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浩然圣地的飞行楼船一艘艘从天上驶过,在云层中留下数十道长长的白痕。
上面众多弟子们悠闲惬意,这两天对付那些异端邪教可谓得心应手,俯瞰云端之下的广袤山川,等待下一个据点一到就倾巢而出!
那些...
天光如刃,割开云海。林山踏出断天崖的刹那,脚下大地竟无声龟裂,一道金纹自足尖蔓延千里,仿佛天地在为他觉醒而震颤。那道从天穹裂隙中传来的歌谣愈发明晰,每一字都似敲击在他魂魄之上:“归来者,执火而来;醒梦者,破镜而出;断念者,持剑以终。”
他没有回头。身后是青蘅静立崖顶的身影,白衣猎猎,手中竹简已空,唯余风声呜咽。她曾说,第九碑藏于归墟议会最深处??那是由四大碑灵亲手构筑的禁地,万年来无人得见,连炎凰也只是其意志的延伸傀儡。而如今,那傀儡竟是陆沉舟。
这个名字在心头翻滚,像一柄锈蚀的刀反复剜割旧伤。林山闭了闭眼,脑海中浮现的却是二十年前烬阳镇外的小溪边,少年陆沉舟蹲在水畔,用树枝在地上画出一条蜿蜒长路。“你看,”他笑着说,“这条路通向山顶,谁先走到,谁就能看见真正的长生。”那时的他们还不知道,所谓山顶,并非修行尽头,而是囚笼之眼。
雷獭伏在他肩头,皮毛下的雷光微弱闪烁,像是随时会熄灭的星火。它受的寒伤未愈,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细微的痛吟,却始终不肯离开。林山轻抚它的脊背,低声道:“再忍一忍,等我找到真相,就带你去见那片没有轮回的天空。”
前行之路并非坦途。自第九碑召唤开启,归墟法则开始剧烈扭曲。空中浮现出无数倒悬城池的幻影,皆为历代求道者临死前所见的最后一幕;地面则不时裂开血口,喷涌出黑雾凝聚的人形,嘶吼着早已遗忘的名字。这是归墟的自我防御??它不愿被窥探核心,更不容许有人真正“醒来”。
三日跋涉,穿行于虚实交错之地。第四日黎明,林山终于抵达归墟议会门前。
那是一扇立于虚空中的门,高不见顶,宽不可测,通体由九种不同材质拼接而成:左上角是星陨铁,右下角嵌着净心焰结晶,中央则镶嵌着一块残缺玉佩??与林山胸前的那一枚,赫然同源。
“原来如此……”林山喃喃,“第九碑,本就是母亲留下的钥匙。”
他伸手欲触,却被一股无形之力弹退数步。空中浮现出九道锁链虚影,每一道皆缠绕着一个名字:炎凰、寒螭龙、监察使、青蘅……乃至他自己。
“唯有献祭一位碑灵之名,方可开启此门。”冰冷的声音响彻虚空,竟是来自门内。
林山皱眉:“献祭?什么意思?”
“即抹除其存在印记,使其彻底退出轮回体系。”那声音顿了顿,“你若想进,便须斩一人之名于天地之间。”
他心头一震。这不是简单的杀戮,而是从根本上否定一个人曾活过的证据??如同母亲当年遭遇的那样。
可若不入,便永无终结。
正当他迟疑之际,远方忽然传来轰鸣。三十六道金光自天际疾驰而至,正是归墟议会召集令所引动的最后力量。寒螭龙与监察使虽败退,却并未死去,此刻正率领残余势力赶来阻截。而在他们前方,一道披着赤金战铠的身影踏空而来,双目如焚炉,周身缭绕着灰烬般的火焰??
陆沉舟。
现任炎凰。
他的面容依旧熟悉,只是眉心多了一枚黑色符印,宛如烙下的奴契。当他望见林山时,眼中闪过一丝挣扎,随即被冷漠覆盖。
“入侵者,止步。”他开口,声音如同千人齐诵,震得空间涟漪荡漾,“归墟秩序不容践踏。”
林山却不退反进,迎着那滔天威压走上前去,一字一句道:“师兄,你还记得娘亲说过的话吗?她说,人心若熄,纵有长生,亦不过行尸走肉。”
陆沉舟身形微滞。
那一瞬,他眼底深处似有火花闪现,仿佛某个被封印的记忆正在崩裂。但仅仅一息,那丝动摇便被符印压制,取而代之的是更加狂暴的气息。
“过去已死。”他举起手,掌心凝聚出一柄灰焰长枪,“今日,我将以炎凰之名,将你焚作尘埃。”
话音未落,枪势已至。
林山横剑格挡,断剑与灰焰相撞,爆发出刺目强光。他只觉一股灼热直侵神魂,仿佛五脏六腑都被点燃。这不只是力量的对抗,更是信念的碾压??陆沉舟所代表的,是千万年来被编织的谎言秩序,是无数灵魂被迫沉默的代价。
“你以为你在守护什么?”林山咬牙怒喝,“是在保护众生,还是在替那些刽子手看守坟墓?”
“住口!”陆沉舟暴吼,枪影化作火网铺天盖地压下,“你不明白!若无归墟轮回,万魂将堕入永恒虚无!这是我唯一能做的救赎!”
“救赎?”林山冷笑,六碑虚门再度开启,星光汇聚成盾,“你所谓的救赎,不过是把活着变成另一种死亡!”
两人激战百回合,天地为之色变。雷獭趁机跃出,以残躯引动雷劫,试图扰乱陆沉舟施法节奏。然而那灰焰竟对雷霆免疫,反噬之力将其重重击飞,口中溢出焦黑血液。
“雷獭!”林山心神剧震,攻势稍缓,立刻被陆沉舟一枪贯穿肩胛,鲜血喷洒长空。
就在此刻,那扇大门再次发声:“抉择之时已至。献祭一名碑灵,否则门将永闭。”
林山跪在血泊中,望着眼前执枪而立的师兄,脑海中闪过无数画面:幼年共修星辰诀的夜晚,烬阳镇大火中彼此搀扶逃生的背影,曲贡临终前托付的遗言……还有母亲最后的微笑。
他忽然明白了。
真正的断,并非斩杀过去的自己,也不是毁灭他人存在的痕迹。而是??**斩断执念本身**。
他缓缓抬起手,不是指向陆沉舟,也不是青蘅或监察使,而是轻轻按在自己胸口。
“我要献祭的……是我自己的名字。”
全场骤寂。
“什么?”大门低语,“自行抹除存在印记?你可知这意味着,即便你成功摧毁归墟,也不会有人记得你做过什么?”
“我知道。”林山笑了,笑容温柔而决绝,“但只要还有一个人记得真实,就够了。”
他转头看向奄奄一息的雷獭,轻声道:“你会记得,对吧?”
小兽艰难地眨了眨眼,尾巴轻轻摇了摇。
下一瞬,林山撕开衣襟,将胸前玉佩狠狠砸向地面。伴随着一声清脆碎裂,净心焰冲天而起,与六碑星火交融,形成一道逆流之河,直灌入他体内。
“第七碑愿力??归真!”
他的身体开始透明,肌肤如琉璃般映照出过往一生:母亲教他识字的庭院,曲贡带他穿越荒原的背影,雷獭第一次跃上肩头的欢叫……所有记忆逆流回溯,尽数注入断剑之中。
那剑悬浮半空,不再断裂,也不再重组,而是化作一道纯粹的光,笔直刺向大门中央的玉佩残片。
轰!!!
九材之门轰然洞开,露出其后一片混沌虚空。那里漂浮着一座孤碑,通体漆黑,表面无字,唯有中心一点微光跳动,宛如心跳??第九碑。
而陆沉舟,在看到那光芒的瞬间,整个人如遭雷击,双膝猛然跪地。
“……那是……她的气息?”他颤抖着伸出手,“娘……?”
原来,第九碑不仅是归墟核心,更是初代守梦人??林山母亲的魂核封印之所。她并非单纯死去,而是自愿将意识融入第九碑,成为维系整个系统运转的“锚点”。只要她存在一日,归墟就不会彻底崩塌,但也无法被真正打破。
“你一直都知道?”林山踉跄走近,声音虚弱却坚定,“所以你才会成为炎凰,只为守护她残留的一缕意识?”
陆沉舟泪流满面:“她说……若有一日你来到这里,便让我告诉你……‘孩子,回家吧’。”
林山怔住。
原来母亲从未放弃过他。哪怕被抹除存在,哪怕只剩一丝残念,她仍在等他归来。
可正因为如此,他更不能停下。
“对不起,娘。”他仰望着第九碑,泪水滑落,“但我不能带您回家……我要让您真正安息。”
他走向碑前,伸手触碰那颗跳动的光点。
“第九碑啊,”他低声呢喃,“你既是起点,也是终点。若长生之路注定要踩着亿万亡魂前行,那我宁愿??**让这条路从此断绝**。”
刹那间,他将断剑刺入光心。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没有乾坤逆转的异象。只有一声极轻的“咔”,如同冰层碎裂,又似琴弦终断。
然后,一切都安静了。
第九碑缓缓消散,化作漫天荧光,洒向归墟各处。那些被困千年的灵魂开始浮现,有的哭泣,有的大笑,有的只是静静仰望从未见过的星空。寒螭龙仰天咆哮,却发现体内的力量正在褪去;监察使双翼崩解,坠入虚无;青蘅站在断天崖上,手中的竹简化作风尘,随风而去。
归墟,正在瓦解。
林山的身体也逐渐透明,如同晨雾遇阳。他知道,随着第九碑的消失,他自己也将从世间彻底抹去??无人记得他曾来过,无人知晓他曾战斗。
但他不悔。
雷獭趴在他脚边,最后一丝雷光熄灭前,轻轻蹭了蹭他的手掌。
“谢谢你……陪我走到最后。”
风起了。
朝阳升起,照耀在这片即将重生的天地。
当第一缕阳光落在归墟废墟之上时,一个孩童拾起半截断剑,好奇地问父亲:“这是什么?”
那人摇头:“不知道,传说很久以前,有个疯子想斩断长生,结果把自己也斩没了。”
孩童却不信,握紧断剑道:“我觉得……他是英雄。”
远处山巅,一朵野花悄然绽放。花瓣上露珠滚动,映出一道模糊身影,唇角含笑,仿佛仍在前行。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