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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他奶...姥姥的!”
骤然一声怒骂,让刚拿起筷子的蓝玉,不由得怔住。
然後看看桌子对面,迟迟才来却又怒气冲冲的江夏侯周德兴。
“老哥这是骂谁呢?”
“还能有谁?”
周德兴愤愤的倒满酒,一饮而尽,“李景隆那不是人养的东西!”
忽的,蓝玉的筷子顿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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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离年还有几天。
这一年不太平,先是李善长倒了,很多开国勋贵军侯跟着倒了。
再接着闹出了蓝玉瞒报军功,委屈了西北官兵的旧账。
众人的头上,好似时刻悬着一把刀子。
眼看虽提心吊胆,但却是平平安安到了年底,正想着好好过个年的时候,又闹出一件事来。
江夏侯周德兴被免了一切官职,赋闲在家,且他的儿子还被发配到了云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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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周德兴和李景隆之间的事,蓝玉略知一二。
说良心话,蓝玉挺瞧不上周德兴的,你好歹也是个开国功臣,开赌场?要脸吗?
这人呀,要是什麽钱都挣,谁的饭都吃,那也忒掉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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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不过是没跟他打招呼.....”
周德兴继续愤愤的说道,“就这麽报复我?”
“好歹我也是他长辈不是?我这脸,就这麽让他踩着一顿抽!”
“我几十岁的人的了,一辈子出生入死的,临老让一个毛孩子给踩了!”
蓝玉慢条斯理的喝口酒,淡淡的说道,“我不也在他手里吃了瘪吗?”
“我看那!”
周德兴咬牙道,“李景隆就是个丧门星,谁挨着他谁倒霉!呸.....李文忠泉下有知,有这麽个不知好歹的儿子,想必....”
“哎哎哎!”
蓝玉扬起眉毛,不悦道,“骂他是骂他,保儿大哥可不能乱说!”
说着,他顿了顿,“保儿大哥一辈子,就没对不起别人的地方!”
而後,他端起酒,苦笑道,“要是保儿大哥活着.....捕鱼儿海之战,恐怕还轮不到我!”
就这时,外边忽然传来一阵脚步。
紧接着,一人从蓝玉亲卫掀开的门帘下,微微矮身进来。
“公爷,侯爷,下官来晚了!”
~
若是李景隆在此,肯定大吃一惊。
因为来的不是别人,乃是如今位高权重的通政司使,都察院左都御史詹徽。
之所以通政司在前,是因为他通政司这个官位,就等於是半个宰相。大明各处各地的奏摺,所有的军国大事,都是先经过他的手汇总之後,再呈给皇上和太子。
“年底了,衙门里忙!”
詹徽脱了带着寒气的斗篷,坐下笑道,“两位来多久了?”
“也是刚到!”
蓝玉给詹徽满上一杯酒,用手推过去,“老詹,太子爷过了年去西北巡阅,定下来带谁没有?”
“驸马梅殷,羽林卫都指挥使平保儿!”
詹徽开口道,“宣宁侯曹泰,兵部侍郎齐泰。哦,还有曹国公!”
“没我?”
蓝玉有些愕然,不解道,“我前几日就上了摺子,请护太子爷出巡西北,怎麽不带上我?”
“公爷!”
詹徽低声道,“您现在身上还有事呢!”
闻言,蓝玉顿时皱眉,脸色带着几分悻悻。
詹徽说的,就是他之前瞒报西北军功的事。
“李景隆也跟着去?”
忽然,周德兴在旁插嘴,“这灾星,终於出京了,咱们终於能松快几天!”
“老侯爷!”
詹徽笑道,“您呀,还为了您府上公子那事,跟曹国公斗气呢?”
“我这辈子,啥时候吃过这麽大的亏?”
周德兴满脸阴冷,“大过年的,把我儿子折腾到云南去了,他奶奶...姥姥的!”
“李善长倒了之後,京中净是蠢货!”
詹徽见状,心中暗道。
“蓝玉等人有勇无谋,且一旦有功,就居功自傲不可一世。”
“如周德兴等人贪婪无度,心胸狭窄鼠目寸光!”
“这也还罢了,偏这些人又不能审时度势.....”
“最为可笑的,这些人敌友不分.....”
“太子东宫,无人可用!”
就这时,外边又响起脚步。
紧接着,就见两名蓝玉的亲兵,恭敬的挑开门帘。
宋国公冯胜,大踏步的进来。
“老哥....”
周德兴赶紧起身,抱拳迎道,“您终於来了!”
冯胜綳着脸,目光和坐着的蓝玉对了一下。
“冯老哥来晚了!”蓝玉眼皮微抬,开口道。
“要不是老周非要请我,我压根就不来!”冯胜说话隐隐有刺,挨着周德兴坐下,“我是没地方喝酒还是没地方吃肉?”
“呵!”
蓝玉也冷笑,“这话对,老哥您乃是西北军的主心骨,门生故吏送的孝敬,家里都堆成山!”
“你...”冯胜直接怒目而视。
“两位公爷!”
詹徽起身,双手下按,“都是百战功勋的公爵,天下闻名的名将,怎麽凑在一块儿,跟小孩似的斗嘴呢?”
说着,他又道,“今儿周侯跟下官组这个局,就是了缓和一下二位,说到底都是自己人,哪有什麽仇呀怨呀的!”
“哼!”
蓝玉冯胜同时冷哼,同时别过头去。
“詹大人这话说的对!”
周德兴跟着开口道,“如今活着的老弟兄不多了,咱们这些人又是都是在淮西从龙的功臣,咱们要是彼此之间再不对付,再起了内杠,那不是让外人看笑话吗?”
说着,他又对蓝玉道,“凉公,其实甘肃那事。冯老哥为的就是自己的门人,真正把这事闹大的是李景隆跟李至刚两个不是好人养的!这事你灰头土脸,你看冯老哥落下好了吗?”
闻言,蓝玉悻悻的看了冯胜一眼。
“若是冯老哥带兵,肯定也是先带着自己人来吧!”蓝玉闷声道。
“我若是你,我先知会你!”冯胜冷笑,“不会像你这般,先斩後奏!”
“行了!”
詹徽继续劝解道,“各人都退一步行吗?再这麽说下去,又呛呛起来了!”
说着,他看向冯胜,“那谁....郭侯没来?”
“老四巡查京营去了!”
冯胜闷声道,“过年了,该发赏了,老四那人办事小心谨慎,不自己去放心不下!”
他口中的老四,正是刚回京师不久的武定侯郭英。
“他不是小心谨慎,他是不愿意跟你们掺和!”
詹徽心中继续暗道,“那老家伙,可是聪明绝顶呀!”
想到此处,他举起酒杯,“下官....起个头。这杯酒,希望两位公爷,尽弃前嫌。”
说着,他又是笑笑,“再这麽别扭下去,让皇上和太子爷看了,也不像话!”
“来来来,走一个!”周德兴在旁帮腔。
“干!”
蓝玉的杯和冯胜的杯终於碰在了一块。
“不怕你们勾搭连环,就怕你们老死不相往来!”
詹徽心中继续暗道,“李善长倒了,得再鼓捣起一个冯党或者蓝党出来!如此,既能安了皇上那颗猜忌之心,又能让中枢....彻底无人可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