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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孽畜,想跑?!”
戮骨冷笑,而后当即血气激荡,身如猛虎,几个踏步便接近了那锦衣蛮族大汉身前。
锦衣大汉没想到,戮骨的身法竟这样快,脸色瞬间苍白,当即取出一截骨头,塞进嘴里咬碎。
而...
墨归离开古观时,天色尚早。晨雾未散,山道上湿漉漉的,草叶间露珠滚落,像是昨夜星辰遗落人间的眼泪。他背着行囊,脚步却比来时轻了许多,仿佛肩头卸下了千斤重担,又似心头多了一盏不灭的灯。
残玉贴在胸前,温润如初,但已不再只是沉默的信物。它与那道原始丝线产生了某种难以言喻的共鸣,每当墨归心念微动,便有细微光流自玉中渗出,沿着经脉游走一圈,最终汇入丹田深处。这不是功法运转,也不是灵力增长,而是一种更本质的变化??他的“命格”,正在被悄然重塑。
他知道,自己已不再是那个靠直觉摸索前行的散修了。
可他也清楚,真正的风暴才刚刚开始。
***
三日后,墨归行至边陲小镇青崖集。此地地处南北要道交汇处,商旅往来频繁,虽不大,却热闹非常。街市上叫卖声此起彼伏,茶肆酒楼人声鼎沸,偶有修士驾云掠空而过,引来孩童仰头惊呼。
他在一家简陋客栈住下,打算稍作休整,再前往北方荒原寻找传说中的“断碑谷”??据古籍记载,那里曾是七位守望者最后一次并肩作战之地,或许还残留着未被污染的命运痕迹。
夜深人静,墨归盘膝于床榻之上,闭目内视。识海之中,那一道源自命枢秘境的信息如同星河般缓缓旋转,其中蕴含的法则碎片晦涩难明,但他能感知到它们的存在,像是一本尚未开启的天书,只待时机成熟便会自行展开。
忽然,胸口残玉微微一震。
不是警示,也不是共鸣,而是一种……呼唤。
墨归睁眼,眸光清亮如洗。他起身推窗,只见月华如练,洒满庭院。而在院角那株老槐树下,竟站着一个身影。
那人披素白衣袍,身形瘦削,面容模糊不清,仿佛笼罩在一层薄雾之中。他并未抬头,只是静静地望着地面,指尖轻轻划过树皮,留下一道极细的刻痕。
墨归心头剧震。
这衣着、这姿态,分明与石像口中所说的“命运缔造者”一模一样!
“你是谁?”墨归低声问道,右手已悄然扣住腰间符袋。
那人缓缓抬头,声音清淡如风:“你不认得我,但我认得你。”
“十年前,你在石碑前说‘我愿往’的时候,我就看见了你。”
“你说你想改变自己的命。”
“现在,你还想吗?”
墨归沉默片刻,跨窗而出,落在院中青石板上。“我想。”他说,“不只是改我的命,还想改那些被扭曲、被遮蔽的命运。”
素衣人轻笑一声,摇了摇头:“你知道为什么世间众生皆困于轮回,不得解脱吗?”
“不是因为修为不够,也不是福缘浅薄。”
“是因为他们早已忘了‘选择’的意义。”
“大多数人活一辈子,都不曾真正做过一次属于自己的决定。他们随波逐流,被欲望牵引,被恐惧支配,甚至连反抗都是模仿别人的模样。”
墨归皱眉:“所以呢?你要告诉我什么?”
“我要告诉你??你已被选中。”素衣人抬手,掌心浮现出一枚与墨归手中几乎相同的青铜钥匙,只是更为完整,上面缠绕着三段命运丝线,“你是第八位守望者。”
墨归瞳孔骤缩。
“不可能!”他脱口而出,“石碑显化的是七人焚邪,七星照命!从未有过第八人!”
“那是旧史。”素衣人淡淡道,“也是被人篡改过的记录。真正的守望者,本就是八人同行。第八人负责执笔,将一切真相铭刻于长卷之上,以防后世遗忘。可就在那一战前夕,有人动了手脚,抹去了第八人的存在,连同那段历史也被封印。”
他顿了顿,目光深邃如渊:“而你,正是那位执笔者的转世。”
墨归脑中轰然作响,无数画面碎片般闪现:幼年时常做的梦,梦中自己坐在一片虚空中书写文字,每一个字都化作星光坠落;少年时无意间写出的符?竟能引动天地异象;还有那残玉中始终低语的七道声音??原来并非七人齐诵,而是七人在等待第八人的回应!
“那你为何现在才出现?”墨归声音微颤。
“因为我不能主动现身。”素衣人道,“唯有当最后一道原始丝线被唤醒,第八颗星辰点亮,我才得以借残魂投影归来。这是规则所限,也是代价。”
墨归低头看着手中的钥匙,指尖轻抚那断裂的命运丝线。“所以,接下来该做什么?”
“去断碑谷。”素衣人语气凝重,“那里埋着第七位守望者的遗骨,以及他临死前刻下的最后预言。若你能解读其意,便可知晓‘逆命轮’真正的破绽所在。”
“可灰袍人那边……”
“他已经察觉到了。”素衣人打断他,“就在你踏入命枢秘境的那一刻,因果之网震动,他便知道了‘遗蜕计划’出现了变数。他会派人来杀你,不止一次,也不会手下留情。”
话音刚落,远处屋檐忽有黑影一闪。
墨归瞬间警觉,手中符纸疾射而出,化作火蛇扑向那处阴影。然而还未近身,那黑影便如烟消散,只留下一缕腥臭气息,在空气中缓缓凝聚成三个血字:
**“弑神者至。”**
墨归脸色一沉。
素衣人却神色不动:“他们来了。”
***
次日清晨,青崖集依旧喧嚣如常。没有人注意到昨夜发生的异象,也没有人发现镇外十里坡上的三具尸体??那是三位伪装成商贩的杀手,体内经脉尽断,脸上凝固着极致恐惧的表情,仿佛死前看到了什么不可名状之物。
墨归早早启程北行,刻意避开了官道,专挑荒野小径穿行。他知道,敌人不会善罢甘休。果然,不到半日,他在一处峡谷中遭遇伏击。
八名黑衣人从岩壁跃下,手持漆黑短刃,动作整齐划一,宛如傀儡。他们不出声,不喘息,眼中无神,唯有杀意森然。更诡异的是,他们的影子竟与身体错位,仿佛不属于同一时空。
墨归祭出残玉,玉光一闪,一道屏障凭空生成,挡下致命一击。与此同时,他口中默念一段古老咒文??那是从命枢秘境带回的片段,尚未完全参悟,此刻却被本能驱使着施展出来。
“**择光而行,逆命为引!**”
刹那间,他周身泛起金芒,脚下大地裂开,一道螺旋阶梯虚影浮现,虽仅存瞬息,却让那八名杀手同时僵住,继而发出非人嘶吼,七窍流血倒地不起。
墨归喘息未定,却发现这些尸体落地后迅速腐化,化为黑色黏液渗入泥土,转眼间消失无踪。
“连尸首都不能留存……”他喃喃道,“他们是‘死城’的产物,已经被彻底改造成了活祭品。”
就在此时,耳边传来一声轻叹。
“你用了不该用的力量。”
墨归猛然回头,见素衣人不知何时已立于身后,脸色苍白如纸。
“刚才那一式,牵动了命运长卷的投影之力。”素衣人蹙眉,“虽然短暂,但也足以惊动‘守望之敌’。他们会以为你已掌握核心权柄,接下来的追杀只会更加疯狂。”
“可我没有选择。”墨归苦笑,“不用这力量,我连第一关都过不了。”
素衣人沉默良久,终是点头:“也对。既然选择了这条路,就不能再畏首畏尾。”
“不过记住,每一次借用命运之力,都会在你身上留下‘印记’。过多使用,你会逐渐脱离凡躯,成为规则的一部分??那时,你就再也无法体会人心,也无法做出真正的‘选择’了。”
墨归凛然。
他知道,这是一种诱惑,也是一种腐蚀。就像那些堕落的强者,最初也是为了正义而战,最终却因倚仗太过强大的力量,失去了作为“人”的资格。
***
半月后,墨归终于抵达断碑谷。
此地荒凉至极,乱石嶙峋,寸草不生。天空常年阴沉,不见日月,唯有狂风呼啸,卷起沙尘如刀割面。谷中央矗立着七块断裂石碑,呈北斗之形排列,每一块上都刻着残缺文字,隐约可见“焚邪”、“誓死”、“不悔”等字样。
墨归缓步走入碑阵中央,取出青铜钥匙,将其高举头顶。
霎时间,七块石碑同时震颤,裂缝中溢出暗红色光芒,如同鲜血流淌。地面剧烈晃动,一座半埋于土中的棺椁缓缓升起??那是一具通体由黑曜石打造的灵柩,表面布满裂纹,中央镶嵌着一颗黯淡的星辰宝石。
墨归跪地叩首三下,轻声道:“前辈,晚辈墨归,奉命而来。”
话音落下,棺盖自动掀开。
里面并无尸身,唯有一卷焦黄竹简静静安放。墨归伸手取出,甫一触碰,竹简便自行展开,一行行古老文字浮现空中:
>**“吾等七人,共燃命火,以身为薪,封死城于虚隙。然敌势未绝,逆命轮转,终将再现。**
>
>**唯有一线生机:待第八星亮,执笔者归,携启明钥,赴终焉殿,重写长卷。**
>
>**切记:彼时,汝所面对者,非仅为外魔,更是内心最深之执念??若心志不坚,则长卷反噬,万界俱毁。”**
墨归读罢,浑身冰凉。
原来一切早已注定,却又充满变数。所谓的“胜利”,并非靠力量碾压,而是靠一人之意志,重新定义“命运”本身。
而那“终焉殿”,据传位于九幽尽头,唯有通过七座命门方可抵达。每一座命门,都对应一位守望者的遗志,唯有通过考验,才能获得通行资格。
“你还差七把钥匙。”素衣人不知何时出现在身旁,目光凝重,“而这七把钥匙,藏在七位守望者陨落之地。”
墨归握紧竹简,仰望阴云密布的苍穹:“我会找到它们。”
“可你知道最难的是什么吗?”素衣人忽然问。
墨归摇头。
“是当你集齐所有钥匙,站在终焉殿门前时,你会明白??所谓‘重写长卷’,其实是要你亲手抹去现有的世界秩序,包括你所爱之人的一切记忆与存在。”
“你必须做出选择:是维持现状,任黑暗滋生;还是重启一切,哪怕这意味着所有人将重新开始,甚至不再记得你曾为之奋战过。”
墨归怔住。
良久,他低声问:“如果我不愿意呢?”
“那你就会变成第九位守望者。”素衣人叹息,“永远被困在夹缝之中,看光阴流转,众生轮回,却无力改变分毫。”
***
当夜,墨归在断碑谷扎营。篝火摇曳,映照着他沉思的脸庞。
他想起了母亲,那个总是在灯下缝补衣裳的女人。她从未修仙,也不懂大道,但她教会了他一件事:做人,要有良心。
他也想起了路上遇到的那些普通人??被妖兽袭击的村庄、被宗门欺压的散修、因天灾流离失所的百姓……他们没有力量,却依然努力活着,依然相信明天会更好。
这些人,不该被抹去。
可若不重写长卷,邪祟终将吞噬一切。
两难之间,墨归忽然笑了。
他取出残玉,放在掌心,轻声道:“你说,有没有第三条路?”
残玉微微发烫,七道低语再次响起,这一次,竟隐隐有了回应之意。
似乎,在那遥远的过去,七位守望者也曾问过同样的问题。
答案,或许不在终点,而在路上。
***
与此同时,遥远虚空的断崖之上,灰袍人再度端坐于新铸的祭坛中央。面前悬浮着一面全新的古镜,镜面漆黑如旧,却多了一道金色裂痕。
“第八颗星亮了。”镜中传来颤抖的声音。
灰袍人冷笑:“很好。让他继续走吧。”
“走得越远,陷得越深。”
“当他终于站在终焉殿前,才会发现,所谓自由意志,不过是我们允许他拥有的幻觉。”
“真正的‘新秩序’,不需要英雄,只需要一个完美的祭品。”
他抬起手,指尖滴落一滴血,落入镜中。顿时,万千黑丝躁动起来,缠绕向人间各个角落。
而在某座偏僻山村,一名正在熟睡的婴儿突然睁开双眼,瞳孔深处闪过一抹猩红。
命运的齿轮,已然加速转动。
可就在这片黑暗蔓延之际,一道微弱却不肯熄灭的光,正穿越风沙与孤寂,坚定地走向前方。
墨归站起身,吹灭火堆,背起行囊。
他知道,下一个目的地,是东海之滨的“沉舟岛”??第二位守望者葬身之所。
风拂过山谷,带走余烬,也带走了旧日的犹豫。
这一次,他走得格外坚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