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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9章沉闷(第1/2页)
三月里,皇子封爵,大阿哥封直郡王,三阿哥封诚郡王,从四阿哥开始,到八阿哥,却俱封贝勒。
若四阿哥是五阿哥,心里大约还不会有什么落差,可他偏偏是夹在中间那个分界线,他一向勤于文武,自认虽然骑射较勇悍的三位兄长有所不及,但勤恳用功之处,并不弱任何人,也一向认为皇父慧眼,必能看出他的才能,如今却成了郡王、贝勒分界线,其中滋味可想而知。
尤其是先时有人向皇上请奏,封诸皇子为王,皇上提出,要以才能分封诸子,拒绝直接分给王爵,那这个贝勒,不就代表皇父对他并无那般赏识看好吗?
再加上南薰殿里几个孩子先后都病倒了,连续数日,南薰殿气氛都沉闷得很。
四阿哥自己展不开笑颜,旁人自然不敢笑,德妃倒将四福晋叫过去,叫她宽抚夫君,四福晋恭顺地应下,回来坐在殿中,吸着气半晌没说话。
鹧鸪递上奶茶,低声劝:“德妃娘娘怎么吩咐,也看不到咱们屋里,主子何必哭闹。”
“娘娘有心,心疼儿子,何不自己去劝?叮嘱我一番就够了,到底是娶了儿媳妇,做慈母简单。”
四福晋实在是气急了,四下都是心腹,才说出这番话。
想到不久前听五福晋嘀咕,宜妃将五阿哥叫去,私下给了一匣子金银贴补,又宽抚了五福晋一番,还敲打五阿哥善待五福晋,四福晋头一次羡慕起这个嫁进来之后一直不大顺心的弟媳妇。
尤其去年,宜妃还特地借着生辰给五福晋做脸,显然是绞尽脑汁想要调节五阿哥、五福晋的夫妻关系。
她心里真是五味杂陈,四阿哥只封了贝勒,她对着大福晋和三福晋,还得笑着恭喜,心里也不好受,四阿哥回来,随心所欲地甩脸,她能怎么办?她能对谁撒气?
对后院几个女人?哪一个是好摆弄的!从前还有个宋氏,说起话来叫她宽心,如今她再看宋氏,总觉着心里别扭,也不能宽心了。
一想到要劝四阿哥,四福晋焦头烂额,她也为四阿哥忧心,怎么就封了贝勒呢!
大阿哥又低低哭了起来,四福晋拧眉扬声问:“怎么了?”
鹧鸪忙起身去看,回来说:“阿哥睡魇了,乳母正哄呢。”
四福晋又叹了口气,“前儿还发热呢,好歹这两日好了。这都周岁,觉还是睡不安稳,那些太医成天也说不出个子丑寅卯,我看,还是找几个喇嘛看看,念念经,没准好些。”
病急乱投医,为人母大抵都是这样的,请喇嘛看病是满人贵族潮流了,早年宫里请喇嘛看病,甚至更显得体面。
四福晋小时候惊梦生病,觉罗氏都找喇嘛来,鹧鸪听了也觉得怪好的。
晚晌四阿哥回来,因要与四福晋商量马上三月十九德妃生辰,备办寿礼的事,故来福晋房里用晚点。
夫妻二人用过点心,漱口净手,在炕上喝茶,四福晋见四阿哥脸色不大好,想了想,叫乳母将大阿哥抱来,想着有孩子在,没准气氛好些。
但四阿哥沉着脸,大阿哥便有些害怕,他身子又不适,四福晋怎么哄也不笑,后来竟低低哭了起来,很快转为高声哭泣,嗓子沙哑。
乳母在下头心急如焚,四福晋觑着四阿哥脸色,忙将儿子递过去,叮嘱乳母:“好生哄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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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阿哥皱起眉,“前阵子不是好好的,这几日怎么又不好了?皇父新给赐了名,我原说,该抱他去乾清宫磕个头呢。”
四福晋道:“大抵是时气变化,抱出去给额娘请安时又受了风,才有些发热。今儿倒好些了,却睡得不安稳。”她觑着四阿哥,见四阿哥只是担忧,才慢慢将想请个喇嘛给大阿哥瞧瞧的事情说了。
她原想着,这事是十拿九稳的,心里颇为轻松,不想四阿哥却断然拒绝。
“皇父素来不喜喇嘛给人医病,当日太皇太后在时,因她老人家笃信喇嘛教,才常叫喇嘛进宫,咱们小辈,却怎能不依皇父的心意而行?”四阿哥皱眉道:“况且,那些喇嘛治病,能耐也颇有限,我看倒是滥竽充数的多,还是叫太医瞧着,一向照顾元晞的那个许太医,我看就很不错。”
四福晋不想她反应这么大,呐呐地应了,四阿哥想起她说大阿哥睡不安稳,想了想,叹了口气,“若是在不安心,宫外找间庙,给弘晖供些香油灯祈福,叫喇嘛和尚道士都念念经,倒使得,只是叫喇嘛看病的话,再不要说。”
供灯念经也不错,四福晋松了口气,忙答应下,这件事她在深宫里做不了,四阿哥说:“我叫张进瞧瞧,你不必挂心这事了。”
四福晋忙笑着答应下。
夫妻二人又查了德妃的寿礼,见一样样都备得整齐,四阿哥点点头。
隔日,四福晋才私下问竹嬷嬷,为何皇上厌烦喇嘛医病,竹嬷嬷瞧瞧她,压低声音,“当日佟太后在时病着,皇上年幼,循例叫了喇嘛入宫来,念几次经,一开始说好转,后来病症却愈发深了,宫里私下议论着,都说是叫那喇嘛给耽误了。”
四福晋听罢心悸不已,想到四阿哥态度还好,稍稍松了口气。
四阿哥身边的人倒既有效率,这晚说完不过两日,张进就来回,说在宫外已经找好庙宇并僧道等人,预备供灯,四福晋忙叫竹嬷嬷将备好的灯油钱给他,又厚赏张进一番。
张进却又回了四阿哥的意思,说家里这些孩子身子都弱,便一道供灯,请神佛菩萨庇佑一些,四福晋微怔,旋即忙道:“我也正想这事,爷倒先吩咐了。”
张进低垂着头,福晋又叫鹧鸪包了银钱来,一齐给他带去。
福晋的大阿哥病了,东偏殿里,寿远和元晞也病着。
寿远生病还好,元晞却实在是个强壮的小孩,她这一年多都鲜少生病,忽然病这一场,难受得格外厉害,可怜巴巴地,宋满一左一右地抱着,心疼极了。
她这边,一开始是寿远先生病,当时她还没发觉有什么异样,只以为是小孩换季闹毛病,结果没一二日,元晞也病倒了。
她叫八零八仔细一追溯,才发现可能是元晞和大阿哥同去永和宫几次,大阿哥先病了,传染到元晞,元晞抵抗力好,一开始没有发出来,寿远却是天天和姐姐一处玩,很快被病毒打倒,接着是元晞,她的抵抗力还是没干过病毒,轰轰烈烈地来了场大的。
孩子生病是常事,按理说怪不得旁人,可这次看着元晞烧得小脸通红,可怜巴巴的样子,她心里真是恼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