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议论声像潮水一样涌出，而那些刚才还跟着梦家一起嘲笑顾轩的部分富商宾客，此刻脸上一阵青一阵白，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他们的视线，不约而同地，齐刷刷望向了杨环等人。
“呵，刚才谁说人家是穷光蛋来着？”
“梦家的人？真是好大的威风，连手持鎏金玉函的贵客都敢当众羞辱！”
“还说人家是来要饭的？我看梦家这眼力，也就能在太平郡那小地方作威作福了！”
嘲讽声此起彼伏，比之前杨环他们的叫嚣还要尖酸刻薄百倍。
属实有点恶人自有恶人磨的感觉了。
杨环的脸皮火烧火燎，那张涂满脂粉的脸也遮不住其中的难堪，身体晃了晃，几乎要站不稳。
梦德阳的镜片后面，那双眼睛里，也是罕见的出现了手足无措的感觉。
“不！不可能！”
梦南锋第一个尖叫起来，他指着顾轩，脸红脖子粗地嚷嚷。
“他肯定是偷的！对！就是偷的！这废物怎么可能有这种东西！”
“快！叫官府的人来，把他抓起来！”
杨环立刻附和起来，嗓门拔得更高。
“没错！就是偷的！我想起来了，他成婚那天，刺史大人也去了！”
“这个小偷，肯定就是那时候，趁乱偷了刺史大人的鎏金玉函！”
她越说越觉得就是这么回事，仿佛自己亲眼所见。
“好你个顾轩！你不仅是个忘恩负义的白眼狼，现在还成了个盗窃贼！你这是要给我们梦家抹黑！要连累我们梦家啊！”
她一番颠倒黑白的哭嚎，企图将自己从这尴尬的境地里脱身出去。
然而，周围的宾客却用一种看傻子般的表情看着她。
偷刺史的东西？这妇人是疯了吗？那可是掉脑袋的大罪！
“够了！别在这儿丢人现眼！”
梦德阳终于从震惊中回过神，低喝一声，制止了妻儿的丑态。
他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镜，强行让自己冷静下来。
随即摇了摇头，视线在顾轩那张波澜不惊的脸上扫过。
顾轩或许狂妄，但绝不愚蠢。
偷盗刺史的信物，这种自寻死路的蠢事，他做不出来。
唯一的解释……
梦德阳缓缓开口，声音里带着几分自以为是。
“这鎏金玉函，想来是刺史大人给的。”
杨环和梦南锋都愣住了。
“应该是刺史大人，原本是想把这玉函交给魏昊公子，让他来参加拍卖会。”
“可后来出了那档子事，魏昊公子受了伤，这东西便没了用处。刺史大人心善，或许是看在咱们梦家的份上，顺手就当成贺礼给了顾轩。”
他这番话，说得合情合理，既解释了玉函的来历，又巧妙地把功劳往自己脸上贴。
仿佛顾轩能得到这东西，还是沾了他们梦家的光。
听他这么一说，杨环和梦南锋的脸色果然好看了许多。
周围部分听说过此事的宾客，也觉得这个解释最为可信。
毕竟，这种小人物怎么可能凭自己得到鎏金玉函？必然是走了天大的狗屎运。
“原来是这样，我说呢！”
“到底是刺史大人，宅心仁厚啊！”
气氛缓和下来，梦家三口也找回了几分颜面。
一直站在梦夕颜身边的李维，眼珠子一转，立刻找到了新的攻击点。
他摇着扇子，再次迈着四方步踱了过来，脸上又挂上了那种高高在上的嘲弄。
“原来是捡了刺史大人不要的东西，我还当是什么了不得的人物呢。”
他上下打量着顾轩，眼神里的鄙夷不加掩饰。
“不过，有这鎏金玉函又如何？这东西，只能让你踏进这扇门。可这门里的东西，哪一件不是价值连城？”
李维用扇子指了指拍卖行里面。
“就凭你这穷酸样，怕是连起拍价都听不明白吧？你买得起吗？”
他嗤笑一声，自以为抓住了顾轩的痛脚。
“我猜猜，你此番过来，压根就不是为了买东西，而是想趁机攀附权贵，看看能不能再找到哪家瞎了眼的千金，让你再上门当一次赘婿吧？”
这番话，刻薄到了极点。
梦夕泪气得浑身发抖，胸口剧烈起伏。
“你胡说！我夫君不是那样的人！”
“不是？那你倒是让他买一件东西我看看啊！”李维笑得更加得意。
梦夕颜的眉头拧得更紧了。
她看着顾轩，心头那股烦躁愈发浓烈。
虽然她也不信顾轩能拿出什么钱来，但李维这副小人得志的嘴脸，让她感到一阵恶心。
她冷着脸，没有说话。
而顾轩，从始至终，都没有看李维一眼。
他只是低头，温柔地整理了一下梦夕泪被风吹乱的鬓发。
那副全然无视的态度，彻底激怒了李维。
被一个他眼中的废物如此轻视，比当众打他一耳光还难受。
“你看什么看！哑巴了？被我说中了吧！”
李维往前凑了一步，几乎要指到顾轩的鼻子上。
“我告诉你，废物永远是废物！就算给你披上一身龙袍，也变不成太子！”
“你今天能站在这里，不过是沾了梦家的光，走了狗屎运而已！你……”
他的话，没能说完。
因为一只手掌，在他的视野里，由远及近，瞬间放大。
“啪！”
一声清脆响亮的耳光，响彻了整个街口。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定格。
所有人都看见，那个刚才还口若悬河、不可一世的李家公子，像一个破麻袋一样，整个人被抽得离地而起，在空中划出一道狼狈的抛物线，最后重重地摔在几米开外，滚了两圈才停下。
半边脸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高高肿起，嘴角渗出了鲜血，牙齿都飞出来两颗。
他躺在地上，眼睛里全是星星，脑子里嗡嗡作响，彻底懵了。
周围再次陷入一片死寂。
杨环、梦德阳、梦南锋三人，脸上的表情彻底僵住。
梦夕颜那双向来清冷的眸子，也骤然收缩。
他……又动手了。
在青州府，在金万三拍卖会的门口，当着这么多权贵的面，他竟然说动手就动手！
顾轩的脸上，依旧是那副冷漠到极致的平静。
他甚至没有再看地上的李维一眼，仿佛只是随手拍死了一只聒噪的苍蝇。
他低下头，轻轻吹了吹自己的手掌，然后用一种只有梦夕泪能听见的声音，在她耳边低语。
“脏了。”
做完这一切，他才抬起头，那双深不见底的眸子，淡淡地扫过全场。
最后，他吐出一句冰冷的话。
“总有跳梁小丑，喜欢被抽脸，我就成全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