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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过几天的准备,稻田挖深水沟的工程正式启动,几个村庄报名参加的共有一百多人。
说好是九点开始干活,可许多人八点半就挑着筐拿着锹赶到这里,彩云一家全部上阵,玉兰把有运也喊来了。
刚子的三哥李立志也带着劳动工具过来了,他跟彩云说:“外婆,我妈说庆凤外出打工去了,刚子现在干重体力活还不行,让我替他们过来帮忙,不要工钱。”
彩云道:“你过来我们欢迎,但工钱一定要给。”
“您跟我妈说吧,我就负责干活。”
“好小子,实在人,干活去吧。”
刚子兄弟四个虽然没分家,但老大已经结婚有孩子了,外出打工挣的钱都由他老婆把持着,父母一分钱也用不上。老二严重残疾,右腿就是一个摆设,走路只能依靠拐棍,老三身强力壮,脾气性格也好,干活是把好手,家里的重活主要就靠他,但由于穷,至今还是光棍一个。
刚子的父母觉得彩云干这么大的事,别的方面帮不上忙,只能让三儿子过来干活,以表达一片心意。
发福的女儿玉霞也来参加挖水沟,她高中毕业后,一直在家种地。虽说脾气有点倔,但很孝顺,当她得知自己是抱养的时候,坚决不认亲生父母,说养父母就是她的亲生父母,这让发福和庆英感到欣慰,两人也把玉霞当作自己的亲生女儿一样看待。
参加施工的人围着玉强划的石灰线,挖的挖,挑的挑,形成了一个紧张热烈的劳动场面。
由于修建防护墙的田埂太窄,彩云和玉兰带着几个人,指挥大家将挖水沟的泥土运到这里,用于加宽田埂。
玉兰看着有翠挑着满满的两筐泥土,对母亲说:“妈,您看我大嫂,嘴上极力反对您搞稻田养甲鱼,可干起活来,一点都不含糊,比谁干得都欢。”
“她这人就这样,嘴不饶人,你要是不搭理她,过不了两天她就忘了,该怎么干她照样跟着干。”
“所以,您平时没必要和她争执,免得生气。”
“她有时是故意拱火,你想躲都躲不过去。”
经过一段时间的紧张施工,这些符合要求的深水沟全部建成,水沟和几个水塘的向阳面修成斜坡,并铺上沙子,供甲鱼晒背和产卵。
接着,玉强找了几个瓦工,又将防护墙建成,并在进水口和出水口设置了防护网,既能防止甲鱼外逃,也能防止蛇、老鼠、猫、黄鼠狼等敌害的潜入,伤害幼鳖。
新建的水沟和三个水塘以及水田,均灌满了水,并用生石灰进行消毒处理。
三月中旬,彩云见西山阳面的青草已经一尺多高了,便组织人员上山割青草,刚子的身体已完全恢复,也过来帮忙,和大家一起,将青草踩入水田中,深耕后作为肥料。
为了雇人插秧的便利,四月初,彩云就开始泡稻育苗,确保插秧时间能提前一周左右,可以与各家各户插秧时间错开。
正当一切都在顺利推进之际,玉强这里传来了不好的消息:“妈,甲鱼苗涨价了。”
彩云一听就急了:“涨了多少?”
玉强道:“现在交全款,涨百分之十,4两左右的每只涨到2.2元,如交订金,就按提货时的价格结算,我们是五月中旬提货,那时的价格现在谁也说不准,但趋势是上涨。”
“你算好了吗?我们一共需要多少只甲鱼苗?”
“算好了,水塘和水沟面积为25.8亩,每亩500只,稻田的面积为42.8亩,每亩300只,小犁塘3.6亩,每亩800只,一共是28620只,我准备订购29000只,一共需要63800元。”
“还行,麻个就去办,交完钱心里就踏实了。”
“好吧。”
五月初,彩云召集人员开始插秧工作,她对玉强说:“大概十号前,插秧工作就能结束,你让他们十一号就可以将甲鱼苗送来。”
玉强道:“好的,送来后,我们还要用食盐水进行消毒处理。”
彩云不解地问:“不是已经用生石灰进行消毒了吗?”
“我看书上介绍,甲鱼苗投放前,要进行消毒处理,即用浓度为2%的食盐水,将甲鱼苗浸泡十分钟,这样,可以提高幼鳖的抗病能力和存活率,卖给我们甲鱼苗的人也是这么说的。”
“行,这事你来办。”
这时有翠插话道:“告诉你们,秧苗刚插下去,不能马上就把小甲鱼放进去。”
彩云瞪了她一眼:“这里没你的事,该干嘛干嘛去。”
“别怪我没提醒你们,秧苗刚插下去还没扎根,小甲鱼进去一爬,秧苗肯定就被它祸害了。”有翠显然有点不服气。
玉强对母亲说:“妈,有翠讲得有道理。”
彩云望着有翠道:“终于说了一句人话。”
“妈,您什么意思?难道我说的不对吗?”
玉强道:“你没听出来啊?妈是在表扬你。”
“这叫什么表扬?分明是骂我平日里说的都不是人话。”
彩云笑了笑:“看来你也不傻,但我今天确实是在表扬你,你不是反对稻田养甲鱼吗?怎么现在比谁都干得欢?”
“我反对管什么用?既然已经干起来了,就好好干,争取少亏一点。”
“你为什么就不能说争取多赚一点呢?”
“因为我就没见你们赚过什么钱,能不赔钱就不错了。”
彩云不愿继续和她废话,便问玉强:“你算一下,新甲鱼苗投放后,每天大概需要多少‘歪歪’肉和螺蛳肉?”
“我算了,按照甲鱼苗重量的百分之五确定每天投放的饵料,大概需要七百斤。”
“如果一个工上交二十斤歪歪肉或螺蛳肉,我们只需请三十五个劳力就行了。”
“二十斤歪歪肉,需要多少斤歪歪?”
“我试过几次,如果歪歪肉不去除内脏的话,只需要一百斤左右的歪歪。”
“甲鱼爱吃动物的内脏,不需要去除,但短期内一个工应该能完成,时间久了,附近的歪歪就少了,完成起来可能有难度。”
“我们这里三面是河,还有这么多水塘水沟,歪歪和螺蛳有的是,而且繁殖能力也比较强,应该没问题。”
“一个工是六元钱,每斤歪歪肉或螺蛳肉相当于三角钱,我们如果按这个价收购,岂不更方便?”
“这样不好控制,人家专门给你送来,你不收不好,收多了天热不好保存,饵料也不新鲜了。”
“是有这个问题,就按您说的办法,明确到人,要求送来的歪歪肉或螺蛳肉必须用开水煮一下,达到消毒的目的。”
“这样一算,采集饵料每月的劳务费就得六千出头,远远超出我们的预算。”
“雇人时就要跟他们说明,月底付一半工资,年底一次性结清。”
“现在也只能这样了。”
十天后,彩云见秧苗的茎秆已经挺立起来,叶片也舒展开来,她觉得秧苗的根部可能已经扎稳,便让苗场把甲鱼苗全部送来,并按计划投放到稻田、水沟和鱼塘里。
新投放的甲鱼苗和柴沟塘原有小甲鱼的喂养,成了一项重要工作,彩云从报名人员中确定了三十五人负责河蚌肉采集工作,她和玉兰、有翠负责将收集上来的河蚌肉和螺蛳肉切成小肉丁,玉强和刚子、立志每天两次去投料喂养,稻田的饵料直接撒到田间,水塘和水沟则投到饵料台上。
开始投料的第一天和第二天,彩云确定的那些人,只有十几人送来了河蚌肉,其他人都说忙着栽秧,没时间。
这下子急坏了彩云,除了自家人加班加点外,又动员发福和有运也来帮忙,但饵料的缺口还是很大。
第三天清晨,彩云就喊有翠起床,喊了半天,里面没反应,她进去一看,有翠和玉强两人都不在,她感到奇怪,这两人去哪里了?
她到后院连喊了几声“有翠”,结果没人应答。突然,她听到家里传出玉强的声音:“妈,有事啊?”
彩云回到屋里,见玉强挑着两筐河蚌从大门进来,她不解地问:“哪来的?”
说着,有翠也挑着满满的两筐河蚌进来了,玉强跟母亲说:“我们摸歪歪去了。”
“你们什么时候走的?”
“鸡还没叫就走了。”
“怎么起那么早?”
“有翠说她睡不着,非要拉着我跟她一道去。”
“不能这么干,会把身体弄坏的,你们俩赶紧睡一会,我来煮歪歪。”
有翠道:“我一点都不困,再干一趟。”说着,挑起两个箩筐就要走。
“你不要命了?给我好好睡觉!”
“能睡得着吗?那么多小鳖等着吃,您不着急啊?”
“废话!再着急也要睡觉。”
有翠根本听不进去婆婆的劝阻,挑着两个箩筐走了。
这时,红雷进来了:“彩云,玉强,你们俩都在,我有件事想和你们商量一下。”
彩云道:“什么事?”
“小梅知道你们需要雇人摸歪歪,她也想参加,可又不好意思来找你们,就让我来问问,行不行?”
“现在正是插秧大忙之际,她有时间吗?”
“她们家旱地多,就两亩多水田,秧已插完了,现在没什么事了。”
“正好我们需要人,就算她一个吧。”
“一天要交多少歪歪肉?”
“现在是越多越好,以后,平均每天二十斤就行了。”
“什么时候开始?”
“今天行吗?”
“没问题,我替她谢谢你!”
小梅爱人在世时,虽然爱抽烟喝酒,但每月还能给家里贴补几块钱,如今家里一点经济来源都没了,连婆婆看病的钱都没有。
大儿子想到江苏打工,去了一个礼拜,也没找到工作,只好回家干田。
她想来想去,只有彩云这里能挣到钱,但这活很抢手,她担心彩云不给面子会很难堪,只好请继父出面试一试。
没想到这么顺利,小梅挑起两个箩筐就去摸河蚌。
晚上,她去交河蚌肉时,有翠一过秤,正好38斤,她问小梅:“这是你一个人干的?”
小梅道:“是啊,还有一筐没来得及煮,要不然肯定有四十多斤。”
“看来你确实挺能干,玉强没娶到你真是可惜了。”
“嫂子,你又拿我开玩笑。”
“没有,我说的是心里话。”
正说着,玉强挑水进来了:“强哥,我把歪歪肉送来了。”小梅热情地跟玉强打招呼。
玉强道:“好,让你嫂子过一下秤。”
有翠道:“已经登记上了。”
玉强跟小梅说:“你那几个孩子要是有时间的话,也让他们过来帮忙,这几天我们小甲鱼的饵料跟不上。”
“缺多少?”
“一天300斤左右。”
“好的,我来想办法。”
小梅当晚就回家找人摸河蚌,他们村水田少,多数人都有时间,听说河蚌肉能卖钱,都愿意参加,当天晚上,就收集了300多斤河蚌肉,送到王家峪,给彩云和玉强解决了大问题。
一周后,最忙的插秧时节过去了,负责饵料采集的人员全部上岗了,这项工作终于稳定下来,彩云将这几天小梅送来的饵料,按照每斤三毛钱的标准一次性结清,让小梅发到每个人手中。
饵料采集工作趋于正常以后,每人每天只需交来20斤河蚌肉,就算完成一天的工作量,小梅下午早早就过来把河蚌肉送来,有翠过秤后,对小梅说:“正好23斤,你麻个可以少交一点,保证平均每天20斤就行了,多了不再额外付工资。”
小梅道:“我知道。”
接着,小梅又帮着有翠一起加工河蚌肉,有翠立即制止她:“小梅,你可以回去了。”
“我回去也没事,帮你一起弄。”
“我可丑话说在前面,你在这干我欢迎,但不会增加工资。”
“你想哪去了?我是觉得只干半天的活,就拿一天的工资不合适。”
“你这人心眼倒是不错,那就跟我一起干吧。”
玉强除了给小甲鱼喂河蚌肉和田螺肉外,还经常抽空和刚子两兄弟出去抓一些活的小鱼小虾作为饵料,培养小甲鱼的野性。
在鱼塘养甲鱼,玉强已经有了一些经验,但在稻田里养甲鱼,这还是一个新课题。为了便于观察和管理,他买了一个望远镜,每天都要在防护墙外观察小甲鱼的生活情况,以及水塘和田间的动态,发现威胁小甲鱼的敌害,就立即组织人员进行围堵、清除,发现死甲鱼就及时进行清理、掩埋。
一天早晨,玉强去西冲巡视时,在稻田的田埂上和水沟、水塘岸边,一共发现了十几只死甲鱼,他感到有些惊讶。在这之前,每天也就四五只,他觉得很正常,没有引起重视,现在一下子出现这么多,他感到情况不对。
他仔细地察看了这些死亡的小甲鱼,发现它们的脖子、裙边等部位都有受伤的情况,可这里并没有发现甲鱼的天敌,这伤口是怎么回事?难道是它们相互撕咬造成的?
有翠知道玉强要去找树杰,便跟他说:“你给树杰带点钱去,他正在长身体,让他在学校吃好点,别委屈了孩子。”
玉强根本没心思想这些:“你就知道吃、吃,他也不傻,还会饿着?”
“他是你儿子,你能不能关心他一下好不好?”
“我怎么不关心了?没有我,他能上大学吗?”
“他是靠自己本事考上的,跟你有什么关系?”
“怎么没有关系?他的聪明和智慧都是我遗传给他的。”
“这跟关心他有关系吗?”
“行了,不跟你废话了。”
当天上午,玉强就急匆匆地赶到省农学院,找到了树杰,让他找一位懂行的老师过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