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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
距离火灾发生过去了二十个小时。
会议室基本空了,只剩下了陈益和周业斌,此刻排查工作已经全面开启。
大屏幕前,陈益拿着触笔在地图上不停勾选,通过代入嫌疑人视角的方式尝试寻找对方的活动轨迹。
周业斌倒了杯水过来,见久站不语的陈益原地深吸了一口气,开口道:“有把握吗?找到的概率大不大?”
陈益回身接过水杯,摇头:“没把握,看运气吧,这已经是速度最快的方法了,时间不等人,一旦他们离开了华夏,再想找可就得去蒲甘了。”
周业斌:“意思是再过去二十几个小时,此案就成悬案了?”
陈益:“除非他们没走,你觉得他们会不会走?”
周业斌:“办完了事,不可能等着被抓。”
陈益:“没错,所以要尽全力把他们堵在国内,老周,这二十个小时盯紧了,排查结果实时上报。”
周业斌:“我知道,你放心。”
半个阳城的警察动了起来,刑侦支队、刑侦大队和各辖区派出所几乎倾巢而出,全部扑向拟定的排查地点。
手里有案子的,只要不是特别紧急,暂时搁置。
当前,再严重的案子也比不上万元化工厂的火灾,财产巨额损失、无辜人员死亡,其作案手法已经和恐怖袭击差不多了。
若不是动机比较明确,上报帝城后国安都得介入。
陈益给何世荣打了个电话。
基本已经确定此案牵扯国外势力,性质变了,需要让对方知道。
“K集团......”
听完陈益的汇报,电话那边的何世荣陷入长久的沉默。
陈益心中微动,询问:“您和这伙人接触过?”
何世荣曾经是国际刑警组织的理事长,对周边国家大大小小的犯罪势力应该都比较了解,尤其是东南亚。
早些年,警部是有过国外打击行动的,而且后来还改编成了电影。
“接触过。”何世荣说道,“那是蒲甘比较有名的大型诈骗和人口贩卖据点了,位置在蒲甘腹部,很难打击,没想到火灾竟然和他们有关。”
陈益:“蝴蝶效应,因为庞岩的脱困和报仇行为,引发了连锁反应,可惜他手里的东西已经付之一炬,我们没有在火后的化工厂发现任何残留物。”
何世荣:“你觉得是一份名单?”
陈益:“反正肯定和利益相关,这些人以利益为主,庞岩手里的东西如果公开,会对他们造成不可估量的损失,所以才会不计成本的潜入华夏追杀,甚至丧心病狂草菅人命,选择烧毁整个化工厂。
如果只是罪证之类的,应该不至于,当婊子立牌坊不是他们的行事风格吧?全世界都知道蒲甘犯罪势力的存在。”
何世荣:“有道理,什么样的名单呢?”
陈益:“猜测的话,可能是K集团在周边国家发展的外围势力,既能源源不断提供新鲜血液,还可以充当耳目,若名单曝光,各国家会马上展开行动将其消灭,彻底切断犯罪通道,很多年都缓不过来。”
何世荣:“就这么简单?”
陈益:“猜测而已,或许还涉及到了他们内部的机密,公开会让内部发生混乱。”
何世荣觉得可惜:“这个庞岩,太冲动了,报警其实是最好的选择。”
他很好奇岩手里的东西到底是什么,如果华夏警方能够掌握,说不定能一定程度上改变东南亚格局,至少可以知己知彼了解那边的情况。
警部的职责并非出了事才去解决,预防也是重要的工作之一。
陈益:“十七岁能要求什么,年龄太小了,阅历不足也无法控制情绪,他第一时间想的肯定是先报私仇,可惜敌人的动作太快。”
何世荣嗯了一声:“纵火者能抓到吗?”
陈益:“还在查,看运气吧。”
何世荣:“若能锁定位置,保证我们自己人安全的前提下,尽量留活口。”
陈益:“明白,对了何部,警部有没有封存的拐卖人口案。”
何世荣:“没有,最大的案子就是十年前那一起了,三十九名嫌疑人已经全部被抓,主犯枪决。”
陈益:“哦我知道那个案子。”
十年前在警部的指挥下,全国多省联手侦破了一起特大跨国拐卖人口案,受害者有儿童和妇女,甚至包括成年男性,此案涉及的国家是交趾。
从那之后,交趾到华夏的拐卖通道完全切断,彻底摧毁了交趾犯罪组织在境内的犯罪网络。
何世荣:“那个闵春梅,和此案类似?”
陈益:“暂时没有证据,得查,不过她的死以及火灾的发生,足够说明这个人存在不小的问题。”
何世荣:“等你有了确凿的线索,再联系我。”
这件事很严重,如果情况和陈益说的一样,那么闵春梅的死远远没有结束,她不可能一个人做那么多事。
陈益:“好的。”
当下重点是找到纵火者,至于闵春梅,暂时腾不出手。
挂掉电话,接下来就是等待,网已经撒的足够大,能不能捞到鱼,就看嫌疑人是否留下了破绽。
腾大斌和苏盈到了,下了飞机后便直奔市局,在会议室见到了陈益。
“玩得怎么样啊?”见到两人,陈益笑着亲切问候。
“你还笑得出来呢?”腾大斌神色严肃,他已经知道了万元化工厂的事,网上传的沸沸扬扬说什么的都有,“如此严重的人为火灾,多少年没有遇到过了。”
陈益:“不然呢?事情已经发生了,我还能坐在这里哭不成,再说这个案子又不是我负责。”
腾大斌坐了下来,问:“现在什么情况?”
陈益:“正在寻找嫌疑车辆。”
腾大斌:“知道啥人不?”
陈益:“可能是K集团。”
听到K集团几个字,腾大斌愕然了一下,不确定道:“K集团?蒲甘那个K集团?!”
陈益点头:“嗯。”
“卧槽!”腾大斌也不管新女朋友就在自己身边,直接爆了粗口,“K集团的人来阳城放火干什么?有病啊!”
陈益:“具体情况比较复杂......也不是,其实说来也简单。”
接下来,他把最近一段时间所发生的事情大概讲了一遍,听完后的腾大斌皱起眉头,似乎是想起了曾经在南国的卧底生涯。
东南亚这个地方,各个国家相互渗透势力盘根错节,他在南国待了那么多年地位又不低,该认识的认识,不该认识的也机缘巧合有过交集。
K集团,便是其中之一。
看腾大斌的表情,陈益开口:“怎么,和这伙人挺熟?”
腾大斌摇头:“挺熟谈不上,有过业务上的往来。”
“业务?”陈益挑眉,“什么业务?”
腾大斌:“人口贩卖,从蒲甘运到南国,再从南国运到世界各地,康宇和K集团的合作不多,但阿尔姆和K集团关系紧密,具体的不清楚。”
陈益记得,腾大斌在南国卧底的时候就在康宇任职,算是南国第二大势力。
第一,是阿尔姆。
之前在森冬岛干掉的沈小怡,便是阿尔姆的人,同时干掉的还有阿尔姆的二把手。
“那边这么乱吗?”苏盈说道。
腾大斌轻轻点头:“乱,很乱,人命不值钱,蒲甘还好,只是部分地区乱,而南国整个国家都没有安全的地方。’
苏盈吃惊,这些事她没听对方详细聊过。
在那种地方卧底,真的是随时都有可能丢命,能活着回来多少有些运气成分。
“你刚才说名单。”腾大斌看向陈益,“也许不仅仅是名单,像K集团这种组织内部派别复杂,而且还会收集其他势力的情报,鬼知道那个谁......庞岩是吧,鬼知道他到底偷了什么东西出来。
该说不说,这臭小子挺厉害啊,我都办不到,进去就是个死。”
陈益:“他相当于从小在K集团长大,再加上安银木的教导,天时地利人和,再加点运气,能得手倒也可以理解。
哎,间接害死了化工厂的无辜者啊。”
腾大斌骂道:“这群狗东西,放火的时候完全不考虑厂里有多少人命。”
陈益:“你应该习惯才对。”
腾大斌:“习惯也是装出来的,陈益,找到了人,我跟你一起去抓。”
陈益点头:“当然,你不说我也会把你拉上,但能不能找到,不好说。”
腾大斌对东南亚很是了解,这次能帮上大忙。
不知不觉天又亮了,距离预估的时间还剩十个小时。
二十八小时内,是以嫌疑人在作案后马上离开为前提,过了二十八小时,情况不容乐观,很有可能已经出国。
当然,调查不会就此终止,顶多撤回大部分警力,警察也需要休息。
但是在二十八小时内,不能撤,不能停,不能休息。
上午,陈益自己吃着早饭,手机很安静,没有任何消息传来。
好几个小时没有见过周业斌了,可能亲自去了调查一线。
吃完早饭,腾大斌和苏盈早早赶了过来,陈益放下筷子擦了擦手,随口问道:“你俩昨晚住一起啊?”
此话让苏盈顿时尴尬,下意识低头,甚至脸都红了,看的陈益真想吐槽一句:都三十六了你害羞个毛啊!又不是十六!
十八岁成年,你都翻倍了。
可以想想,但不能说出来,否则腾大斌可能会发飙。
“你还有心思管这些乱七八糟的。”腾大斌没理会,“有消息了吗?”
陈益拿起烟盒:“明知故问。”
腾大斌叹了口气,准备就在这里等,反正也就几个小时了,昨晚听陈益的意思,过了今天特案组就要考虑去调查闵春梅。
“闵春梅那边你准备怎么查啊,三把火都烧没了,查人际关系?好像不一定管用吧?不然早就暴露了。”他问。
人都死了,好像很难开展工作。
陈益回答:“真不行到处跑呗。”
“到处跑?”腾大斌没听懂,“啥意思?”
陈益:“苏姐告诉他啥意思,你这智商是怎么从南国活下来的,说实话我挺好奇的,难道那边都是白痴?“
腾大斌脸色一黑:“聪明人,在南国不一定活的下来,不信你去试试。”
苏盈碰了腾大斌一下让他注意态度,随后说道:“组长想表达的是:闵春梅身为知名红娘去过很多地方,重点是偏远县城和贫困山区,这两个地方法治观念薄弱容易下手,我们可以把这些地方都走一遍。
如果闵春梅真的涉嫌违法犯罪,肯定能查到点东西的。‘
腾大斌了然:“哦......明白了,好主意啊,你还是有点小聪明的。”
陈益:“......”
苏盈:“……
正当陈益想嘲讽两句的时候,手机铃声响起,他倾身看了一眼,是周业斌打来的。
一个激灵,他接通电话:“喂?老周。”
周业斌声音急切:“陈益!找到了!你可真是赛半仙,下面的人在清查一个废旧金属回收站附近监控的时候,发现了嫌疑人踪迹,清楚看到了嫌疑人上车,有车牌号!那个监控点一般人注意不到。”
陈益立即站起身:“丢东西了?”
周业斌:“丢了丢了,铝合金门窗边角料和易拉罐,还有钢渣堆中的氧化铁,他娘的回收站老板一开始还不承认,查了才知道涉嫌收赃销赃,收过来历不明的电缆和电力设备,人已经控制了。”
这老板也算倒霉催的了,本来啥事没有,没想到警察突然全城排查盗窃犯,查到了自己头上。
他要是提前知道内情,还不如自己直接上门送货呢。
陈益:“哪里的车牌号?云州?”
周业斌:“不,东黎。”
陈益诧异:“东黎?怎么是东黎的车牌,先查位置吧。”
周业斌:“我马上打电话。”
知道了车牌号,接下来就简单了,通过覆盖全国的交通监控网络实时识别车牌,追踪该车的行驶轨迹。
晚十一点,结果出来了。
庆城。
嫌疑人车辆此时此刻就在庆城,正继续向南行驶。
和预估一样,嫌疑人在放完火后马上离开了阳城准备原路返回,这个时间点,差不多刚好到庆城,再行驶百公里就要进入云州。
庆城是直辖市,周业赋立即致电省厅说明情况,由省厅出面联系庆城警方堵截嫌疑车辆。
考虑到嫌疑人的危险性,负责行动的会是全副武装的特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