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窦昭昭深吸了一口气,嘴角荡起清浅的弧度,冷冷地看向大臣,不等陆时至开口,抢先道:“兵部尚书既说了事关大公主,此事既是国事,也是家事,本宫身为皇后、亦是国母,如何不能过问?”
“倒是大人,明知此事牵扯甚广,不想着如何应对好替皇上分忧,反而盯着这些无关紧要的细枝末节,却是叫本宫看不懂了。”
兵部尚书被说的脸色发青,余下那些看热闹的大臣交换了一个眼神,也默默闭上了嘴,一时之间大殿陷入了沉默。
窦昭昭这才分神看向了陆时至,对上男人含了几分戏谑笑意,微微眯了眯的眼睛,将话题拉回正道,“臣妾来时听张公公说了来龙去脉,不知大公主如今的处境如何?胡羌可说明了意图?”
“他们不敢冒犯长禧。”陆时至给了窦昭昭一个安心的眼神,正色道:“胡羌无礼,大言不惭对我大启并无冒犯,只是无心之过,求娶大公主之心依旧,请以大启北境三郡为公主的嫁妆。”
话音才落,已经有性子急的武将坐不住气道:“岂有此理!这哪里是接亲?分明就是威胁!”
“是啊!”此言当即引得附和声一片,“皇上切不可如了胡羌歹意,否则必定后患无穷啊!”
众人义愤填膺之后,大家渐渐意识到,理是这个理,可大公主还在胡羌手里,大公主是陆时至的长女,为国外嫁,已然是受了极大的委屈的,且如今皇后娘娘还在这里,他们说这样的话或许太无情了些,不由得渐渐息了声。
在一众隐晦的打量中,窦昭昭站起身,肃容拱手,“胡羌名为求亲,实则是暗度陈仓,狼子野心昭然若揭,绝不可轻纵。”
“臣妾以为,应当趁着胡羌心怀妄念,尚无防备之时,尽快发兵,永除后患!”
“!”窦昭昭的话何尝不是在座许多人的心声,可谁都没想到这番话果决的话会从窦昭昭这个皇后的嘴里说出来。
兵部尚书讶然地望着窦昭昭,好一会儿才道:“皇后娘娘就不担心大公主……”
窦昭昭头都没回,声音平稳坚毅,“事关国体,请陛下不必顾惜长禧,臣妾相信,长禧决意嫁去胡羌,亦是要为国、为陛下竭尽心力,九死无悔。”
“请陛下发兵,才是对大启、对长禧最好的方法!”
窦昭昭的话振聋发聩,大臣们一改方才的警惕和防备,齐齐露出赞扬之色,当即无数人追随附和道:“请陛下发兵讨伐,以除后患!”
殿内齐刷刷跪了一地,气氛紧张到了极点,所有人的目光都齐聚在了龙椅上的陆时至身上,只等皇帝一声令下。
可陆时至的眼睛却落在了窦昭昭冷若冰霜的坚毅脸庞之上,二人目光接触,都看到了对方眼底汹涌的烈焰,陆时至感觉到危险的同时,心中亦是觉得安心。
他知道,他的妻子足够坚强,也足够凌厉果决,可以守好后方。
片刻后,陆时至点了点头,掷地有声道:“既如此,不日发兵胡羌,朕要御驾亲征!”
大臣们欣慰之余难不免意外,没想到陆时至会御驾亲征,不过陆时至已经决意,大臣们更关心的问题就是后方如何安排、何人能执掌监国之则。
这个问题也很快被内阁大臣问了出来,太子一派不由得暗喜,不出意外的话,太子已经十二岁了,理应参政……
可他们的小心思注定是要落空,不等众人提议人选,陆时至斩钉截铁道:“朕御驾亲征,京城中,皇后监国,内阁协理,后方之事,六部务必竭力,此战,事关大启边疆百年安定,只许胜不许败。”
“!”众人齐齐瞪大了眼睛,任谁都没有想到,这样的大事,皇帝第一时间想到的不是太子也不是亲信大臣,而是毫不犹豫地将大权交给了窦昭昭。
可陆时至的态度显然没有给此事留任何商量的余地,一条条的指令下来,众人只有应声的份,“微臣遵旨。”
陆时至显然没有把众人的疑惑的放在眼里,神色一正,面不改色说起了之后的种种安排。
兵贵神速,众人再没有多想的力气,紧张地讨论起了战事的种种安排,从随战的人选、出征的部队,到粮草军资的调动,处处都是要尽快落实。
在紧锣密鼓的讨论中,窦昭昭却并没有格格不入,相反,即便是对她最排斥的守旧御史,也不得不得承认,皇后娘娘说话不多,可字字句句都能掐到点子上,和皇帝的默契更是无人能比。
……
这场讨论一直持续到了夜半三更,期间,窦昭昭还贴心的叫准备了茶点。
待大小安排都落实了,朝中重臣也都能理解了陆时至的决策,比起尚且稚嫩的太子和朝中立场复杂的大臣们,与陆时至立场一致、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皇后确实是最合适的监国人选。
待陆时至挥手遣散大臣,帝后二人都忍不住露出了疲惫的神色,窦昭昭盯着金光璀璨的烛台,不由得晃了眼,耷拉下眼睛舒缓酸胀的眼睛。
陆时至敏锐地察觉到窦昭昭的不适,大掌搭上了她的手背,一点点收紧,“你放心,朕一定把长禧平平安安、齐齐整整的带回来……”
窦昭昭心头一颤,抬眸,对上陆时至熠熠生辉、前所未有认真的眼睛,露出一抹动容的笑容,他以为自己是因为长禧而惴惴不安。
其实不是,至少不全是。
窦昭昭扣紧了陆时至的手,“臣妾固然担心长禧,可此时此刻,臣妾更挂心陛下您。”
陆时至瞳孔微定,有些愣愣地看着窦昭昭,似乎对窦昭昭的话感到意外。
窦昭昭很少看到陆时至发愣的样子,不由得会心一笑,“怎么?陛下很意外?”
陆时至点了点头,声音难得添了几分低落,“朕以为……”
二人已经冷了好长一段时间,即便知道窦昭昭有做戏的成分,可聪明如他,如何能感觉不到窦昭昭对他的疏离?
陆时至知道,无论窦昭昭再爱他,终究隔了一层,如何比得上十月怀胎生下的孩子?
二人之间的气氛难得如此融洽,陆时至不想打破。
窦昭昭没想到会看到陆时至欲言又止的模样,忍不住“噗嗤”笑了,直视着陆时至,认真道:“于国,陛下是天子,陛下的安危关关乎乾坤稳固,臣妾身为臣民,理应挂怀。”
“于家,陛下是臣妾的夫君、孩子们的父亲,唯有陛下万事顺遂,臣妾和孩子们才能安稳。”窦昭昭微微顿了顿,向前一步,拉进了二人的距离,眉眼含情,“臣妾更是日夜魂牵……”
说话之时,窦昭昭的尾音里尚且带了一丝颤音,听的陆时至心都险些化了,毫不犹豫地抱紧了窦昭昭的腰。
陆时至的喉结滚了滚,千言万汇成了一句话,“等朕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