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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席，查出来了！！”
刚离开次长办公室，收到通知石盗泉的马不停蹄，迅速赶到监控室，“确定身份没有？具体是大检察厅哪个部门的？是不是反腐败部的！”
他话中潜藏的含义，让部里的老检察官洪锺学脸色微变，却见老人神情复杂地摇头道：“首席……是李秀东！前首尔中央地检特搜部的首席检察官——李秀东！”
“谁？”
石盗泉愣住。
首尔中央地检厅是许久以前的说法，随着检察厅不断改制，那个威赫一时的中央地检已经被拆分成首都圈五大地检厅。
恐怕只有洪锺学这样的老检察官，才会从记忆的角落捡起这个充满旧时代气息的称呼。
“他和我同期进入检察厅，不过李秀东很会处理人际关系，因此晋升速度在同期都算快的……”
洪锺学小声解释道：
“我刚刚从地方调入首都圈时，他就已经是中央地检的特搜检察官，后来更是成为部门的ACE！”
能够在尚未改制的中央地检核心部门之一的特搜部担任首席检察官，石盗泉顿时意识到此人绝非易与之辈！
“洪检，还请详细和我说说这个李秀东。”
仅凭直觉，石盗泉就察觉到此人或许就是解开金明荣离奇自杀真相的钥匙。
“……李秀东是个很自负，且热衷于出风头的人，所以在我们那一届里，他并不怎么受大家欢迎。
“可是，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他竟然成为我们同期之中，第一个主动辞职并进入金融公司担当法务的人。”
正说着话，洪钟学便取出名片夹，随后手指熟练地在名片夹里翻找起来，不多时，便抽出了一张看上去有些陈旧的烫金色名片。
“我之前在同学会上听别人提起过，李秀东这些年一直都在这家公司就职，据说对方开出的薪资待遇相当高，高到都能在江南那种寸土寸金的地方买下独栋！”
接过名片，石盗泉冷峻的眼眸微震。
“明仁控股集团，现在应该是叫这个名字吧，听说前几年就在证券交易所上市，去年还传出这家公司进军汝矣岛金融界的传闻……”
老洪的说话声逐渐变得微弱，缓缓淡去，因为石盗泉此刻心中翻涌着阵阵骇浪，久久难以平静。
缭绕在他脑海的迷雾，忽地被吹散一角。
疑似暗害釜山银行行长金明荣的人，是前特搜部首席检察官李秀东。
而这个李秀东，已经为明仁控股效力近十年之久！
“明仁控股……明仁柱！”石盗泉喃喃道。
他不由得回想起成美兰的调查结果，首尔日报的三大赞助商除了釜山银行便是明仁控股和顺洋生命保险。
灭口金明荣这件事，真的只是明仁柱一家所为吗？
会不会……
假如此事牵连到韩国顶级财阀郑家，难怪次长荣毅才会突然改变态度。
财可通神，在大韩民国这片土地上，金钱开道的威力是谁都无法忽视的！
“首席？”
老洪诧异的声音，让石盗泉回过神。
他没有将自己的猜测告知对方，只是略带凝重地问道：“既然李秀东早已经离职，他手里的大检察厅证件又是哪来的？”
“这个，”老检察官挠挠脸，“要不让他自己来地检解释一下？”
石盗泉愣了愣，点头道：“对，先把人叫过来，有什么问题，都可以当面对质。”
把这件事交给洪锺学，后者跃跃欲试的表情，充分说明老洪在确定身份时，就想这么做。
吩咐监控室把李秀东进入南部地检的全部录像都调出来，复制一份发到自己的办公室。
石盗泉回来的路上，都在思考如果灭口金明荣的凶手，涉及到财阀郑家，自己应该如何行事。
“正面碰撞，无异于以卵击石……”
顺洋集团的触手遍布朝野，更不要说当今的李大总统在顺洋集团任职27年。
就连一条狗养了二十年，也该培养出深厚感情。
天晓得，当总统府知晓一个小小地检检察官，居然胆大包天到妄图调查郑家次子，会不会嗤笑着发出一纸调令，把石盗泉打发到边疆，让他陪前任部长金仁柱一同在那荒僻之地，望海兴叹呢？
“不可力敌，唯有智取！”石盗泉的神色渐渐变得坚毅。
为今之计，只有拿到确凿证据，哪怕是财阀当家都必须侧目的决定性证据，才能保全自身，图谋更多！
“更何况，郑东基有没有涉足此事，还要另说。”石盗泉摇头。
现在可不是在这儿自己吓唬自己的时候。
身为检察官，总会遇见权贵挡道，要是次次畏缩不前，又当了个狗屁检察官？
定了心，当他回到四部时，年轻检察官的神情已经恢复往日的镇定。
“首席，吴相熙检察官最慢两个小时就能赶回来！”赵敏浩跑来汇报。
“首席，李秀东已经同意来地检接受询问，你看地点安排在哪里合适？”脸色泛着红光的老洪，也紧跟着问道。
至于沉默，但眼神中满是期待的车明珠，更无须多提。
一众检察官的注视下，石盗泉沉吟道：“地点安排在影像调查室，老洪你去办手续。”
“欸！”洪锺学亮声应道，他倒是有几分迫不及待。
转头，“赵检，部长还没回来吗？”
赵敏浩的脸色泛起苦笑，几分无奈几分鄙夷，“崔部长去大检察厅，说是汇报工作……”
“那就不用等部长批示，我来全权负责！”石盗泉没有意外。
崔仲勋这家伙接触下来，属实把长官陋习点满了……本就没有期待他挺身负责，眼下躲起来反倒令石盗泉有施展空间。
“车检，你是当事人，金明荣死亡前后的监控录像，我已经让监控室发过来，你和赵检一起检查核对，避免疏漏。”
石盗泉干脆利落地布置起来，“赵检，你先给车明珠做一份笔录，记住要归档，以备不时之需。”
“工作留痕嘛，这套流程交给我准没错，我会让谁都挑不出刺的！”赵敏浩会意道。
而车明珠更是面带感激，歉笑着微微点头。
“徐东载那边呢？有新的进展吗？”石盗泉问一旁的搜查官。
“徐检听说部里的情况，已经从警署往回赶了……”
正说着呢，电梯声响起。
风尘仆仆的徐东载见到走廊众人，明显愣了一下，但很快就找到鹤立鸡群般俊朗异常的年轻检察官，小跑到跟前。
“首席，有什么事需要我帮忙吗？”
看出他神情中的疲惫，石盗泉颔首道：“去我办公室，陈搜查官，拿两杯咖啡。”
这几天刚刚调入他的检察官办公室的搜查官陈奇，默默应下。
有些好奇地瞥了一眼新人，徐东载刚走进里屋，便听到首席平静问道：“……什么时候可以结案？”
“通过现场勘察和通讯记录，警方基本确认金珠英伙同昌某杀害黄宇宙的情况属实，但这个姓昌的就是不肯认罪，恐怕还得折腾一段时间。”
说话间，徐东载接过搜查官送来的速溶咖啡，谢了一声，等对方关门离开，带着几分不解道：“首席，怎么不见老吴？”
“吴冬春搜查官去其他部门了。”石盗泉简单应了一句。
当初，赵弼浩被警察本部调查黑金问题，他为了救人，需要接触本部搜查局的戴广业，特意让吴冬春调查相关情报。
可这个小老头送来的情报居然是警方内部机密文件，让石盗泉起了疑心。
此后便暗中让小秘书成美兰联络后勤，重新调派办公室的搜查官。
如今这个送咖啡的陈奇便是其中之一，据说是707特务营退役的上士。
作为韩国陆军特种作战司令部的特遣队，选拔条件极高，享有‘精锐中的精锐’美誉的707特务营历来以北上为目标训练。
只是自大韩民国成立以来，北上的任务还未落到实处，每每遇见朝野大事，这帮头戴贝雷帽的军武身影，倒总是出现在首尔街头。
“可惜了。”徐东载撮了一口咖啡，他和吴冬春一起出过几次任务，对小老头的身手很钦佩，便难免有些遗憾。
“金慧娜的案子不能再拖了。”
石盗泉没有继续刚才的话题，转而说起正事，皱眉道：
“媒体那边最近也消停了许多，趁着现在关注度下来，尽快把案子推进到公诉阶段，等上了法庭，再闹出舆情，也有法院的人帮忙挡着！”
不同于总是被媒体当作洪水猛兽攻击的检察官，法官在民间的形象虽然也好不到哪里去，但涉及法律，普通民众下意识便会倾向信任大法官。
而且法律界历来有‘公理掌握在少数人手中！’的思潮，往往愿意违逆民意做出判罚，以此彰显法律的权威性。
“没有当事人的口供，恐怕此人在庭审过程中会闹出乱子……”徐东载有些担心。
他在医院见过昌宇泽，这家伙不怎么配合调查就算了，还总是和张太春这个新人询问金珠英的死亡调查。
“法庭闹出乱子，法官也能找到办法收拾！”
石盗泉果断拍板，“要是等大检察厅的人到了以后再推进，恐怕就轮到我们被挑刺了！”
“大检察厅真要派人来督察？”徐东载脸色微变，迅速点头道：“我这就联系警方，签发逮捕令，今天就把卷宗移交给法院！”
他知道金明荣的死影响很坏，但没想到连大检察厅都要派督查组下来。
这时候来，肯定是冲着挑毛病来的！
鸡蛋里挑骨头的本领，向来是检察官的拿手好戏。
徐东载以己推人，便知道这是来者不善啊！
“嗯，把金慧娜案和金珠英案都整理好，证据不充分没关系，有瑕疵不影响案件结果嘛。”石盗泉意有所指道。
“连金珠英案都……”徐东载愣住，车祸案不是归张太春负责吗？他怎么可以推进这个案子的上诉？
“车祸案幸存者昌宇泽是金慧娜案的行凶者，以这个关联点为核心，你先提交相关的报告，按照两案并处原则递交给法院，那边如果有不同意见要驳回，按照他们的工作效率也得等到下周。到那时，督查组也打道回府了，想挑刺也没地方挑！”
徐东载听着首席侃侃而谈的样子，脸上满是吃惊之色，嘴巴也不自觉地微微张开。
“首席，您这都是从哪知道的……？”
这套把规则玩出花的把戏，就连徐东载自己都听傻眼了。
他更不明白，都是同期进入检察厅，怎么石盗泉就一副经验之谈的样子？
“多学多看。”石盗泉浅浅说了一句。
他着急处理这两个案子，并不只是担心督察组的到来。
更是在忧心，负责车祸案的张太春会给自己添乱。
这个新人检察官，在石盗泉心中已经被标注‘明仁柱派’的可疑标记。
小秘书成美兰可是确凿查出张太春的舅舅，多年来一直在海外金融公司工作的殷勇，曾经担任过明仁柱的金融室长。
石盗泉必须要考虑，张太春受到舅舅影响，暗中投靠明仁柱的嫌疑。
不过这些顾虑，自然不会和徐东载细说，他淡淡道：“按我说的做，我们四部现在经不起风浪，张太春要是有意见，让他来找我！”
瞥见首席冷眸闪烁的寒意，徐东载咽了咽口水，诺诺点头。
就在两人谈话时，办公室门被敲响。
“是吴相熙检察官。”守在外屋的新人搜查官陈奇汇报道。
“吴检，你来的刚刚好。”
石盗泉略带沉重的嗓音，让吴相熙心里暗自吃惊，她没想到部里的情况居然恶劣到如此程度，连那个冷静果敢的首席都难掩疲态。
“首席，这是我在来时路上收集的情报。”
“吴检……”徐东载起身问候。
接过吴相熙手里的简报，石盗泉指了指屋里的沙发，迅速翻阅后，眉头顿时紧皱，道：“金炳德也死了？”
金家父子共赴黄泉的消息，此时还只是在小圈子里流传。
吴相熙能够拿到这份情报还要多亏在拘留所工作的同学，她神色凝重道：“虽然找出可疑点，但是所里许多人认为，这件事是这个人做的。”
待石盗泉看清简报最后一页临时加上去的照片，眼眸微缩，“李振豪？”
“此人是盘踞在东大门的社团升泰帮的头号打手，因为下手狠辣，一直被警方反黑组盯着，只是迟迟没有找到机会清除这个毒瘤。”吴相熙沉声道。
而石盗泉脑海里适时浮现出，他当初在南部街巷偶遇的凶恶硬汉。
那时候……为了争夺釜山银行黑金证据，赵弼浩带着刑警组出动，却遭到前所未有的凶恶阻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