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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韩宇就早早地起床了。他站在院子里,来回踱步,时不时望向远处的山路。
阳光透过窗纸洒进屋内,在地上投下一片温暖的光晕。
他伸了个懒腰,目光落在墙角的书架上。今天他没有像往常一样背书晨读,而是轻手轻脚地走到外间,叫醒了阿珑。
“阿珑,”他压低声音道,“去村口守着,看到宁家的队伍就赶紧回来通知我。”
阿珑揉了揉惺忪的睡眼,目光落在灶台上,有些犹豫。往日这个时候,他都要准备一家人的早饭。
“去吧去吧,”韩宇看出他的顾虑,摆摆手道,“这里有我。你大老爷我以前什么活没干过?”阿珑站起身,仔细打量了韩宇几眼。虽说主人平日里吊儿郎当的,但关键时刻倒也靠得住。确定他能应付得来,这才点点头。
“那属下这就去。”他转身走向牲畜棚,牵出那匹枣红色的老影。
“不必如此着急。”柳芸端着早饭走出来,“先吃点东西吧。”
韩宇摇摇头:“我不饿。”
“不饿也要吃。”柳芸把碗塞到他手里,“万一先生来了,你饿得没力气说话怎么办?”
韩宇这才勉强吃了几口,他的心思全在远处的山路上,连粥是什么味道都没尝出来。
柳芸在一旁收拾院子,把地上的落叶都扫得干干净净。
孩子们也都穿上了新衣服,规规矩矩地坐在堂屋里。整个院子里弥漫着一种紧张的气氛。
修路的工程已经完成了九成,眼看着就要竣工。
阿珑直接骑马到青石镇路口守着,一上午,老影把河岸边的青草啃了个遍。
阿珑的眼睛一直盯着大路,他不时抬头看看太阳的位置,又低头掐指算着时辰。
按照夫人收到的信上说的时间推算,宁家一行人应该下午才到。但阿珑向来做事稳妥,宁可多等一会儿,也不愿错过。
日头偏西时,远处突然传来一阵整齐的马蹄声。
阿珑立刻抬头望去,眼前出现两队骑着神俊战马的侍卫,护送着一辆通体漆黑、描金镶边的豪华马车缓缓驶来。
马车四周挂着深紫色的流苏,车厢上雕刻着精美的花纹,每一处细节都彰显着主人的身份地位。
“这位大娘,请问去韩家村怎么走?”一名身着劲装的护卫下马,向路边一个正在田间劳作的老妇人询问。
阿珑心中一喜,不等老妇人回答,便调转马头往回赶。
一路上,他不禁感叹:没想到大老爷真把大儒请来了。
马蹄声越来越近,一个身影渐渐出现在山路上。
阿珑一进村,站在院门口张望了一上午的韩宇父子五人顿时精神一振。
躺在竹椅上的柳芸耳朵动了动,睁开眼睛,“是阿珑回来了。”她的声音里带着几分疲惫,显然一早上也没休息好。
“来了来了!”韩宇猛地站起来,激动地搓着手,脸上的笑容怎么也掩饰不住,往院子外跑去。
阿珑翻身下马,单膝跪地,“夫人,老爷,宁家的队伍已经到了青石镇,约莫一炷香的功夫就能到。”
“娘子,我是不是该换身衣服?”韩宇急匆匆跑进院子,在屋里翻箱倒柜,“要不咱们骑马过去,要不就坐车?”
看着丈夫恳切的眼神,她叹了口气。“阿珑,他们一共来了多少人?”她坐直身子,目光如炬。
“回夫人的话,除了护卫、书童、丫鬟、车夫,加上宁家小公子和少阳润先生,共二十人。”“这么多人?”大郎惊呼,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里满是惊讶,“咱们家住不下啊!”韩宇挠头,脸上露出为难的神色,“我还想着让先生住我们家呢...”
柳芸看了看天色,当机立断,“你带着孩子们去接人,我去找村长借两间空屋。”她站起身,拍了拍裙摆上的灰尘。
“阿珑,准备三桌饭,就按平常的标准来。”她转头吩咐道,“别太铺张,但也不能太寒酸。”临行前,韩宇感激地看着妻子,眼中闪过一丝温柔,“多亏有你。”
“少废话,”柳芸白了他一眼,语气却不似往日那般严厉。
韩宇郑重地对妻子一抱拳,这才驾车带着孩子们去迎接。
看着他们远去的背影,柳芸的目光渐渐柔和。
“呵,”她轻笑一声,“这混账倒是学会礼数了。”说着,她转身朝村长家走去,脚步匆匆。村里的人们看到这一幕,纷纷驻足观望。
有人窃窃私语,说韩家这是要来贵客了;也有人摇头叹息,觉得韩宇不过是在做无用功。
远处,马蹄声越来越近。
韩峰在厂里走不开,老汉又在地里忙活,这个家里的男人们从来都闲不住。
秋日的阳光斜斜地洒在院墙上,将砖瓦的影子拉得老长。
柳芸踏进院子时,一片宁静中夹杂着细碎的生活声响。
空气中飘荡着淡淡的皂角香,混合着晒干黄豆特有的清香。郑氏正在院中浆洗衣物,手上的动作麻利而有节奏。
木盆里的水随着她的动作荡漾,溅起细小的水花,在阳光下闪烁着银光。
穆氏刚从墨具厂回来,头发还带着些许汗意,正接过文氏手中的孩子,轻声细语地哄着。
文氏则拿起棒槌,在屋檐下有条不紊地敲打晒干的黄豆壳,“咚咚”的声响富有韵律。
三个女人齐刷刷抬头看向她,动作整齐得仿佛事先排练过。
“家中储备却不够丰盛?”文氏手中的棒槌停了下来,随意地问道。她的目光却在柳芸身上打量,似乎察觉到了什么不寻常。
郑氏眼睛一亮,八卦的性子立刻显露出来。她甩了甩手上的水珠,快步走到柳芸身边:“三弟妹,我听说老二一大早看见你家阿珑在青石镇路口张望呢,这是在等谁啊?”
柳芸看了眼已经昏昏欲睡的小虎,压低声音道:“婶婶、嫂子们,寒舍即将迎来两位贵宾,还望诸位相助一二。”
她直接挑明了来意,把即将到访的大儒身份、人数和预计停留时间都说了个清楚。
“天呐!”穆氏惊呼一声,赶紧捂住嘴,生怕吵醒了孩子。
她的眼睛瞪得圆圆的,声音压得极低:“这位学识渊博的大人是不是当朝重臣?咱们该如何行礼拜见?”
郑氏眼中闪着精明的光芒,一把抓住柳芸的胳膊,激动得连声音都有些发颤:“芸娘,这下可真要发达了!老三居然能攀上这样的关系,中举还远吗?”
柳芸心中暗笑,轻轻拉开郑氏的手:“不是官,也不用跪。两位嫂嫂只要按我说的做,将来若得恩惠,自然少不了你们的。”她的语气平和。
郑氏立刻眉开眼笑,连连应承。她最了解柳芸,这个弟妹从不说空话,做事向来滴水不漏。穆氏虽然反应慢半拍,但也立刻表态会看好家里的孩子们,别让他们冲撞了贵客。她一边说着,一边轻轻拍着怀里的孩子。
文氏放下手中的活计,仔细打量着柳芸。
她见过太多人想要一步登天,最后却摔得粉身碎骨。但柳芸不同,这个儿媳妇做事向来稳妥,从不冒进。
“你打算怎么安排?”文氏问道,声音里带着几分关切。
柳芸微微一笑:“先去找村长,看看有没有合适的住处。”她顿了顿,“大儒讲究清净,村里太吵闹怕是不妥。”
郑氏眼睛一转:“我记得村西南角有几间空房,虽然年久失修,但地方僻静,风景也好。”
柳芸点点头:“正合适,咱们这就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