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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陆弘稷也得知了陆长禧获得一州之权的事，惊得端起杯盏的手指一颤，直勾勾地盯着答话的人，“怎么可能？！她是公主，这不合规矩！”
“殿下，陛下下了明旨，六部皆晓，这个月大公主的请安折子都递上来了。”东宫的属臣何尝不知道，只能无奈答道：“千真万确。
自上次窦昭昭敲打了明德殿的太傅之后，陆弘稷心里就存了疙瘩，转而倚重起了明德殿的属官。
这些人官阶低，在朝中根本排不上号，连参加朝会的资格都没有，要想出头，唯一能倚仗的就是他这个太子的得势。
属臣理解陆弘稷的震惊，毕竟陆弘稷这个太子都是等到陛下确定回朝的消息传回来，才被皇后娘娘指了户部的差事。
可大公主不过一介女流，还是被许配给了外族的外嫁女，竟然能参与战前决策，积累了不俗的资本和威望，还破例领了一州之权。
这些事传出去，太子殿下的脸上确实有些挂不住。
“不过依微臣看，这倒算不上坏事。”属臣转念一想，分析道：“大公主是您的亲姐姐，比起心思不明的外人，有她在，你可以放心。”
此言引起一片附和声，的确，大公主是女子，比起权臣和宗室们，不仅对太子毫无威胁，而且是血亲，更加会费心安定好此地。
他们是放心了，可陆弘稷依旧是满脸焦躁不安，他已经有了一个强势的母后，不想再要一个同样不受控的姐姐。
“殿下若是觉得不妥，也可向皇后娘娘进言。”属臣们眼见太子脸色阴沉，连忙收起笑容，小声提议道：“抑或……以人伦规矩为由，请陛下收回成命……”
在场之人都跟着点头，太子是帝后唯一的儿子，没有什么不能商量的，太子既然不喜，自然可以直接说。
可陆弘稷的神情却出乎意料的紧张，脱口而出喝止道：“不可！”
“？”众人俱是一愣，不解地看向陆弘稷，“殿下？”
陆弘稷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恢复镇定，随口搪塞道：“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岂有儿子叫父亲收回成命的道理？我不愿叫父皇为难。”
属臣们互相对视一眼，试探道：“既如此，那便算了？”
“可是……”陆弘稷再度摇头，满脸忧愁的踱步道：“此事有违祖制，更是坏了人伦纲纪，孤担心父皇为了大皇姐的事，圣誉受损，实在难以心安。”
陆弘稷矛盾的话可算是把几人说的面面相觑，好久没有人搭话。
片刻之后，有属臣主动道：“殿下作为儿子和弟弟不便开口，微臣愿意向陛下进言，请陛下收回成命。”
他自觉对陆弘稷忠心耿耿，可陆弘稷闻言眼底却闪过一丝不耐，嘴角有一瞬间的扭曲。
心中暗道，蠢货，你是明德殿的人，你进言和我这个太子进言，有什么分别？
“不妥。”好在，下一刻就有聪明人回过味来了，拱手道：“我等身为臣子，怎可以下犯上，质疑陛下和大公主？”
陆弘稷来了精神，看向这个不起眼的属臣，“肖冀，以你所见，应当如何？”
“回殿下话，陛下此举不过是爱女情切，一时冲动之举。”肖冀脸上挂上了谄媚的笑容，“不过陛下是何等的英明神武，只要知道此事有所不妥，必定会自己回转心意的。”
肖冀别的不行，可察言观色却是一等一的，他听出了陆弘稷话里的深意，并且愿意毫不犹豫地依从。
事实证明，陆弘稷也同样需要这样一个人，他看肖冀的目光都变得不一样了。
肖冀更进一步道：“如果殿下信得过，微臣很愿意为殿下分忧。”
陆弘稷嘴角牵起笑容，亲自托起肖冀的手，“事关皇家体面和父皇圣誉，都交付给爱卿。”
肖冀眼睛一亮，感激道：“微臣定然不负殿下所托。”
陆弘稷神情轻松起来了，转而商量起了别的此次大战的功臣里，有没有可以拉拢的人，只是他没发现，外围的几个属臣脸上的神情有些微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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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陆时至班师回朝，伴随着大胜，从百姓到权贵，个个脸上都喜气洋洋，后宫的氛围也前所未有的轻松起来。
就连一直以来和窦昭昭怄气的陆弘稷，都显然放松了下来，母子俩见面的时间多了，说话时也幽蓝笑脸了。
这日，陆弘稷又命人从宫外带了小玩意送来了坤宁宫。
一旁的念一看着窦昭昭拨动小摆件时兴趣盎然的模样，笑着打趣道：“殿下这是把娘娘当孩子哄呢，娘娘这是越活越年轻了。”
窦昭昭斜睨了她一眼，“好呀，笑话起我来了？”
念一笑嘻嘻道：“娘娘好霸道呀，实话都不让说了。”
“也怪不得主子，谁叫主子有福气，有陛下护着，太子殿下还巴巴哄着，可不就越来越霸道了。”念一还装模作样地叹了一口气，“只能可怜咱们这些人咯~”
念一搞怪的小模样，逗的在场人都笑了，窦昭昭无奈摇头，“罢了罢了，既然你们这么可怜，恰逢陛下大胜回朝，都加赏一个月的月例银子，可高兴了？”
“谢皇后娘娘赏！”得了赏赐，哪有不高兴的，众人当即欢呼起来，整个坤宁宫一派热闹欢腾。
窦昭昭吩咐把摆件放好，回头就见向雨石脸色有些凝重地进来，“娘娘，坊间起了些莫须有的流言……”
向雨石欲言又止，窦昭昭摆手叫宫人退下去，开口问道：“说的什么？”
“说陛下公私不分，过分宠溺大公主，不仅不顾规矩册给了大公主封地，还说……”向雨石顿了顿，才继续道：“此番大战的起因也并非朝廷宣称的那样，而是因为大公主的任性，陛下为了维护大公主，这才挑起战事，以至生灵涂炭。”
向雨石本以为窦昭昭会勃然大怒，可窦昭昭却出奇的冷静，她静静地听完了向雨石的话，而后回答他的是长久的沉默。
向雨石得不到指示，缓缓抬起头，却看到窦昭昭姿态僵硬、眼睛空洞地呆坐着，目光直勾勾地望着念一方才才珍之重之地放到架子上的摆件上。
别人不懂，一贯心思细腻的彩兰却是迅速反应过来，倒吸一口凉气的同时，眼底满满都是震惊，忍不住上前一步，抚上了窦昭昭的肩膀，“娘娘别多想，其中必定是有什么误会。”
窦昭昭依旧没有说话，向雨石的话才一说完，她就猜到了背后谋划的人。
对战争的内情如此了解，明知陆长禧在此战中的功劳，却依旧有胆子将矛头对准了对朝局毫无威胁的陆长禧……没有一个臣子会如此幼稚和愚蠢。
同时符合这些条件的，她只能想到一个人。
那就是她的宝贝儿子，大启的太子，陆弘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