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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日是兵，终身是兵。”
阎明川笑着看她，语气里带着一丝习以为常的自律，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骄傲，以及对她“天真”问题的无奈。
尤小雪撇撇嘴，好吧，她忘了，眼前这位可是军人。
军人的自律，她不懂。
“快去洗漱，一会儿饭该凉了，凉了可就不好吃了。”
阎明川催促道。
尤小雪转身进了卫生间，听着里面传来的“哗哗”水声，阎明川也没闲着。
他走到床边，将被子叠成方方正正的“豆腐块”，这是他多年养成的习惯，改不掉，也无需改。
又顺手把尤小雪的背包拉开，翻了翻。
“今天穿啥？”
他自言自语道。
昨天那件旧戎大……还是算了吧。
他从包里翻出一件水红色的袄儿，九成新，颜色鲜亮，衬得人也精神。
就这件了。
他把衣服搭在手臂上，等着尤小雪出来。
尤小雪从卫生间出来，手里拿着湿毛巾，一边擦脸一边嘟囔：
“这天儿可真冷，水都冰凉冰凉的。”
她脸上带着水珠，白里透红，像个刚出水的芙蓉……倒也不至于，就是看着精神了些。
“来，先把衣服换了。”
阎明川把她拉到床边坐下，将搭在手臂上的袄儿递给她。
尤小雪看了一眼，没说什么，乖乖地接过衣服。
“你……不出去啊？”
她抬头看了阎明川一眼，眼神里带着一丝询问，一丝……期待？
“我等你。”
阎明川语气自然，完全没觉得有什么不妥。
“……”
尤小雪默默在心里翻了个白眼。
好吧，她又不是真的小孩子，换个衣服而已，有什么好避讳的？
她慢条斯理地脱下外套，动作幅度很小，尽量不让自己走光。
里面的毛衣是高领的，倒也不怕冷。
阎明川看着她一件件把衣服穿好，从一个裹得严严实实的“粽子”，变成一个身姿窈窕的俏姑娘。
嗯，这样才顺眼嘛。
“吃饭，吃完饭带你去个好地方。”
阎明川说着，把饭盒一一打开，推到尤小雪面前。
尤小雪也没问去哪儿，反正跟着他走就是了。
她拿起一个包子咬了一口，眼睛亮了：
“这包子真好吃！比我在家吃的还好吃！”
阎明川笑了笑，没说话。
部队的伙食，那可是有保障的。
更何况，这是他特意挑的，能不好吃吗？
两个人边吃边聊，气氛轻松愉快。
尤小雪突然想起一件事：
“对了，明川哥，我兜里有钱呢，咱们买东西可以一起花。”
她特意强调“一起花”，就是不想让阎明川觉得，她在占他便宜。
“不用，你那点钱留着买糖吃吧。”
阎明川摆摆手，语气里带着一丝不容置疑，
“给你买东西，天经地义。”
他顿了顿，又补充道：
“再说了，我一个大男人，还能让你一个小姑娘掏钱？”
尤小雪听出了他话里的坚持，也就不再说什么。
她知道，阎明川有他自己的骄傲和坚持。
“那……过年的时候，你可得多给我点压岁钱。”
她换了个说法，语气里带着几分撒娇的意味。
“没问题，肯定给你包个大的。”
阎明川被她逗笑，眉眼舒展开来，眼底的阴霾一扫而空。
他喜欢看她笑，笑起来眼睛弯弯的，像月牙儿，特别好看。
“这可是你说的，不许耍赖。”
尤小雪趁机“敲诈”。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阎明川保证道。
“这还差不多。”
尤小雪满意地点点头。
她突然想起，今天是除夕的前一天，按照习俗，是要祭祖的。
“明川哥，今天……咱们要不要去买点东西，祭拜一下？”
她小心翼翼地问道。
毕竟，这是在部队，她也不知道有没有这个规矩。
“不用，”
阎明川摇摇头，
“部队里有统一安排，咱们跟着一起就行。”
“哦，那就好。”
尤小雪松了口气。
她还真怕自己不懂规矩，闹出什么笑话来。
“对了，晚上你可得陪我守岁。”
尤小雪开始期待起这个在申城的特殊年夜，她可不想一个人孤零零地过。
——
时间倒回前一晚。
隔壁宿舍。
阎明川刚进门，褚涛就醒了，连灯都来不及开。
“咋才回来？跟小雪同志……多待会儿呗。”
褚涛揉着眼睛，从床上坐起来，语气里满是调侃。
他看着阎明川脱军装外套，眼神暧昧。
大晚上的，孤男寡女，不用说他也猜到了七八分。
“瞎说什么呢，”
阎明川瞪了他一眼，语气严肃，
“部队有部队的规矩。”
“得了吧，这大过年的，谁还真管你啊？”
褚涛不以为然，
“再说了，你俩都……那啥了，还差这一晚上？”
“一码归一码。”
阎明川没再多说，转身去洗漱。
纪律，是刻在他骨子里的东西，无论何时何地，都不能逾越。
——
与阎明川的“正襟危坐”不同，尤小雪这一晚，可是“浮想联翩”。
洗完澡，收拾完东西，躺在阎明川的床上，她却怎么也睡不着。
宿舍里静悄悄的，只有她一个人，和她平时睡觉的环境完全不同。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皂角香，那是阎明川的味道。
她闭上眼睛，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感觉整个人都被这种熟悉的味道包围着。
仿佛，他就睡在她身边。
尤小雪忍不住开始想象，阎明川平时睡觉是什么样子。
会不会像个孩子一样蜷缩着？
会不会打呼噜？
会不会说梦话？
……
她越想越兴奋，越想越睡不着。
脑子里像是放电影一样，一幕幕闪过她和阎明川从小到大的点点滴滴。
小时候，两家住得近，她经常去顾家玩，有时候玩累了，就直接在阎明川床上睡着了。
那时候，她还小，什么也不懂，只觉得阎明川的床很舒服，他的被子很暖和。
每次醒来，都能看到他坐在书桌前看书，阳光洒在他身上，像镀了一层金边……
现在想想，那画面，真是……
尤小雪的脸颊微微发烫，心跳也有些加速。
她翻了个身，将被子拉高，盖住自己的脸。
不能再想了，再想下去，她今晚就别想睡了。晨曦微露，一缕调皮的阳光穿过窗帘，在地面投下斑驳的光影。
尤小雪翻了个身，眼皮微微颤动，似乎在与周公依依惜别。
床头柜上，几个打包盒静静地躺着，昭示着昨夜的甜蜜。
她弯了弯嘴角，不用猜也知道，这是阎明川一早去食堂“扫荡”的成果。
满满的，都是她爱吃的。
可自己那点儿小鸟胃，几口稀饭、一个鸡蛋、俩小包子就缴械投降。
剩下的，还不是进了阎明川的肚子？
谁让他饭量惊人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