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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37章翻脸无情
谁敢想像,向来甚有主见,当了皇帝后更是乾纲独断的儿子兼皇帝,今日居然跑回家来,莫名其妙跟他爹告状。
赵颢一时间竟有些恍惚,好像时光突然倒流,回到了很多年前,自己还是个如履薄冰的亲王,被神宗的帝王气势压得喘不过气来,而赵孝骞,还是那个内向懦弱,没有任何主见的可怜的小世子。
而且,一个皇帝向亲爹告状说被人欺负了,只有一种可能,他被谋朝篡位了。
赵颢一脸震惊地倒吸一口凉气:「反军已经打进皇宫了吗?」
赵孝骞满头雾水:「啥反军?反军在哪儿?」
赵颢也是一脸莫名其妙:「你刚才说被人欺负了———
然后父子俩互相对视,眼神里都透着清澈的光芒良久,赵颢使劲甩甩头,深吸了口气,道:「这样,咱们重新来,你先说第一句。」
赵孝骞立马道:「父王,孩儿被人欺负了。」
赵颢脸颊狠狠一抽,努力跟上儿子的思路节奏:「你被谁欺负了?」
「你的女人。」赵孝骞不假思索地道。
赵颢一证,很快反应过来:「向太后?」
「没错,就是她。孩儿被她欺负了。」
赵颢当即怒道:「你这个皇帝是吃乾饭的?居然被一个婆娘欺负了,不会大嘴巴抽她吗?」
「我若大嘴巴抽她,事情就闹大了,朝臣们不会放过我的,我的名声也会迎风臭千里,她可是太后,我名义上的长辈。」
赵颢气道:「那你待如何?」
「孩儿不才,请父王大嘴巴抽她!」
赵题膛目结舌:「所以你今日回来就是为了这个?」
「不然呢?难道回来给父王拜寿?没到日子呢。」
赵颢张了张嘴,却说不出一句话,儿子当了皇帝,也算是完成了他生平的夙愿,可是没想到,儿子居然有回来跟他告状的一天。
这皇帝咋当的?连个婆娘都收拾不了?
太后她再尊贵,不也是个婆娘麽?想当初他可是把她收拾得服服帖帖的,让她心甘情愿摆成三十六种姿势,也没见她敢扎刺儿,怎麽如今她竟欺负到儿子头上了?
「仔细说说,到底咋回事,她是怎麽欺负你的?」
赵孝骞失望地叹了口气:「父王难道要问清是非黑白才肯帮孩儿出头麽?就不能不问青红皂白先抽了她再论道理?」
赵颢毫不犹豫地道:「好大儿,你等老夫一个时辰,老夫进宫一趟,先给你出气,去去就回!」
赵颢正要起身,赵孝骞却哈哈一笑拽住了他,心中满是欣慰。
这才是当爹的该有的表现,这才是中国好活爹,好亲爹。
然后父子俩坐下,赵孝骞原原本本将他与向太后结怨的过程告诉赵颢。
赵颢眉头皱起,陷入沉思,半响才道:「骞儿,你登基以后,主持新政修正之事,又设立了监察府,你做的这些,老夫都看在眼里,你长大了,又是一国之君,做事自有道理,老夫不多说什麽。」
「可唯独这方田均税法,老夫觉得你有些激进了,操之过急容易激发朝野权贵地主与天家的矛盾,不大妥当。」
「当年王安石变法为何失败?就是因为他的新政有些地方太冒进,触碰了权贵豪强地主的利益,对豪强地主毫无妥协的馀地,大宋偌大的国家,天下不知多少豪强地主,他们合起来的力量,天家也不得不忌惮三分。」
「当年的神宗难道不知变法能改变大宋的现状?他比谁都清楚变法的重要性与必要性,可是最后神宗却不得不废止了许多新政条款,就是因为他哪怕是一国之君,也承受不起举国豪强地主施加的压力。」
「骞儿,你现在做的事,与当年的神宗如出一辙,老夫担心的是你仍然要重复神宗的经历,从风风火火坚决变法,到最后功败垂成,反而损了皇权威信。」
赵孝骞却坚定地摇头:「神宗经历的事,我不会重蹈覆辙。当年王安石变法失败,是因为君臣顾虑太多,变法其实是没错的,那些新政条款,大多都很务实。」
「王安石的错,在于施行它的人不对,天下官员缺少监管,借新政之名横徵暴敛,反而令民间怨气滔天。」
「还有就是,既然新政选择了不对豪强地主妥协,那就要把事情做绝,若是幻想着新政能被豪强地主认同,还幻想着朝廷能与豪强地主讲道理,如此天真的变法,它怎麽可能不失败?」
赵颢呆半响,缓缓道:「你打算如何应对?」
赵孝骞冷冷道:「神宗和王安石承受的压力,我如今也在承受,而且丝毫不比他们小,不过我与前朝不同的是,他们顾虑太多,又标榜什麽仁义治国,我可不惯这臭毛病。」
「政事堂和新政司商议推行新政,监察府负责监察新政落实,地方官员的权力实际上被朝廷掌控,接下来就要揪出一批位高权重的反面典型,杀一做百。」
「神宗和王安石只是纯粹的讲道理,这是行不通的,我一手握道理,一手握刀兵,道理讲完了,谁服从新政,可活,谁反对新政,该杀。」
赵颢一证,下意识道:「若逼得豪强地主造反呢?」
赵孝骞冷冷道:「皇权在手,大义在手,军队在手,先进的火器在手,反军再多,我也能一举平定。」
「变法必须以鲜血浇灌,以白骨铺路,事方可成,心太软,顾虑太深,手段太仁慈,变法不可能成功。」
赵颢沉默片刻,突然想起什麽,道:「你刚才说,要揪出一批反面典型,今日你来告太后的状,莫非..」
赵孝骞点头,从怀里掏出皇城司调查向太后和娘家外戚的田产数据,递给赵颢。
赵颢接过,仔细看了一遍,神情顿时浮上愤怒。
「他娘的!臭婆娘,老子对你如此宠爱,你他娘的裤子刚穿上就挖我儿的墙角,欠抽!」
赵孝骞眼带笑意:「她可是父王疼爱的女人,父王舍得收拾她?」
赵颢呸了一声,恶狠狠地道:「女人,天下何处没有?我儿的江山却仅此一座,老夫谋算半生,隐忍半生,扮丑扮乖半生,好不容易帮我儿得了江山,怎能让一个臭婆娘祸害了!」
「你当你爹老糊涂了,这笔帐都算不清楚麽?」
说着赵颢突然扭头,双目充血赤红,眼神里布满了森森杀意,看起来特别可怕。
显然向太后的做法,已经触碰到他的逆鳞。
儿子的江山,就是他的江山,他不容许任何人败坏这座大好江山。
「这婆娘留不得了,老夫亲手把她弄死,然后对外宣称太后得急病暴毙——」赵颢面色狞道赵孝骞急忙道:「父王,没到时候,太后若现在死了,麻烦会不小,先忍一忍,待我把方田均税法彻底弄妥当了,再考虑如何处置她。」
赵颢渐渐冷静下来,顿时想明白了许多。
「所以,你打算从向太后和外戚身上打开缺口,用他们来杀一做百,推行你的方田均税法?」
赵孝骞笑道:「放眼天下,唯有太后和外戚们才够分量震豪强地主,我把她和外戚办了,更能向天下证明我的决心和毫不妥协的态度,另外.」
赵孝骞叹了口气,道:「另外,太后和外戚名下的十二万顷田产,也着实让我眼红,十二万顷啊,能安置多少失地农民了,这一次我要让太后和她全家都乖乖吐出来。」
赵颢沉思许久,叹道:「朝政的事,轻重分寸你自己拿捏,你当这个皇帝,比老夫做得更好。」
接着赵颢突然一咬牙,恶狠狠地道:「虽说现在不能弄死那臭婆娘,但老夫也要狠狠收拾她一番,我儿做主的江山,他娘的敢翻天?欠抽!」
「老夫越想越气,骞儿你等着,我这就进宫一趟,掂量一下那婆娘的斤两,让她当太后,真以为是个人物了!」
说完赵颢起身就走。
赵孝骞这次没拦他,本来今日回王府就是为了告状,告状的目的就是让活爹收拾那女人,不然回来干啥?
赵颢气冲冲出了门,赵孝骞仍坐在北厢房里,举筷挟了一块蹄膀。
蹄膀炖得很烂,褐红色的肉皮被筷子一夹就断,入嘴吸溜一声,就在嘴里化掉了,一股浓浓的肉香满溢而出。
赵孝骞两眼大亮:「哎,这手艺见长呀,王府的厨子比宫里那些御厨强多了,要不—每天让王府给我送外卖算了?」
延福宫,庆寿殿。
赵颢脸色阴沉,但仍然以臣礼求见太后。
很快,宫女便将赵颢领入殿内,向太后端庄地坐在殿上,朝宦官宫女挥了挥袍袖,所有宫人全部退下,还细心地关上了殿门。
直到殿内只剩赵颢和她,向太后才露出了小女人般的笑容,欢快地走向他,脚步轻盈,风情摇摆。
「你怎麽突然来了?也不提前打个招呼,教人看见免不了闲言碎语」向太后似嗔还喜地道。
赵颢却对她的柔情毫无回应,一双小绿豆眼寒光闪烁,上下打量着她,眼神陌生且漠然。
向太后见他这副神色,心中不由一沉,有些害怕地道:「你,你怎麽了?」
赵颢朝她咧嘴牙一笑,笑容还未敛去,却见他突然抬手,朝向太后脸蛋狠狠一扇。
啪的一声脆响,一记响亮的耳光声在偌大空旷的大殿内回荡。
向太后根本来不及反应,只觉得脸上一麻,直到赵颢的手掌垂下,她才感到脸颊一阵剧痛。
紧接着,赵颢的一只手突然伸出,狠狠地掐住了她的脖子,那张肥胖的大脸也凑到了她的眼前,只见他脸色涨红,脖子上青筋暴跳,面目尤为狞。
「谁给你的胆子,敢插手干预朝政,敢对本王的儿子要横,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