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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7章皇家商行
朱佑樘的眼神，让徐薄再次感觉到了一阵脊背发凉。
虽然说，天子刚刚说的是为了商路重开，但是，这个场景下，徐薄要是真的信了，那他才是这麽多年都白混了。
不过，也正因于此，徐溥才真正明白，科举改制的事，怕是真正板上钉钉，没有半点转圜的馀地了。
因为这意味着，科举改制不仅仅关系到科举，更关系到天子未来更多，更大的改革。
如果这件事做不成，那麽后续也就无从谈起了。
所以自然，不管出现再大的压力，天子也绝不会改变主意了。
一念至此，徐溥在心中叹了口气，道：「陛下深谋远虑，臣不及也，请陛下放心，举子们那边，臣一定全力安抚，保证这些学子不会再生事端。」
作为一个聪明人，徐薄十分懂得什麽叫识时务者为俊杰，既然劝不动皇帝陛下，那麽就只能顺看来了，省得把自己也给搭进去。
然而，他的这番表态，却明显不能让朱佑橙满意：「举子们有不满是正常的，历来像是这种改动，不可能没有人闹起来，过段时日也就好了，不算什麽大事。」
这话一出，徐薄不由得心中一紧。
原因也很简单，当皇帝说你正在做的某件事是小事的时候，往往就意味着，他有真正的大事要交办给你了。
想到皇帝刚刚和自己谈论的话题，徐薄不由一阵不安。
「陛下.」
「先生可知，朕今天请先生来所为何事？」
朱佑堂抢先一步，开口问道。
徐薄摇头，正打算说些什麽，朱佑堂却又道：「不瞒先生说，朕有一桩要要事，想请先生来主持。」
这话让徐溥心中的不安之感越发强烈，但是，皇帝的话都说到了这个份上，他也不好推脱什麽，只得道。
「请陛下吩咐。」
果不其然，下一刻，朱佑堂便道：「朕打算重开西洋商路，让民间的商人也能够出海进行贸易。」
这话一出，徐溥顿时有些头皮发麻，不过，还未等他开口，朱佑堂便摆了摆手，道。
「朕知道先生在顾虑些什麽，先生也不必着急，且看看这个再说。」
于是，徐薄不得不再次把话咽回了肚子里，随后，他便见一旁的汪直拿出一份文书，递了过来。
徐薄疑惑着翻开一瞧，却见上面写着几个字：钦定皇家商行章程皇家商行？
徐薄皱了皱眉，他倒是知道皇庄，皇店，但是这个皇家商行，倒是头一次听说。
难道说，天子是打算要亲自下场做生意？
嗯，这倒算是一条路。
毕竟，有了皇店的先例在前，再搞出个皇家商行来，大臣们倒也不能算是不能接受。
但是很快，他就发现自己还是想的浅了。
如果仅仅只是让皇家派人去做生意的话，那麽，和皇店的差异就不大了。
这份章程真正要做的，是变相的打开海禁，说的具体一介，这个所谓的皇家商行，理论上来说，是一个由皇家开办，专门从事远洋贸易的商队。
但是，从这份章程当中很明显能够看得出来，皇家商行自己出海做生意，只是它盈利的一个路子，更主要的方式是，售卖皇商名额！
看到这，徐溥心中灵光一闪，立刻就明白了天子的想法到底是什麽。
大明的祖制是禁止普通百姓出海，但是，却并未禁止官方出海，否则的话，所谓的朝贡体系，也就彻底无法维持了。
这也是从永乐以来，郑和能够数度下西洋的原因所在。
所以，想要在不违背祖制的前提下打开海禁，方法也很简单，就是把民间商人披上一层官方的皮就是了。
这个所谓的皇家商行，就是干这个的。
除了自己会出海贸易之外，皇家商行更主要的业务，其实是售卖一个所谓皇商的名额。
按照这份章程所言，这个皇家商行，会招募一批民间商人，只要他们定期缴纳一定的钱银，就可以得到一个皇商的名号，算作是皇家商行的人，然后借用皇家商行的名头出海贸易。
如此一来，就可以绕开海禁，变相的让民间商贾出海贸易，虽然说规模不算很大，但是总归算是开了一道口子。
不过——
「先生觉得，这份章程是否可行？」
眼瞧着徐薄差不多看完了章程，朱佑堂抿了口茶，开口问道。
闻言，徐溥略微思了一下，旋即道：「臣斗胆敢问陛下，可是打算派宦官来操持此事？」
朱佑堂点了点头，倒是也没有什麽避讳的：「如先生所言，海禁是祖制，朕也不想在这个时候，便在朝堂上掀起太大风波，此事让宫中宦官去办，便当是他们为了敛财想的法子，倒不会有人往海禁上去想。」
果然如此，徐溥心中暗道了一声，眉头却微微拧了起来：「陛下，恕臣直言，海禁一事非同小可，即便是这样的方式，恐怕也难以躲过言官的眼睛，而且更重要的是，这个所谓的皇商太过扎眼，很容易让人推测出，皇家商行就是为了给这些民间商人开方便之门而设的。」
应该说，从大方向的角度，徐薄是认可天子的这个想法的。
披上一层所谓皇商的皮，倒是的确可以绕过海禁的这个祖训，但是，从具体的操作手段上来看，徐薄还是觉得，这个所谓的皇家商行做起来，实在是有些太容易让人看出端倪了。
尽管明面上来说，不会有人把这层窗户纸捅破，但是，只要让人察觉到了，这皇家商行的目的是在海禁上，那麽，底下的那些官员们反对起来的力度，也必然会强上许多。
这话倒是让朱佑堂来了兴趣：「如此说来，先生是有更好的办法？」
徐薄的脸色有些纠结，从一个所谓的清流文臣的立场出发，他这个时候其实是应该劝谏皇帝，不要动开海的念头的。
但问题是，徐阁老向来不是那种迁腐守旧的大臣，他是很懂得灵活变通的。
所以，只是短暂的犹豫了片刻，他就道：「陛下，依臣之见，既然要用宦官来开办商行，那麽完全可以将此事全托于宦官之名，不必再另外弄出什麽皇商，只需等这些宦官到了沿海之后，私下招募一批商贾，直接让他们出海便是。」
「若是有人问起，便说他们就是商行的人，是替皇家办事，即便是有人追根究底，查出这些人实际上是民间商人，而非宫里派出去的，陛下也可推说，这是底下那些宦官，在办事的时候贪图方便，私相授受，不至于让人疑心，陛下是刻意为民间商人开方便之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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