、纯粹的情感释放。母亲抱着孩子痛哭,恋人相拥而泣,老人跪在地上对着天空呐喊:“我想起来了!我都想起来了!”
苏婉站在废墟顶端,手中握着那本《反问录》。风吹起书页,翻到最后一页,上面新增了一行字,笔迹陌生却又熟悉:
>**“断开,才是真正的连接。”**
她抬头望天,轻声说:“赵明,你听见了吗?”
远处山坡上,一抹身影缓缓站起。浑身是伤,步履蹒跚,却是熟悉的轮廓。
赵明回来了。
他手中捧着那枚木雕“醒眼”,走到她面前,将它轻轻放在她掌心。
“我说过,有火的地方,就是家。”他笑着说,“现在,我们可以一起看这个世界学会说‘不’了。”
多年以后,人们不再称他们为英雄。
他们被称为“守望者”。
在每一个村庄的学堂里,孩子们都会学到一句话:
>“当你感到不安,请提一个问题。
>当你想顺从,请回想一个名字。
>当你恐惧孤独,请记住??
>曾经有人,为了让你能自由地悲伤,选择了永不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