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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坤死了。
在宁尘手下很干脆利落地死了。
霎时间，高台附近鸦雀无声，安静得仿佛这是一片死寂之地。
看着瘫软在地，已无气息的姜坤，宁尘心中毫无波澜，他平静地面向孟家父子：
“生死状自此完成。”
“你们可以去处置参与到伏击之中的姜家人了。”
孟长安、孟宁两个人的目光还有些呆愣。
不错。
他们是恨不得将姜坤碎尸万段，但姜坤就这么死了，他们又有些觉得是在做梦。
十几年的情谊。
伏击。
七位族人身亡。
绝世天才宁尘的介入。
姜坤殒命。
这些都在一瞬之间，如走马灯一样，在他们的闹钟飞速划过。
过了半晌。
孟长安才叹息了一声：
“唉。”
“若非今日之事，我就是死，也想不到姜家会在背后捅我们一刀……”
宁尘作为过来人，其实能够理解孟长安现在复杂的心情：
“孟伯父。”
“既然发生了，我们总该去面对。”
“而事情结束了，也要保持一颗坦荡的心，将过往翻篇，继续大步向前而行。”
“晚辈尚且年轻，不敢谈论太多，却是也斗胆想说上一句。”
“人生漫长，定然不会一帆风顺。”
“您也不必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世上恶人多，但并不能因此心灰意冷。”
孟长安很认真地听了进去。
他能感觉得出来，宁尘一定经历了很多，才能说出这样的话。
发生了，就得去面对。
解决完，就得继续向前。
道理很简单，只不过想做到，还需要沉淀。
往后。
借着宁尘格杀姜坤的余威，孟长安吩咐孟宁当众将参与到伏击当众的姜家人，尽数斩首示众，以儆效尤。
至于其余姜家人。
一来并没有证据能够证明他们参与到了伏击计划中，二来姜家强者都已殒命，剩下的不再是什么威胁。
深思熟虑过后。
一向仁厚的孟长安没有赶尽杀绝，只是将姜家自此驱逐出了长乐城。
围观的百姓对孟家的安排没有任何的异议，纷纷拍手叫好。
实际上，孟长安有所不知的是。
百姓们其实一直都不太喜欢姜家，尤其是那嚣张跋扈的姜霸。
只不过碍于姜家强盛，还和孟家交情不浅，向来都是敢怒不敢言。
如今姜家死的死，驱逐的驱逐，于百姓们而言，也是消除了自己心头的一个毒瘤。
当然。
欣喜归欣喜，百姓们却是也并没有直接张灯结彩的庆祝。
毕竟孟家也死了七位族人，余下的姜家人中亦有修行者，现在太过张扬，不管怎么说都是不太妥当的。
而处理完了此事。
孟家人也打道回府，并特意邀请了宁尘、小狐狸去府中做客。
宁尘正打算进一步检验自己的实力，助孟家家主孟长安恢复修为，故而没有推辞，来到了孟府。
孟府气氛低迷，七位族人的至亲在庭院里抽泣不止。
孟长安不便叫他们安静些，便把宁尘请到了相对僻静的阁楼中。
“孟长安，谨代表孟家全族，叩谢恩人！”
刚把宁尘安顿着坐下。
孟长安就颤颤巍巍地要跪下答谢。
不止是他。
其兄长孟长风，其长子孟宁也是纷纷下跪道谢。
在目睹了宁尘以压倒性优势了结了姜坤以后，他们已经很清楚孟家没有任何能够拿得出手的东西报答宁尘。
唯有这一跪，能尽可能地表达他们的谢意。
“诸位不必多礼。”
“但凡是心怀仁义之士，碰到这种事情都会毫不犹豫地出手相助。”
“想来若是我落难，被歹人陷害，你们亦会在力所能及之下为我伸张。”
宁尘赶忙起身，挨个将之扶起。
孟宁眼含热泪：
“我孟宁只恨自己没什么东西能够回馈于恩人。”
“若不是恩人，我早在山林中殒命。”
“我父亲，也会因为没有九命灵芝，半月之内不治身亡。”
“甚至我孟家，往后也是逃不过姜家的赶尽杀绝……”
宁尘耐心地宽慰，花费了好一阵子，才总算将几人扶起，一同坐了下来。
孟长安依然是满脸歉意：
“本来恩人救我孟家于水火，应当设宴款待。”
“奈何我孟家折损了七位后辈，上上下下都沉浸在悲痛之中，难以招待周全。”
“还请恩人见谅。”
宁尘摆摆手，不以为意：
“我理解。”
“若是非要你们现在挤出笑脸，不去处理族人后事，反倒陪着我，恭维我，那我就太不是人了。”
看宁尘这么通情达理。
孟家人愈发感激，也愈发钦佩。
而宁尘也没有多做耽搁，直入正题：
“孟伯父还没有服下九命灵芝？”
孟长安摇摇头：
“九命灵芝送回来的时候，我亦同时得知了宁儿一行被姜家伏击的事情。”
“故而没来得及服用九命灵芝，就先赶去了城中。”
“不过这九命灵芝，其实老夫服不服用都一样。修为尽废后，老夫和普通人无异。不论是再活半个月，还是再活几十年，都对孟家，对长乐城做不出什么贡献了。”
“恩人若瞧得上这九命灵芝，我愿将九命灵芝献于您，聊表谢意。”
宁尘当即意识到，这孟长安是见自己提及九命灵芝，误以为自己看中了这玩意儿。
他赶忙解释道：
“九命灵芝对我并无什么意义。”
“刚刚如此相问，只不过是想进一步了解伯父的身体情况。”
“敢问伯父具体的情况，以及当初突破失败的过程。”
听宁尘过问此事。
孟长安、孟宁、孟长风三人对视了一眼。
他们隐约感觉出，宁尘是想帮他们，但又觉得这不过是自己的臆想。
孟长安坦诚道：
“我今年五十有三，突破之前，乃是涅槃境十重修为。”
“本来自认为准备充足，若是能够突破，无疑能够带领孟家更上一层楼。却是没想到超凡境的突破竟如此凶险，只是稍有不慎，便走火入魔。”
“若不是我脱离得快，怕不是会当场爆体而亡。”
宁尘微微点头。
众所周知，年纪越大，突破境界的风险也就越高。
而五十三岁突破超凡境，其实还算常见，因此孟长安敢于突破，也不太算是冒险、莽撞。
但长乐城是个小地方，信息相对闭塞。
本来从年纪，从天赋，从丹药的准备上看，孟长安有七成的把握能够成功。
若是能得到强者的提点，把握还能提高一成左右。
可就是好巧不巧，他偏偏成为了七成之外的那个失败者。
能够及时中断突破，保住性命，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
“我明白了。”
宁尘道：
“伯父准备得其实已经是力所能及的充分，只不过是运气差了些。”
“突破本就有很多的不确定，失败在所难免。”
孟长安苦笑了一声。
运气，这是他无论如何都无法左右的。
而失败。
偌大的九玄大陆，因为突破失败而身死道消的修行者不计其数，还真的算得上见怪不怪了。
就在孟长安以为宁尘只是随口一问时。
宁尘接着道：
“境界的突破，从本质上来说，就是打破灵躯、气海，再进行重塑。重塑以后灵躯变强、气海拓宽，便踏入到了全新的境界当中。”
“而这里面，属重塑的环节最为凶险。”
“因为重塑的前提是灵躯、气海已经自行摧毁，可以说已然毫无退路。一旦失败，必死无疑。”
“伯父能够活下来，就势必是在打破灵躯、气海的这一环节中出了问题。”
“这一环节出问题，无非两种情况。一种是打破灵躯、气海时，采取的方法不对，使得自身的灵气随着灵躯、气海的毁坏而溃散。灵气一溃散，便不可能有余力去重塑出新的灵躯、气海。”
“而另一种，则是方法对了，但没有在有限的时间内进行重塑。时间拖得久，灵气亦无法维持，便会陷入绝境。”
“伯父说自己是走火入魔，想来便是第一种情况，即打破灵躯、气海的方式并不妥当，致使灵气非但没有稳住，还反而变得狂暴。”
孟长安不住地点头：
“不错。”
“我刚打破了一半的灵躯、气海，体内的灵气就开始失控。”
“我本想驾驭，却根本无用，只能连忙终止突破……”
“如今灵躯、气海皆受损严重，体内的灵气却还在循环转化。现在的循环转化不能精进修为，反而在进一步毁坏我的身体……”
宁尘对孟长安的情况基本了解完毕，他终于说出那句带给孟家希望的话：
“我可以试着帮你修复灵躯、气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