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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往圣继绝学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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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课在静心斋上。
    静心斋布置得十分古色古香, 窗台明净, 窗外的阳光透窗而入, 使得整个斋室明亮通透。
    窗台边摆着几盆吊兰, 苍翠的枝叶垂落而下, 为古色古香的斋室增添几分鲜活。
    墙壁上挂着的字画全都出自陆钦的手笔——这个斋室, 是专供陆钦上课使用的。
    巳时对应的是现代的上午九点。
    衡玉提前一刻钟抵达静心斋, 挑了个靠窗的角落坐下。她身边就摆着一盆吊兰,衡玉伸出食指,懒洋洋拨弄着吊兰的叶子, 让它在阳光下舒展开。
    前后脚的功夫,其他学子也纷纷赶到。
    一些人还在打着哈欠,一副没睡好的样子。
    也有一些人分外精神, 一坐下就在读书。比如苦苦陷于《大学》中的山文华, 在不知道的人看来,兴许还以为这是个刻苦勤奋的少年。
    衡玉瞧他几眼, 拿起桌面那包还没拆开的酸梅饯, 往虚空一抛。
    酸梅饯准确无误落在山文华的桌面上。
    两眼无神的山文华从书中抬起头, 盯着酸梅饯瞧了几秒, 左右张望。
    “吃吧, 可以提神。”衡玉微抬下巴, 示意这是自己扔给他的,“你用功的方法有些错了,馆藏阁的萧督学擅速记, 课后你可以去找他请教请教。”
    给山文华指点一条方向。
    山文华挠挠头, “谢啦。”
    他往嘴里扔了块酸梅饯子,酸酸甜甜的,又开胃又提神。
    赵侃昨晚睡得比较晚,匆匆忙忙赶到静心斋,瞧着山文华身边还有空位,长腿一伸,直接坐了下来。
    这两天,难兄难弟的革命友谊迅速升温。
    山文华把酸梅饯分享给赵侃,还悄悄和他说:“这饯果是傅衡玉送给我提神的,没想到她人还挺好的。”
    赵侃:“……你不要被她糊弄了,我们如今遭的罪,有一大半都是她搞出来的!”
    不过嚼了两口酸梅饯,赵侃点点头,“这饯果好吃,不知道她在哪里买的,到时候去和她打听打听。”
    山文华:“……你刚刚还在骂她!”
    赵侃微笑,“我们声音这么小,她又听不到我的抱怨。”
    衡玉懒洋洋拨弄着吊兰的动作一顿,唇角微微勾起:听不到吗?
    她就喜欢教导这种在背后一套一套骂着,见到后还笑嘻嘻和她打招呼的学生。
    不知为何,明明穿得挺厚实的,赵侃还是生生打了个冷颤。
    不多时,陆钦抱着书走进静心斋。
    他把书放好,两只手浸在水盆里,认真洗净后,用手帕将手上的水擦干,这才从容坐下。
    有身穿蓝色长衫的督学上前,给学子们分发《大学》注解。
    分发完毕,恰好到上课的时间。
    陆钦拿起手边的书,轻轻翻看,“正好这两天大家都熟背了《大学》,我就不按照正常的顺序给诸位讲解四书,而是趁热打铁,直接以《大学》开篇。”
    众学子:“……”
    这三天里,他们当真是对《大学》深恶痛绝,醒来是它,梦里也是它。
    陆钦扫了一眼众人的表情,摇头失笑。
    他能觉察出众学子心中的郁闷,在开谈《大学》时并不局限于书本,而是通过古之先贤的事迹,加深众学子们对这篇文章中某些论述的理解。
    言谈深入浅出,语言风格并不枯燥乏味。
    就连基础薄弱的山文华都能听懂。
    他依照陆钦的讲解再去看《大学》,总算是能够看懂不少东西了。
    ***
    山府的马车稳稳行驶在官道上,没有出现丝毫晃动。
    山余正坐在马车里沏茶,沸腾的水倒入茶壶中,极品雨前龙井在水中沉沉浮浮。
    一番复杂的手续后,终于泡得一杯茶水。
    山余靠着马车壁,端着茶杯品茶,惬意叹了口气。
    今天下午白云书院安排有他的课,上午把衙门的事情都办妥后,山余就坐着马车赶往白云书院。
    不得不说,当白云书院的夫子绝对不吃亏,虽然来回跑麻烦了些,但——
    他现在坐的这辆马车,是镇国公府的人帮忙改造的。改造过后,马车防震性能十分优越,他在马车上沏茶,都不用担心茶水会飞溅出来。他现在在喝的茶叶,也是白云书院送来的,说是让他在路上打发时间喝。
    慰贴得让人挑不出一丝毛病。
    山余摸着下巴,自语道:“也不知道那逆子在白云书院过得怎么样,能不能静下心学习。”
    他现在还挺看好白云书院的,但想想他那逆子的懒惰德行,山余又觉得他想多了。
    短短五天功夫,白云书院再厉害,也不可能把纨绔子弟们掰得一心向学。
    见到陆钦时,山余笑得有些幸灾乐祸,“这几天,你应该挺费心的吧。”
    陆钦说:“没太多需要费心的地方,大家表现得都很好。”
    现在只过去了五天时间,进度快的,如赵侃、甘语这两人已经完成第三关,拿到爽文话本前三部分。
    话本只分成了十部分,他们凑齐了将近三分之一。
    进度慢的,比如山文华,之前拿到虐文话本第一部分耽搁了不少时间,现在接了第二个任务,正在为了拿到爽文话本第一部分而努力。
    所有学子都在为了完成任务而努力,压根没时间争狠斗凶,所以陆钦的确没有任何需要费心的地方。
    他只觉得心中宽慰,对这些少年充满期待。
    山余眉梢微挑,只当是陆钦死要面子。
    他暗啧一声,心说认识那么多年,还是第一次知道陆钦有些死鸭子嘴硬的品质啊。
    陆钦和一旁的衡玉哪里猜不出山余的想法。
    衡玉轻笑了下,主动提议道:“大人身为书院夫子,也应当了解一番这几天里书院的教学成果。现在距离上课还有半个时辰的时间,不如我带大人去馆藏阁看看?现在应该有不少学子都在馆藏阁里忙碌。”
    馆藏阁,忙碌。
    捕捉到这两个关键词,山余有些诧异。
    他当然知道馆藏阁是什么地方,藏经文于馆阁之中,那是白云书院藏书之地。可是那帮纨绔子弟们大中午的不休息,待在馆藏阁里忙什么?
    衡玉走在前面引路,还不忘友情提醒一句,“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请大人先做好心理准备。”
    踏入馆藏阁,一股墨汁的味道淡淡萦绕在鼻端。
    山余左右张望,瞧见一个气质文弱、面若冠玉的少年坐在门口不远处翻阅书籍。他背脊挺得笔直,神情严肃,眉头紧紧蹙起来,似乎面临着什么大问题大考验一样。
    看着少年的年龄,应该就是白云书院的学子之一。
    山余盯着他几秒,心里略微有些诧异。
    衡玉在一旁适时提醒,“这是左都御史之孙,甘语。”
    哦,是左督御史那老顽固的孙子。那难怪能静下心读书,那老顽固的家规素来严整。
    山余寻了个能说服自己的理由。
    甘语的长发用一根发簪挽起来,那根发簪是由整根红玉雕琢而成,颜色和甘语身上的学子制服相得益彰,格外引人注意。
    山余多瞧了发簪几眼,才发现发簪最顶端的纹路,隐约构成“白云”二字。
    这个发簪的设计倒是颇为精妙。
    他收回目光,继续往里面走去。
    嗯?那个盯着书籍抓耳挠腮的,不就是吏部左侍郎之子?听说是个非常厌恶读书的纨绔,现在虽然坐在椅子上扭来扭去,但视线可一直落在书籍上。
    另一个正在描摹字帖的,好像是禁卫军统领之孙吧,一向喜好舞刀弄枪,居然也能静下心来练字了。
    心头掀起一阵阵惊浪。
    山余下意识往禁卫军统领之孙那里走了几步,视线落在对方描摹出来的大字上,又默默移开目光——伤眼。
    他心头的惊浪,在瞧见伏案苦读的赵侃时,掀起第一波高潮。
    这赵侃不学无术的名声,可是和他那幼子差不多的,现在对方居然如此坐得住。而且山余观他浑身气度,没什么太浮躁的感觉,显然是沉下心在苦读的。
    山余手微抬,指向赵侃,准备问一问陆钦这是怎么回事,几天时间的功夫,他是怎么把一个无法无天的混世魔王教导成这副无心向学的模样?!!
    可他嘴角刚一翕动,山余视线余光就扫到了那抓耳挠腮、哭丧着一张脸在读书的山文华。
    心头的惊浪,在这一刻达到了最巅峰。
    他有生之年,居然可以看到幼子一心向学的模样!
    大中午用过午膳,这臭小子居然不是懒洋洋瘫在床榻上,而是坐在桌案前看书!
    这臭小子怎么了?中邪了?神志不清了?
    难不成陆钦这混账东西,设置了什么古怪要求,一旦山文华不努力学习就不给他吃肉?
    他这幼子,估计也就会在五花肉面前折一折腰了。
    山余原本打算指向赵侃的手一移方向,指在了山文华身上。
    他再也维持不住自己高冷、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状态,声线颤抖到有些狰狞,“这是怎么回事?”
    ***
    山文华正在埋头苦读。
    他现在就是后悔,万分后悔——以前启蒙的时候,怎么一心只顾着玩,没想着在玩的时候也稍稍听一下课呢?
    原本以为大家都是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谁想只有他一个人彻底放飞自己,在堕落的路上越走越远。
    其他混账家伙以前居然也是学过不少东西的,基础比他要好上许多!
    如果处于另一个安逸的环境,山文华估计懊恼后悔一段时间后,他就会重新恢复咸鱼躺的生活了。
    努力太难,放弃却只是一念之间的事情。
    可现在,白云书院的学子有一个算一个,都在为了完成任务而努力。
    书院没有搞什么惩罚制度,但激励制度一个比一个好,什么特供的糕点,什么特殊的饰品,再到什么特殊的待遇,让人尤为眼馋。
    在这个全员努力的环境里待着,放弃的人才是异类。
    山文华叹了口气,瞧着还剩下最后几页的书籍,决定一鼓作气把它都翻完!
    正当他往下翻开另一页,就听到耳边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
    山文华猛地抬头,眼前一亮,一个响亮而激动的“爹”险险出口。
    但在关键时刻,山文华成功刹住车。
    ——白云书院第二条规矩学风自由之,又一种新型解读方式。
    即:学子可以随意挑选自己的学习场合,但在馆藏阁这类地方,一律不许大声喧哗。在保证自己学习之时,也需要尊重别人。
    上面这个,是某个学子用自己的惨痛经历为他们摸索出来的。
    山文华从凳子上站起来,轻手轻脚走到衡玉他们面前。恭恭敬敬向三人问好后,他才朝他爹挤眉弄眼,“爹,你终于过来书院上课了,你都不知道,我这段时间有多想你!”
    他这几天一直想问问他爹,为什么他爹是一介探花,他长兄也是年纪轻轻就高中进士的风流人物,怎么到了他,智商差距就这么明显呢!
    山余一听这话,心里头十分慰贴。
    别的不说,这混小子来了白云书院没几天,倒是变得挺会说话啊!
    山余话中也带了几分真情实感,“不错,懂事了。我和你娘,还有你祖母在家也十分想你。”
    山文华压根没听出他爹的真情实感,噼里啪啦就开始抱怨一通。
    中心思想就一个——爹,你一介阁老,怎么不从我娃娃时期就抓我的学习呢!但凡您老人家上心些,我现在也不至于如此不学无术。
    山余心头所有感动顿时烟消云散,他鼻子都给气歪了。
    混账东西,自己不学无术还要赖他没有管教好!
    “咳咳。”陆钦压低声音笑,为一场即将爆发的家庭伦理惨剧划下句号,“我瞧着时间差不多了,不如我先带你过去讲堂认认路,也和你说说你这门课的一些详细安排?”
    说完,陆钦就拉着山余走了。
    衡玉没急着离开,她懒洋洋站在原地,恰好听到山文华在嘟囔,“怎么回事啊,我说得不对吗?我都先说自己想他,服软说了句好话才开始抱怨的。赵侃明明告诉我这个技巧很管用,现在居然失灵了。不行,我得去找赵侃算一算账,他差点害得我被我爹暴打一顿!”
    衡玉:???
    她飞速伸出手,一把扯住山文华的衣袖,另一只手温和拍拍他的肩膀,“别去找赵侃了,我知道你为什么会失败。”
    山文华露出求知的目光,“为什么?”
    衡玉决定有同窗爱一点,说话方式委婉一些,“是这技巧过于复杂,让你没能领悟到它的精髓所在。”
    “这不能怪赵侃。”
    山文华:???
    衡玉再次拍了拍他的肩膀,温声道:“没事,收拾收拾该去上课了。虽然山大人上的是选修课,但第一节课所有人都要去试听。”
    总得先把八门选修课都听一遍,学子们才会知道自己自己对哪一门更感兴趣。
    盯着衡玉的背景几秒,山文华猛地反应过来,朝着她的背影大喊道:“过分了,你怎么能骂人呢!”
    不能怪赵侃,那不就是怪他自己了!技巧过于复杂,让他没领会到精髓,不就是在骂他单蠢了!
    衡玉抬手比了个“二”的手势。
    山文华还没弄明白是怎么一回事,负责管理馆藏阁的萧督学很快出现在他面前,温声笑道:“触犯书院第二条规定。在馆藏阁大声喧哗,罚抄一遍《中庸》,外加去蹴鞠场罚跑五圈,明日午时前完成。”
    山文华的脸色一下就青了。
    ***
    山余上课的斋室名为“如梦斋”,这个名字摘取自他曾经写下过的一首词。
    如梦斋墙壁上挂着的,全部是山余的得意墨宝。
    他一踏入斋室,瞧清楚里面的布局,脸上的表情顿时柔和几分。
    不得不说,白云书院实在是处处慰贴,分外合他心意啊。
    而且刚刚和陆钦一同走来如梦斋时,陆钦也把书院当前的教学模式详细介绍给山余了。
    把学术融入游戏环节中,让一群纨绔子弟们边痛苦学习,边愉快玩耍。
    的确无愧之前衡玉所说的“玩得开心,学得安心”。
    山余抚须轻叹,“教学构思委实精巧,而且下了很大功夫。”
    这其中耗费的巨大人力物力,简直难以估量。
    如果不是话本实在有意思,如果不是附加任务的奖品都十分精致,如果不是特殊奖励的糕点非常好吃,除了能在白云书院吃到,再也没有任何地方能有这种糕点……
    怎么可能在短短几天的时间,就压得一群纨绔子弟们发狠般学习。
    山余酸溜溜道:“你收了个好弟子。”
    在这一点上,他十分眼热。
    陆钦这老家伙以前过得惨,怕是把自己所有的好运都留到了暮年。不然怎么到致仕了,生活反而越过越有滋味。
    ***
    山余已经知道白云书院的学子有所改变,但当他站在讲堂之上,看着下方那些学子时,心中还是忍不住升起几分感慨。
    实在是,不感慨不行。
    上完课后,山余又跟着陆钦、衡玉前往蹴鞠场,看着一众学子们在蹴鞠场嬉闹跑步。
    少年锐意尽显其中。
    一直到时间不早,山余才坐上马车赶回帝都城里。他明日还得去衙门,今晚自然不能留在白云书院里居住。
    不过他已经决定,等休沐日时肯定得来白云书院好好住上一两晚。
    马车回到山府,换好一身常服后,山余就被尚书夫人和老夫人团团围住。
    她们两个人向山余打听起幼子/幼孙在书院过得怎么样。
    “瘦了一些。”山余抚须,十分满意。
    他身为文人,审美上还是喜欢清减削瘦一些的美少年。
    他这幼子五官不差,但好相貌全都被肥嘟嘟的肉遮挡了。现在锻炼了好几天,人显得精神不少。
    然而,这四个字落在尚书夫人和老夫人耳里,又是另一番意思了。
    小孩子有肉一些,那叫胖吗?那就有福气!才去了白云书院五六天,好好的一个福气少年居然就瘦了!?
    老夫人脸色微白,“这白云书院,不会克扣了文华的伙食吧!难道他们还体罚学生?”
    山余一愣,才发现自己话中有歧义。
    看着老娘那脸色苍白的模样,他连忙把前因后果解释得清清楚楚。
    尚书夫人和老夫人这才松了口气。
    两人拍拍胸口,尚书夫人抱怨道:“老爷你也真是的,话就该一次性说清楚些。我们还以为文华在书院里糟了大罪。”
    山余摆摆手,再次安抚,“放心吧,吃喝用度我都瞧过了,比国子监好上不少,甚至没比家里差太多。”
    比国子监伙食好,尚书夫人信。可是一所书院的伙食和家里差不多,这就太夸张了吧。
    山余知道她不信,只好说:“休沐日时我带你和娘去白云书院住上一晚,到那时你自己亲身感受一番,就知道我所言不虚了。”
    尚书夫人满意笑了笑,又和山余打听起山文华的学业。
    提到学业,山余要感慨的东西可就多了。
    他噼里啪啦说了一通,说得口干舌燥。最后感慨道:“没想到有朝一日,我还能看到文华刻苦读书的模样。他这小子性子惫懒,以前总是让我看得直冒火。”
    然而,尚书夫人和老夫人却是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
    “老爷这说的是什么话,以前是国子监耽误了我们家文华,他其实可聪明着呢。”
    老夫人也说:“还好我们英明,坚持让你把文华送去白云书院。”
    山余:“……”
    第二天是早朝。
    山余一大清早起床,换好朝服就乘坐马车进宫。
    他这人性子端正古板,抵达金銮殿时,距离上早朝还有一大段时间。
    结果他刚到,就发现素来姗姗来迟的神威侯和吏部左侍郎居然都到了。
    一瞧见他,两人立刻笑容灿烂,一副哥两好的模样迎上前来。
    神威侯说:“你昨日去白云书院上课,感觉如何?那些学生们能不能静下心来听你上课?如果他们沉不下心你也别恼怒,毕竟以前爱玩爱闹惯了。”
    说着说着,他才露出狐狸尾巴,“你有注意到我家赵侃吗,他表现如何?”
    吏部左侍郎的套路一模一样,先是以一种慰问的口吻,打听起山余昨天感觉如何,然后连忙问起自家儿子的情况。
    山余:“……我看了课表,两位的课都安排在后日吧,到时你们亲眼去瞧一瞧就知道了。”
    神威侯和吏部左侍郎一左一右夹住他,“别啊,反正现在也是干站着熬时间,你介绍介绍白云书院的情况,也能打发时间,增进同僚间的交流和感情对吧?”
    山余:“……”
    呸,都是千年的狐狸了,有什么感情好增进?
    但他们有一句话没说错,现在距离上早朝还有一刻钟的时间,干站着熬时间也是无聊。山余就轻咳了咳,简单把白云书院的情况告诉他们。
    等到上早朝时,山余身边早就被围满了人——这些全都是白云书院学子的家长们。
    不知道的,还得以为山余人缘有多好,被半数朝臣死死围住。
    近来朝堂没什么大事,山余站在文官一列,等着早朝结束就回衙门去处理公务。结果早朝刚一结束,他才走出金銮殿,就被殿前行走的内侍拦下了,说皇帝有请。
    元宁帝召来山余,是想和他打听打听白云书院的情况
    他暂时不能出宫亲临白云书院参观,只能借此来解解馋。
    当今天子有问,山余当然知无不言。
    而且为了让元宁帝听得开心,他还提起了不少有意思的事情。
    元宁帝听得乐呵,嘴里一口一个“爱卿”,还把山余留下来一块儿用午膳。
    吃过一顿御赐的午膳,山余离开皇宫,回到他的礼部衙门处理公务。
    忙活到下午,事情就处理得差不多了。
    山余从椅子上站起来,打算给自己泡一壶茶喝。
    他正准备走出办公的房子,就被国子监祭酒杜卢堵了个正着。
    山余有些诧异,“杜大人,您可是个忙人,今天怎么过来我们礼部衙门了?”
    杜卢搓了搓手,“我是来寻山大人的。这不是听说山大人昨天去白云书院上课了吗?我想找山大人打听打听白云书院的情况。”
    山余:“……”
    从昨晚到现在都一直有人在打听,意思差不多的话他都重复三遍了,到底有完没完!
    事不过三,不干!坚决不再干了!
    他忙着呢!不想把同样一番话再多复述一遍!
    ***
    杜卢坐着马车气冲冲回到府邸。
    祭酒夫人正在检查孙女的嫁妆单子,瞧见他这副模样,奇道:“你这是从哪里回来的?怎么这么生气?”
    杜卢一巴掌拍在桌子上,“还能从哪里,我从礼部衙门回来的。原是想去找山余那老匹夫打听打听白云书院的情况,结果那老匹夫随口打发了我,让我白跑一趟,分明是没把我放在眼里。”
    “你都这么一大把年纪了,气性怎么还这么大啊。”祭酒夫人嗔他一眼。
    “不说也罢,我不等什么休沐日了,反正如今国子监闲暇无事,我明日就亲上白云书院,亲自去感悟一番白云书院的风采!”
    杜卢性子略有些执拗,既然说了,第二天早上他先去国子监告假,就施施然坐上马车,前往白云书院。
    性子执拗,这就是那么多年他一直在国子监祭酒的位置上没挪动过的原因。
    他这种性子在官场很难如鱼得水,更适合教书育人。
    白云书院山门之壮阔波澜,杜卢早有耳闻,甚至是那句训言,他早已临摹了不知道多少遍。
    可当亲身站在山门之前,将山门所有景物都收入眼底时,杜卢才知道,耳闻的确远不如亲眼所见。
    那种扑面而来的豪情,只有亲临才能感悟一二。
    他站在石碑前,仔细欣赏着上面的字迹。
    待的时间有些久了,久到守着山门的仆役上前,向他行礼,温声问道:“这位老爷,不知您亲临白云书院,可是有何要事?”
    杜卢扭头看向仆役。
    这个看守山门的仆役,穿着整洁的灰色布衣,行礼时礼节到位。由一个小仆役,杜卢就可以窥见很多东西。
    他语气温和,直接道明来意,说自己乃国子监祭酒,此番上门是想来拜访好友陆钦。
    当然,两人不熟,以前压根就不是一路人。
    但这不妨碍杜卢张口就来。
    友情嘛,是可以培养的,只要白云书院合他心意,他肯定会想方设法留在书院,到那时候他和陆钦的友情就自然而然培养出来了。
    没错,只是看了个山门,甚至还没进去白云书院里面参观,杜卢就已经在思考一种可能性。
    ——致仕,抛弃国子监,转投白云书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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