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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清沐无奈笑着摇摇头，“怎么会呢，你在胡思乱想些什么。”她一边系紧包袱，一边轻声道：周掌柜说得没错，青溪镇太小，吃不下这么多香膏。我去附近的云水镇、白鹭县看看，或许能寻些销路。
苏棠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最终却只是往她包袱里又塞了两块干粮：路上小心。
薛清沐戴上帷帽，遮住半张脸，背着包袱踏出芳沁斋。
镇口的早市刚刚开张，卖炊饼的老汉热情招呼：姑娘，来个热乎的？
她摇摇头，加快脚步出了城门。官道两旁的稻田在晨风中泛起绿浪，远处山峦如黛，而她孤身一人，走向未知的前路。
正午时分，薛清沐到了云水镇。这里比青溪镇繁华许多，街上绸缎庄、银楼林立。她寻了家最大的胭脂铺，摘了帷帽走进去。
掌柜的是个四十来岁的妇人，见薛清沐样貌不凡，殷勤地问道：小娘子要买什么？
薛清沐取出玉容膏，轻声道：我不是来买的，是来卖的。
妇人瞥了一眼，原本热切的目光僵住转而变得漫不经心，“原来是卖货的”。她接过香膏，挑了一点在手背上抹开，又凑近嗅了嗅，惊讶道：这质地……姑娘从哪儿得的方子？
“是我和自家姐妹研究的方子。”
妇人又细细试了试，“这香膏跟芳沁斋的玉容膏很是相像。”
薛清沐见掌柜知道玉容膏，马上答道：“是的，这香膏正是玉容膏，我们店里现在有不少现成的玉容膏，若掌柜喜欢的话，我可以便宜卖给你。”
掌柜听到芳沁斋三字时脸色骤变。
这...这香膏虽好，但我们铺子最近存货已足，先不要了。掌柜眼神闪烁，将香膏推了回来。
薛清沐不死心，又来到另一家叫香雪楼的店，第二家香雪楼的东家更直接：周掌柜早打过招呼，谁敢收你们的货，就是跟锦绣坊作对！
薛清沐知道被拒绝的真相，心头火起，这周掌柜实在太过可恶，这是要将她们逼上绝路，竟还通知了周围镇子不要买她们的玉容膏。
想着苏棠的样子，薛清沐暗暗咬牙，还不能这么放弃。
薛清沐赶到白鹭县时已是薄暮。县里最气派的玉颜坊内，胖掌柜摸着八字胡冷笑：小娘子何必白费力气？从青溪到白鹭，哪个做脂粉生意的敢得罪周掌柜？
他压低声音：听说你们得罪了京城里的大人物？趁早改行吧！
奔波了一天一无所获。薛清沐回到青溪镇时，天色已黑。她背着原封不动的包袱，帷帽下的面容略显疲惫。这一趟奔走，竟连一盒香膏都没能卖出去。周掌柜的手腕比她想象的更狠——他不仅断了她们的大宗买卖，甚至连小铺子的销路都堵死了。
她站在芳沁斋门前，深吸一口气，才推门进去。
铺子里却出乎意料的热闹。苏棠正忙着给几位夫人包香膏，见她回来，眼睛一亮：阿沐！你可算回来了！
待客人散去，苏棠兴奋地拉着她到后院：你猜怎么着？这一个月咱们虽关着门，可镇上的夫人小姐们反倒惦记起来了。今日一开门，她们抢着来买，说是怕往后断货！她指着空了大半的货架，一下子就卖出二十六盒！
薛清沐怔了怔：怎么会……
物以稀为贵嘛。苏棠笑着给她倒了杯热茶，再说咱们降价卖，她们自然更乐意囤些。
正说着，宋明澜掀帘进来，青衫上还沾着外面的细雨。
宋举人！苏棠笑道，你那二十盒可卖出去了？
宋明澜点点头：都卖出去了。还有夫人要多订几盒。他从袖中取出一个鼓鼓的荷包，这是货款。
薛清沐接过荷包，指尖触到银子微凉的质感。她抬眸看向宋明澜，想从他眼中看出些什么——这些玉容膏，是真的卖给了旁人，还是他自己买下的？
宋明澜似乎看出她的疑虑，温声道：城南李府、城北赵家都要了几盒，都说用得好再来买。他顿了顿，李夫人还问，能否定制茉莉香味的。宋明澜的话半真半假，香膏的确是送给了几家人，但是却分文未收。
这话说得诚恳，薛清沐心中疑虑稍减，轻声道：多谢宋公子。
沐姑娘总是这般客气。宋明澜笑了笑，眼中却有一丝她看不懂的复杂。
夜深人静时，薛清沐独自在灯下算账。虽然今日卖了不少，但离还清债务还差得远。
青溪镇连绵的春雨下了三日，芳沁斋的生意也如这天气般日渐冷清。头几日抢购的热潮退去后，这几日门可罗雀。货架上还堆着大量未售出的香膏，在寂静中显得格外刺眼。
今日只卖出两盒。苏棠拨着算盘，铜钱碰在青瓷碗底发出清脆的响，都是城西豆腐坊的娘子们凑钱买的。
薛清沐叹了口气，“早该想到的，青溪镇就这么大，能买得起玉容膏的人有限。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得再去其他城中试试才行。”她眼神坚定，透着一股不服输的劲。
正说着木门吱呀一声被推开，周掌柜油纸伞上的雨水溅湿了门槛。他收起伞柄，伞尖有意无意地戳向货架上的香膏：薛姑娘，这茉莉香里，怎么掺了股子穷酸气？
苏棠霍然起身，却被薛清沐按住。
周掌柜若是来谈生意，芳沁斋欢迎。薛清沐指尖拂过柜台下暗藏的银簪，若是来找茬...
周掌柜没有理会薛清沐言语中的威胁，笑嘻嘻地说：“我当然是来谈生意的，我有一个好法子，可以解二位姑娘的燃眉之急。”
苏棠不想理会周掌柜：“得了吧，你怎么肯能会有好心。”
周掌柜没有生气，仍然满脸笑意地说道：“苏掌柜，你看看，这你就误会我了不是，我今天真的是给二位姑娘来送钱的，我愿意用三两银子一盒的价格收购你们剩下的玉容膏。”
薛清沐和苏棠对视一眼，都不相信周掌柜说的话，苏棠试探着问道：“该不会又是三两银子就想买走全部玉容膏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