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秒记住【沧元图小说网】09read.com,更新快,无弹窗!
第228章成长(二合一)(第1/2页)
——
啪。
啪。
院子里安了驱蚊灯,但到了夜里还是会有些蚊子的。
赵玫用蒲扇拍掉腿上的一只花蚊子,店里就响起了门铃铛被推动的轻响。
“妈?”
走进院子看见赵玫还没有休息,花祈夏有些意外。
她停顿一秒,下意识朝身后的店门看了一眼,接着放轻脚步走进去,在赵玫温柔的眼睛里坐到了她身边。
“怎么这么晚还不睡?”
赵玫的蒲扇轻轻拍打在花祈夏的腿上,帮她驱走恼人的蚊虫。
母女俩眉眼间生着相似的明秀,只是赵玫更温婉些,像南方小镇里潺潺的河水。
而这条河水孕育出的小溪,一路向北,溪水落进了雪城玲珑剔透的雪花,最终在花祈夏的样貌中交融成她自己的样子:“妈妈……”
“哎,苞苞呀。”
赵玫看着亭亭玉立的女儿,疼惜中溢出些许慨叹,也许是慨叹一眨眼她就长这么大了,也许是感慨做父母的总是要屈服于时间的。
赵玫的声音很轻很柔,小院里安静得只有蛐蛐在叫,花祈夏也不自觉放轻了声音,关切地:“怎么了妈,是不是有什么事情?”
她看了一眼黑了灯的卧室,“爸睡了吗?”
“没事。”赵玫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轻笑道:“晚间新闻没看完就睡了。”又说,“你爸不高兴呢。”
“?爸他为什……”
花祈夏的疑问戛然而止。
她想起刚刚谢共秋来找自己时,花明宇假装扫地、实则满脸欲言又止的模样。
她放在膝盖上的手轻轻收拢,无意识地望向店里的方向,神情似乎有些踌蹰与不安。
再一转头,赵玫正笑着看她——
没有人比母亲更了解自己的血肉,只是一眼,花祈夏就仿佛变成了透明的玻璃,她所有的悸动、无措与迷茫都展露在赵玫的眸光里。
但是在母亲温柔的注视下,花祈夏不会感到无处遁形的窘迫,更没有被斥责或审视的惭愧,她像一只归巢的倦鸟缓慢地低下头——
“别理他,还没老呢就变成个小孩了,你不用管他。”
接着,花祈夏的后颈就被赵玫轻轻地捏了捏,然后是无尽温柔的抚摸:“怎么了苞苞?”
她没有要求花祈夏的回答,而是一只手落到她发尾,视线却是朝上走的,在那双长得既像她又像花明宇的眼睛上停住,“瞧瞧我闺女,长得多漂亮。”
花祈夏忽然就有些鼻酸:“……嘿嘿。”
她的家里从来不缺乏赞美,对每个人的褒扬与骄傲都像蜂箱里溢出蜂浆一样源源不断,清甜充沛。
不论是在饭桌上,还是在散步、闲聊,干活等等各种时间与场合里,她常常会听见赵玫和花明宇对她和盛修毫不吝惜的肯定。
但以往她却很少生出现在这种情绪,在毫无保留的依赖与感动中,似乎还掺杂着一丝无可探寻的,近似于委屈的情绪。
花祈夏不明白这是为什么。
赵玫看了一眼依稀传出鼾声的卧室,从窗沿到玻璃似乎都透出里面人的闷气,她看着那盏玻璃,又似乎看得更远——
“我跟你爸刚认识那会儿,咱们厂里,从一加工车间到锅炉房,谁都知道保全处有个‘傻大个’,一到饭点就骑个破自行车去食堂抢饭,拎着五六个饭盒从厂东骑到厂西。”
花祈夏慢慢眨动眼睛,不知道赵玫怎么忽然说起这些。
赵玫不知回忆到了什么,摇摇头笑了声,她收回视线看着花祈夏,见她好奇又耐心地眨眼,赵玫眼里的笑就更深:
“刮风天下雨天,不论什么时候,厂里的人看见他都是大汗淋漓的样子,后来还给他起了个外号,叫他‘饭来疯’,谁都知道保全处有个‘饭来疯’。”
花祈夏从没有听过这一段往事,她脑海中浮现出自家那位整天乐呵呵像只抱着蜂蜜的大狗熊一样的父亲,喃喃地:“爸他怎么……”
赵玫笑了:“你说,你爸是不是年轻的时候就怪傻的。”
她手里的蒲扇一上一下,仰视着黑色的天幕,长长地“哎呀”一声——
“只有我知道,他那饭不是只给自己吃的——工人的饭盒都放在留存柜里,那时候我刚进厂,被分到纺丝车间理废丝,机器不停活就不能停,老工人有经验,人家知道轮着班去吃饭,我们新来的这些没人教,也不敢停下来,只能趁着午休的时候去吃,那时候食堂基本就剩鸡蛋汤和凉馒头了……你妈年轻时候的胃可没现在好。”
花祈夏抬手盖住母亲的膝盖,安静着没有说话。
“你爸认识我以后,就给我抢饭,不光给我一个人抢,为了叫老工人和其他人多照应照应我,还主动要给人家抢饭——”
赵玫垂头看着花祈夏的手掌,将自己的手也放上去,怜爱地在花祈夏手背上拍了拍。
“你爸他心眼实,那时候我俩还没在一起,他怕外人知道了说三道四,别人问起来他只说那饭是给自己打的……这个傻子,到现在,厂里有的早些年退了休的老人,还管他叫‘饭来疯’呢。”
花祈夏心绪微动,不知不觉入了迷:“——那后来呢?”
“后来?”
赵玫看她一眼,一拍蒲扇:“后来有人在食堂打趣他,你那个傻爹还乐呵也不知道跟人家吵,这事叫我知道了,嘿,你妈我班也不上了,直接抄了个铝饭盒就过去了,把你爸往身后一挡——!”
一挡——
“……行了行了。”赵玫戛然而止,话锋一转:“看你好奇的,不说了,后面的事你听了不好。”
提到胸口的一口气“噗嗤”散了。
花祈夏哼唧一声推搡赵玫的膝盖:“哎呀妈……”
后者卖关子但笑不语,任故事听了一半浑身难受的闺女一个劲儿耍赖——
“然后呢?你打人了还是骂人了?哎呀说说,跟我说说嘛妈妈~听一半好难受,妈妈妈妈妈~”
花祈夏脑袋上挨了轻轻一蒲扇:“噢。”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第228章成长(二合一)(第2/2页)
赵玫看着耍宝的女孩,有些好笑,但开口轻声细语:“那时候,你爸给我打一天的饭,打一个月的饭,我都不信,不信难道他还能给我打三个月打半年,打一辈子……?”
院子里的蛐蛐渐渐安静,花祈夏耍赖的笑意也渐渐收敛。
青春的懵懂与端倪在赵玫的笑眼里浮现上来,后者看着她直白而浅显的变化,仿佛在看一棵长出了嫩芽的梧桐——
“结果,你爸他还真就给我打了三个月,打了一年,两年……从我进厂,到分车间,再到后面转岗当上氨纶库管……哦,那时候家里有阿朗了,我肚子里也已经有你了。”
“妈……”花祈夏张了张嘴,嗓音微哑。
“妈妈就是想告诉你,苞苞。”
赵玫摸摸她微凉的脸颊,又看向店外的方向,那双历经风霜的眼睛依然盛着江南的雨水,明净通透,万般温柔:
“喜欢一个人的开端可以是各种各样的,像你爸那样的,第一眼就喜欢我,这是一种;”
“我呢,一开始不相信他,心里面不踏实,但是慢慢的,我看见了这个人的好,慢慢知道他是个能顶事,是个能对我好的人,那我就愿意跟他处处看,后来我俩就走到一起……这又是一种。”
赵玫视线在花祈夏的眼睛上停留了好一会儿,“这种事,顺其自然,不用勉强自己,也不用苛求自己——你爸那猴急脾气,一开始就看上我了,我呢,过了好长时间才看上他,时间不一样,但那又咋了,这不,最后也都挺好的吗,对不对闺女?”
花祈夏鼻尖低垂,用力点头:“妈,谢谢。”
“我们以前跟你说过,不想让你大一就谈恋爱,那是因为我们一直觉得你还小,需要父母的保护,也觉得山海里的学生家境复杂,害怕你受到伤害。”
几条在风中飘荡的五色细线被赵玫放到了花祈夏的掌心里,那是女孩白天没有编完,但在心绪烦乱的状态下草草挂到树杈上的。
被风吹到了地上,又被赵玫捡起来放好,现在重新搁在花祈夏的手里——
“但其实,在你成年以后,爸爸妈妈聊过很多次,我们一直都不反对你去体验爱情,爸爸妈妈也相信你比我们那个时候更聪明,更从容,还有……你哥上次说了个什么词?什么耗来着,嗐,我也记不清了……”
……
【人生的路很长,你不用在遇见第一个的时候就认定他,但十八岁的青春也很珍贵,爸爸妈妈支持你去体验这个世界上不同的情感,不同的经历,相信你会获得的不只是是爱情,是比我们那时候更广阔的视野。】
小巷里的路灯一如既往地亮着,橙黄安宁,街上的人渐渐散了,临街的店铺大多打烊,只有卖炸串和馄饨的晚摊还亮着灯。
【苞苞,爸爸妈妈相信你的自信,在这些情感里记得保护好自己,尊重对方,但别忘记先尊重自己,不让自己受委屈,你记得,自己永远是最重要的。】
花祈夏一步步走过油光水滑的青砖,她的步伐很稳很慢,拐过横亘的街道,她抬眸看见了静静停在街口的红色跑车。
【当然,如果你想逃避也没关系,回家来就行了,爸爸妈妈永远在这里,咱们家院子里的灯很亮,你爸刚换的新灯泡,你不用把自己的光熄灭了,去做任何人的萤火虫,好不好?】
远处的护城河送来潮湿的风,高大缄默的男人站在车边,一只手掩在没有一丝折痕的裤袋里。
他似乎很擅长等待,正侧头静静望着东边的小摊。
似有所感的,谢共秋在花祈夏出现在巷口时就转过了头。
两个人隔着一条空荡的街巷对望,后者脚步踟蹰一瞬,便抬脚朝他走来。
谢共秋静静地注视她走到自己面前,“祈夏。”
他的目光落到女孩微微收拢的右手上,掌缝里露出几条纤细的彩线,谢共秋听着她清浅的呼吸声,说:“祈夏。”
“嗯。”花祈夏小声应了,她的视野范围内一直倒映着谢共秋干净整洁的衬衫,而不是上方的那张面孔。
手里的五彩绳被递了过去:“……你的。”
【可不可以,给我一些特权。】
【特、权?】
【我的五彩绳……】
谢共秋垂眸看着她手里的那一线斑斓,少顷,在花祈夏疑惑地抬头时轻轻笑了声,男人抬起自己的左手,洁白的衣袖下露出一节皙白的手腕,凌厉而性感。
“?”花祈夏疑惑他为什么不接。
“祈夏,可以帮我戴上吗。”
血管的蓬鼓霎时染粉了脖颈,楚楚可怜的绳线险些从掌心脱落,又被慌张地攥住,花祈夏下意识收回手:“不要就算了,我这……!!!”
撤回的手腕被人握住了,不同于第一次的湿汗交融,男人修长微凉的手轻轻托住花祈夏拢起的四指。
那一截彩线垂下来,从他腕内侧的皮肤扫过,上端还握在女孩的手里——
谢共秋神情平静地像专注于一台精密手术:
他在花祈夏惊诧的目光中微微侧转脖颈,低垂的眼睛凝视着两个人交握在一起的手:他握在女孩手腕上的五指没有松开,匀称的长度足以使他不松手就从另一侧勾过那条线。
谢共秋大拇指的指甲一挑,那一端五彩绳就绕到了他突起的腕骨上——他紧握着花祈夏的手,并单手将五彩绳绕到了自己这只手的手腕上。
太暧昧了。
花祈夏心如擂鼓,她像一只被冻在冰川里的鱼,脊骨都僵硬起来。
暧昧。
这个禁欲高冷的人现在正在做着的动作,实在过于暧昧也过于色气了:“你——”
“我很后悔。”
谢共秋启唇打断了她的话,说他很后悔:“祈夏,我一直在后悔。”
按部就班前进的思维开始回溯,融化的冰川开始阐述他的懊悔:“不该带你去危险的地方,不该让你害怕……我不能很好地克制住自己,在合理履行‘情侣’间的需求时,没能成为一位优秀的‘男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