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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绝境中的发布会（上）：石墨烯风暴
天启集团“雷霆”超导电容全球发布会的现场，设在深城最顶级的“未来之穹”科技中心。巨大的环形场馆内，流光溢彩。炫目的全息投影在穹顶交织出天启集团的巨大LOGO和“雷霆”电容的动态概念图，电光流转，气势磅礴。空气中弥漫着高级香氛、昂贵雪茄的气息，以及一种资本狂欢前特有的、令人窒息的亢奋。
前排，是来自全球顶级风投的代表、科技巨头的高管、以及政商名流。镁光灯闪烁不停，捕捉着每一张带着矜持笑容或志在必得表情的面孔。王浩作为绝对的主角，身着价值不菲的定制西装，头发打理得一丝不苟，在后台休息室里，对着镜子调整着领带，嘴角挂着志得意满的微笑。助理张强在一旁低声汇报着最后的情况：
“王总，一切准备就绪。媒体全部到场，网络通道爆满。深蓝资本的沈清歌女士也到了，在VIP区就座。”
“沈清歌也来了？”王浩眼中精光一闪，笑容更盛，“好！很好！让她亲眼看看，什么才是真正的科技巨头！什么才是值得深蓝押注的未来！”他仿佛已经看到沈清歌对“雷霆”惊艳不已，转而向他王浩抛出橄榄枝的场景。
“星火科技那边……”张强迟疑了一下。
“苏云澈？”王浩嗤笑一声，语气充满了轻蔑和快意，“他那破船坞现在就是座孤岛！专利律师函已经塞满了他那破办公室的门缝！所有供应商都收到了我们的‘友情提示’，没人敢卖给他一颗螺丝钉！他那两个刚招的‘技术大拿’，昨天也‘很明智’地接受了我们三倍的offer，现在正在天启技术部喝茶呢！他拿什么来？拿他那把破扳手来砸场子吗？哈哈哈！”他畅快地大笑起来，笑声中充满了小人得志的猖狂。
与此同时，场馆VIP区不起眼的角落。沈清歌独自一人，端着一杯香槟，清冷的目光扫过喧嚣的会场，最终落在主舞台那巨大的“雷霆”标志上。她的眼神平静无波，仿佛在看一场与己无关的闹剧。只有她自己知道，她的注意力，更多是放在入口处和腕表的时间上。
距离发布会正式开始还有五分钟。苏云澈……他会来吗？他能来吗？沈清歌的指尖无意识地划过冰冷的杯壁。
王浩的全面打压，她通过深蓝的渠道有所耳闻。
专利诉讼、供应链封杀、人才挖角……三座大山，足以压垮任何初创公司。苏云澈的“星火”，在如此绝境下，还能点燃反击的火花吗？她心中有一丝疑虑，但更多的，是一种连她自己都未察觉的……期待。期待那个在破败掩体里创造出奇迹的男人，再次带来震撼。
后台，王浩最后整理了一下仪容，昂首阔步，在雷鸣般的掌声和无数聚焦的镜头下，登上了光芒万丈的主舞台。
“女士们，先生们，各位尊贵的来宾！”王浩的声音透过顶级音响传遍全场，充满了自信和煽动力，“欢迎来到未来！欢迎见证天启集团‘雷霆’超导电容——重新定义能源存储时代的革命性产品——的全球首发！”
开场白点燃了全场的热情。王浩意气风发，口若悬河，介绍着“雷霆”电容的“划时代性能”：远超当前主流锂电池的能量密度、近乎瞬时的充放电速度、超长的循环寿命、以及“天启自主研发”的新型超导材料（他刻意模糊了来源）带来的稳定性和安全性。
全息投影配合着他的演讲，展示着精美的产品渲染图和“惊人”的测试数据对比。台下的惊叹声和掌声此起彼伏。资本的代表们眼中闪烁着贪婪的光芒，仿佛看到了新的金矿。王浩享受着这一切，如同站在世界之巅的王者。
“我们天启集团，秉承着引领科技、改变世界的伟大使命！”王浩的声音拔高，带着一种舍我其谁的霸气，“‘雷霆’，不仅仅是一款产品！它是我们向旧能源时代发出的挑战书！是我们开启新纪元的钥匙！它将彻底改变手机、电动车、乃至整个能源存储产业的格局！未来，属于天启！属于‘雷霆’！”
他张开双臂，仿佛要拥抱整个世界。台下掌声雷动，气氛达到顶点。王浩陶醉在这无上的荣光之中，目光扫过VIP区，特意在沈清歌的方向停留了片刻，带着胜利者的炫耀。
就在这掌声渐歇、王浩准备宣布产品正式亮相和预售细节的关键时刻——
“吱嘎——！！！”
一声极其刺耳、仿佛金属摩擦玻璃的噪音，猛地撕裂了会场内激昂的音乐和掌声余韵！
会场侧后方，那扇厚重的、供工作人员出入的合金安全门，竟然被人从外面硬生生地推开了一道缝隙！刺耳的噪音正是门轴摩擦发出的！
全场瞬间一静！所有人的目光，惊愕地投向那个不和谐声音的来源。
只见一个穿着深灰色工装夹克、身影挺拔却略显风尘仆仆的男人，正单手撑开那扇沉重的安全门，另一只手……拖着一个巨大的、沾满油污和灰尘的、看起来像是工业工具箱的黑色金属箱子！
他无视了门口试图阻拦的保安惊愕的眼神，无视了全场聚焦而来的、或惊讶、或疑惑、或鄙夷的目光，就那么拖着沉重的箱子，一步一步，沉稳而坚定地，踏着红毯，朝着舞台的方向走来！
镁光灯瞬间找到了新的焦点！疯狂闪烁！无数镜头对准了这个不速之客！
“苏云澈？！”王浩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如同被冻结的劣质石膏面具！他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个他以为已经被彻底踩进泥潭、连门都出不来的苏云澈，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还以如此……狼狈而突兀的方式？！
会场内一片哗然！窃窃私语声如同潮水般响起。
“这人是谁？”
“苏云澈？那个破产的云澈科技创始人？”
“星火科技？就是那个在破船坞注册的公司？”
“他拖个破工具箱来干嘛？砸场子？”
“保安呢？快把他轰出去！”
VIP区，沈清歌端着酒杯的手微微一顿，清冷的眸子里瞬间爆发出惊人的光芒！她紧紧盯着那个在聚光灯下显得格格不入、却带着一股孤狼般决绝气势的身影，嘴角，缓缓勾起一抹极淡、却意味深长的弧度。他来了！果然来了！而且是以这种最直接、最具冲击力的方式！
王浩终于从震惊中反应过来，一股被当众挑衅的暴怒瞬间冲垮了他的理智！他猛地抓起话筒，声音因为愤怒而尖利变形，充满了居高临下的羞辱和刻骨的恶意：
“苏云澈？！谁让你进来的？！保安！把这个捣乱的家伙给我轰出去！”他指着苏云澈，手指都在颤抖，“看看你这副样子！破产的教训还没吃够？跑到这里来哗众取宠？你那破船坞里的‘星火’还没熄呢？是不是连饭都吃不起了，想来这里讨口饭吃？我可以看在老同学的份上，给你安排个清洁工的位置！”
恶毒的嘲讽通过音响传遍全场，引起一阵哄笑和鄙夷的议论。王浩就是要当众把苏云澈的尊严彻底撕碎，踩在脚下！
然而，面对王浩的咆哮和全场的嘲笑，苏云澈的脚步没有丝毫停顿。他依旧拖着那个沉重的箱子，眼神平静得可怕，如同深不见底的寒潭，径直走到了舞台正前方的空地上。箱子底部在光洁的红毯上留下两道清晰的污痕。
他停下脚步，抬起头，目光如同实质的利剑，穿透刺眼的舞台灯光，精准地锁定在王浩那张因为愤怒和羞辱而扭曲的脸上。
“讨饭吃？”苏云澈的声音不高，却通过某种微型扩音设备（隐藏在衣领），清晰地传遍了寂静下来的会场，带着一种冰冷的嘲讽和绝对的自信，“王浩，天启的‘雷霆’盛宴，少了主菜，怎么能开席？”
他微微弯腰，打开了那个沾满油污的黑色金属箱盖。箱内没有人们想象中的工具或垃圾，只有一片……被固定在特制支架上的、薄如蝉翼、在灯光下折射着微弱虹彩的……透明薄膜？以及一个连接着薄膜的、看起来极其简陋的测试仪器。
苏云澈小心翼翼地取出那片薄膜，动作轻柔得如同捧起一件稀世珍宝。他将薄膜高举过头顶，让会场顶部的灯光穿透它。
下一刻，全息投影系统似乎受到了某种信号的干扰，舞台中央原本播放着“雷霆”炫酷动画的巨大屏幕，画面瞬间切换！
一幅高倍放大的、令人震撼到失语的微观图像，占据了所有人的视野！
那是近乎完美的、单层或少层的石墨烯原子结构！清晰可见的六边形蜂窝状网格，如同上帝之手编织的奇迹，均匀地铺展在屏幕上！其纯净度、规整度，远超任何教科书或公开文献中的图像！紧接着，旁边弹出几行简洁却冲击力极强的数据：
材料：高纯度、少层石墨烯
透光率：>99.8%
电导率：>10^8S/m
比表面积：理论值2630m/g（实测>2600）
制备成本：低于主流CVD法90%
死寂！
绝对的死寂！
刚才的哄笑、议论、王浩的咆哮，全部消失！整个“未来之穹”如同被按下了静音键！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地看着屏幕上那瑰丽的原子世界和那几行冰冷却颠覆认知的数据！
透光率99.8%？电导率碾压金属银？成本低于CVD法90%？这……这怎么可能？！石墨烯的理论性能大家都知道，但实验室理想数据和工业化制备完全是天堑！天启“雷霆”电容里用的那点石墨烯复合材料，成本高得吓人，性能还远达不到这个层次！
王浩如同被雷劈中，僵立在舞台上，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得一干二净！他死死盯着屏幕上那完美的原子结构图，嘴唇哆嗦着，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一股冰冷的寒意，瞬间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苏云澈的目光扫过全场震惊的人群，最后定格在王浩那张惨白的脸上，声音如同冰珠落玉盘，清晰而冰冷地响彻会场：
“天启的‘雷霆’电容，核心优势之一，不就是宣称采用了‘新型超导复合材料’吗？”他嘴角勾起一个冰冷的弧度，充满了无情的嘲讽，“让我猜猜，那所谓的‘新材料’，是不是掺杂了某种特殊石墨烯？而且，其制备工艺……是不是借鉴了某人三年前在‘云澈科技’实验室笔记本上，那个被你们斥为‘异想天开’、‘成本高昂’的构想？”
轰——！
如同在滚油中泼入一瓢冷水！全场瞬间炸开了锅！
“剽窃？！”
“王浩剽窃了苏云澈的技术？！”
“怪不得‘雷霆’进展这么快！”
“星火科技的石墨烯……性能太恐怖了！成本还这么低？！”
“这才是真正的颠覆！”
闪光灯疯狂闪烁，记者们如同闻到血腥味的鲨鱼，镜头死死对准了台上脸色惨白如纸、摇摇欲坠的王浩，以及台下那个如同孤傲礁石般挺立的苏云澈！
沈清歌放下酒杯，身体微微前倾，那双寒潭般的眸子里，此刻燃烧着前所未有的、近乎灼热的光芒！她紧紧盯着苏云澈手中那片薄如蝉翼的石墨烯，仿佛看到了一个全新材料帝国的基石！这才是真正的“火种”！比深蓝预想的更加耀眼！王浩的“雷霆”在其面前，简直如同萤火之于皓月！
“不！不可能！你撒谎！你污蔑！”王浩终于从巨大的打击和恐慌中回过神来，如同输光一切的赌徒，歇斯底里地对着话筒咆哮，“保安！把他抓起来！他伪造数据！他这是商业诽谤！”
然而，他的咆哮在巨大的舆论风暴和铁一般的数据面前，显得如此苍白无力！
苏云澈无视了王浩的狂吠，将那片承载着风暴的石墨烯薄膜轻轻放回箱子。他抬起头，目光如同火炬，扫过全场，声音沉稳而有力，如同宣告一个新时代的到来：
“诸位，天启的‘雷霆’，或许能带来一时的喧嚣。”
“但真正的风暴，才刚刚开始。”
“它的名字，叫‘星火’。”
话音落下，他提起那个不起眼的金属箱，在无数震惊、探究、狂热的目光注视下，在保安终于反应过来却不敢轻易上前的犹豫中，转身，如同来时一样，拖着沉重的箱子，一步一步，沉稳地走向出口。背影在巨大的舞台和王浩崩溃的咆哮映衬下，显得如此渺小，却又如此高大，带着一种破开绝境、点燃燎原之势的决绝力量！
石墨烯的风暴，在这一刻，以最震撼的方式，席卷了“雷霆”的盛宴！星火科技的名字，如同惊雷，炸响在每一个与会者的心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