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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雄虽年幼,却也不甘示弱。他手持白虹宝剑,施展出石飞扬亲授的“夺命十三剑剑法”,在敌群中左冲右突。剑锋所指,西域教徒纷纷倒地,有的被削去半边脑袋,有的被刺穿咽喉。“哥哥姐姐叔叔伯伯们别怕,我来啦!”少年清亮的呼喊声中,透着与年龄不符的狠厉。
乌狼城的风雪中,血腥味混着碎冰在半空凝结成猩红的雾霭。
石飞扬刚以百胜刀法的绝杀招“斩红尘”震碎西域三护法的兵器,忽觉后颈寒毛倒竖——侧方暗影里,圣教“血手修罗”阿卜杜勒正踏着积雪潜行,淬毒短刃泛着幽蓝的光,直取他左腰命门。
这杀手深谙刺杀之道,连呼吸都敛得极轻,短刃破空声比雪落更细微。
石飞扬却似背后长眼,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明玉功内力如潮水般涌向左手。
刹那间,他身形诡异地旋转,衣袂带起的气浪竟在地面旋出冰花,左手以一种违背常理的弧度划出,正是“百胜刀法”中攻守兼备的奇招“金龙盘爪”!
金色掌影如活物般缠绕住短刃,阿卜杜勒只觉一股黏腻如胶的巨力传来,仿佛有千钧锁链锁住兵器。“不可能!”他目眦欲裂,拼尽全力想要抽刀,却见石飞扬眼中寒光一闪,掌心突然迸发的劲气如狂澜倒卷。
阿卜杜勒惨叫着倒飞出去,撞在三丈外的玄武岩柱上,“轰隆”巨响中,石柱轰然倒塌,碎石如雨点般将他掩埋,只留下雪地上蜿蜒的血痕。
“还有谁过来一战?”石飞扬仰天长啸,周身腾起的金色刀芒将飘落的雪花尽数蒸发。他的明玉功已运转至十二重巅峰,每一次挥掌都带起撕裂空气的尖啸,掌缘凝结的刀气长达三尺,所过之处,西域高手的兵器纷纷崩裂。
圣教右使霍加挥舞着镶嵌宝石的弯刀冲来,口中念念有词:“圣火焚天,灭尔奸邪!”弯刀划出的赤红刀光竟燃起熊熊火焰,瞬间将石飞扬笼罩其中。
石飞扬不闪不避,双掌如轮转,施展出“百胜刀法”中的“破云斩”。
金色掌芒与火焰相撞,爆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霍加的弯刀寸寸碎裂,整个人被气浪掀飞,后背重重撞在城墙上,肋骨断裂的脆响混着喷出的血雾,在雪地上绽开刺目的红梅。
“石贼受死!”圣教四大法王之一的古丽娅甩出九节链锤,链锤上的倒刺泛着森然寒意。她的链锤舞得密不透风,带起的劲气将地面犁出三道深沟。
石飞扬却似鬼魅般穿梭在锤影之间,突然暴喝一声:“妖妇,不待在家里侍夫教子,却出来为祸江湖,受死罢了。”使出百胜刀法的绝杀招“碎星式”!
霎息间,五道金色掌影如流星赶月,精准击中链锤的关节处。古丽娅只觉虎口发麻,九节链锤竟被震成九截,倒飞的链节如暗器般射向她的同伴,顿时血光四溅。
石雄在一旁看得热血沸腾,挥舞着白虹宝剑喊道:“少爷好利害!”
他的夺命十三剑剑法虽稚嫩,却也刁钻狠辣,专攻下盘,已有三名西域教徒被他削断脚筋,在雪地上翻滚哀嚎。伊莉趁机施展恒山派“云雾十三式”,剑影与石飞扬的掌芒交相辉映,剑气所到之处,积雪化作锋利的冰刃,将敌人割得遍体鳞伤。
敌群中,石飞扬越战越勇,“百胜刀法”的九招三十六式在他手中变幻莫测。有时如开山巨斧,将敌人连人带兵器劈成两半;有时如灵蛇吐信,掌影闪过之处,敌人咽喉已现血痕。
西域圣教的教徒们望着那团在血雾中穿梭的金色身影,心中涌起无尽恐惧,有人跪地求饶,有人转身逃窜,却都被石飞扬的掌风追上,化作雪地上的一具具尸体。
祈音见状,九节鞭突然暴涨三丈,鞭梢的倒刺泛着幽蓝毒光:“石飞扬,你总是坏我大事,今日不是你死便是我亡!”
他施展出西域圣教的镇派绝学“圣火令神功”,漫天火焰如陨石坠落,将石飞扬笼罩其中。
“嘿嘿,你就这点能耐吗?瞧你这出息,不是抢就是骗!”石飞扬冷言讥讽祈音,周身真气暴涨,金色掌芒化作九道匹练,竟是施展出“百胜刀法”的终极杀招“天地同寿”!
掌风过处,火焰尽数熄灭,反震的气浪将祈音震得口吐鲜血。
他的九节鞭被震成齑粉,整个人如断线风筝般倒飞出去,撞塌半面城墙。
伊莉望着浴血奋战的石飞扬,原本黯淡的眼眸重新燃起希望。
她挥舞恒山剑法,与林婉清的长生剑法再度合璧,剑气化作漫天雪花,与石飞扬的金色掌芒交相辉映。西域圣教的教徒们望着这宛如神魔的对决,心中涌起无尽恐惧,有的跪地求饶,有的转身逃窜。石飞扬立于尸山血海之中,衣袂猎猎作响。
他望着满地狼藉,眼神冷若冰霜:“敢犯我领地者,虽远必诛!”
话音未落,天空突然降下鹅毛大雪,似要洗净这满地血腥。
而石雄则蹦跳着来到他身边,脸上沾着血迹却笑得灿烂:“少爷,我们又打跑坏人啦!”
乌狼城的风雪骤然停歇,也在为这场惊心动魄的厮杀屏息。
乃蛮部落的将士们高举弯刀,欢呼声如滚滚春雷,震落城墙上凝结的冰棱。
伊莉火红的战袍沾满血渍,却掩不住眸中流转的星辉,她率先抛下长剑,如乳燕投林般扑进石飞扬怀中,颤抖的指尖抚过他染血的眉骨:“夫君,你若有半分损伤,我这双眼睛,就再也不看这世间繁华。朝廷如此残酷待你,你为何还要待在播州平叛?你不觉得很冤吗?”
林婉清素白的道袍被剑气割裂,发间玉簪早已不知去向,却仍是那般清雅动人。
她轻解披风裹住石飞扬单薄的身躯,声音里带着三分嗔怪七分心疼:“夫君,你每次都这般拼命,武当的‘九转续命丹‘都要被你吃尽了。”
说着,指尖已悄然探向他腕间脉搏,生怕错过一丝微弱的伤势。
龚思梦的神水鞭还在滴滴答答淌着血珠,却已全然不顾,踮起脚尖圈住石飞扬脖颈,温热的呼吸喷洒在他耳畔:“夫君,方才你与那魔头缠斗时,我这心啊,就像被天山的冰蚕啃噬,半分都不得安宁。”她忽然咬住下唇,眼眸泛起水光,“下次……下次定要让我与你并肩,死也要死在一处。”
白芷握着变形的带刺银棍,平日里爽朗的性子此刻却红了眼眶。她小心翼翼地触碰石飞扬染血的手掌,仿佛捧着易碎的琉璃:“夫君,你掌心的茧子又厚了些……”
话音未落,突然转身从怀中掏出个油纸包,“知道你最爱吃江南的桂花糕,特意留了半块……”
刘贵花的灵蛇鞭还缠着敌人的碎发,却已迫不及待地扑过来,环住石飞扬的腰肢。
她将脸颊贴在他后背,声音闷闷的:“夫君,方才真怕再也见不到你……以后无论去哪,都要带着我,哪怕是上刀山下火海,我这鞭子,定会为你扫清所有阻碍。”
石飞扬被五具柔软的身躯紧紧包围,鼻间萦绕着各异的香气——伊莉的玫瑰香,林婉清的檀香,龚思梦的兰花香,白芷的桂花香,刘贵花的茉莉香。
他感受着她们急促的心跳,仿佛要将他揉进骨血里。
“让你们担心了。但是,无论朝廷如何待我,我还是要相助官兵平叛的,因为我护佑的是天下苍生,并非仅仅是朝廷的利益。”他轻声说道,却换来五声娇嗔的抗议。
“谁担心你了?”伊莉仰头,眼尾泪痣随着泪花颤动,“不过是怕你死了,这天下再没人能配得上我。”林婉清却默默从袖中掏出金创药,仔细涂抹在他手臂的伤口上,指尖轻颤:“下次若再如此不顾性命,我便……便不再理你。”可颤抖的声音早已出卖了她。
龚思梦突然踮脚,在石飞扬唇上轻轻一啄,红晕瞬间蔓延至耳尖:“这是给你的惩罚……也是奖励。”白芷害羞地别过头,却偷偷将桂花糕塞进他手中,刘贵花则更直接,拉过他的手按在自己心口:“你听,它跳得多快,都快从嗓子眼里蹦出来了。”
乃蛮部落的将士们看着这一幕,纷纷会心而笑。寒风依旧凛冽,乌狼城内却涌动着如春潮般的暖意,比任何炉火都要炽热,比任何美酒都要醉人。
乌狼城的暮色被欢呼声染成绯色,石飞扬揽着五位夫人走下城楼,玄色大氅扫过斑驳血迹,却掩不住周身萦绕的温柔。
伊莉望着他怀中白芷幼子粉雕玉琢的小脸,那孩子正咯咯笑着揪父亲的衣襟,乌溜溜的眼睛像极了白芷初遇时的模样。她下意识抚上自己平坦的小腹,指尖触到藏在锦缎下的药囊——那是她托人从苗疆寻来的求子秘方,日日贴身带着,药香混着玫瑰气息,此刻却闷得她心口发疼。
王宫内院,林婉清正教孩子们武当剑法的起手式,剑锋挽出的冰花落在龚思梦幼子的虎头帽上。
那孩子咿呀学语,伸手去抓剑气凝成的寒星,龚思梦慌忙护住,嗔怪道:“当心冻着我的小宝贝。”她抬眸望向倚在廊柱上的石飞扬,眼波流转间尽是柔情:“你瞧,咱们的孩子比你当年还机灵,日后定能将明玉功练得出神入化。”
刘贵花倚着雕花窗棂,灵蛇鞭无意识地缠在指尖,看着石飞扬将林婉清的孩子抛向半空又稳稳接住,孩童清脆的笑声撞得她眼眶发烫。
她想起昨夜在佛堂长跪,烛火将影子拉得老长,口中喃喃念着的经文却全化作对石飞扬的祈愿。此刻喉间泛起苦涩,别过头去,却正巧撞上伊莉同样酸涩的目光。
“伊莉姐姐……”刘贵花轻声唤道,声音里带着同病相怜的颤抖。
伊莉别过脸,火红的裙摆扫过青砖,胭脂泪在颊边晕开艳丽的痕:“瞧他们多热闹,倒显得我们是多余的。”她忽然攥紧刘贵花的手,“你说……是不是我们哪里不够好?为什么我们就生不出孩子来?”这话如重锤砸在刘贵花心上,她猛地扑进伊莉怀中,泪水浸透对方肩头:“明明我每日虔诚祷祝,明明……明明愿意为他做任何事……”
话音未落,石飞扬的脚步声突然响起。两人慌乱抹泪的模样被他尽收眼底,他伸手将颤抖的两具身躯拥入怀中,指腹擦去她们脸上的泪痕:“两个傻姑娘,在我心里,你们与任何人都不同。”
伊莉仰头望着他深邃的眼眸,突然哽咽:“可我们连为你延续血脉都做不到……”
石飞扬却封住她的唇,温柔而霸道,吻去所有不安:“有你们在身边,便是这世间最珍贵的宝物。”他转向刘贵花,握住她冰凉的手贴在自己心口:“这份情意,岂不比任何子嗣更重?”
龚思梦不知何时抱着孩子倚在门边,眉眼含笑:“你们啊,尽说傻话。”
她将孩子塞进石飞扬怀中,“来,爹爹也抱抱我们的小将军。”
孩子肉乎乎的小手突然伸向伊莉,咿咿呀呀地叫着“姨姨”,伊莉愣住,眼眶再次湿润。
石飞扬趁机将五个夫人都圈在怀中,孩子们的笑声、女人们的嗔怪声,在暮色里织成一张温柔的网,将所有酸涩都化作绕指柔。
在乃蛮部落陪伴五位夫人和孩子们半个月,不见“飞鹰神探”谢文有什么消息传来,石飞扬便携带石雄,施展“千里不留行”的绝世轻功,飞回江南,飞回苏州府。
临近春节,苏州府城格外热闹。街头巷尾挂满了红灯笼,商铺门前人头攒动,各式各样的年货琳琅满目。孩子们穿着新衣,在人群中嬉戏打闹,不时传来阵阵欢声笑语。
家家户户忙着大扫除,贴春联,准备迎接新年的到来。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火药味和食物的香气,让人不由自主地沉醉在这浓浓的节日氛围之中。
暮春的苏州府城笼着一层淡金色的薄纱,青石街巷间飘着碧螺春的清香。
石飞扬与石雄踏着暮色缓行,看茶楼酒肆间人影绰约,听评弹小调婉转悠扬。
石飞扬负手而立,玄色衣袂被晚风掀起,仿若一幅流动的水墨;石雄蹦跳着跟在身后,时不时被街边糖画摊吸引,亮晶晶的眼睛里满是新奇。
转过朱雀桥,巍峨的石府飞檐翘角映入眼帘。
朱漆大门上鎏金的衔环兽首在夕阳下泛着温润的光,门楣上悬着的“石府”匾额,乃出自名家之手,笔锋苍劲有力。两侧石狮昂首而立,爪下踩着的绣球纹路清晰,鬃毛雕刻得根根分明,尽显威严气势。朱门半掩,门环上还缠着未褪的红绸,随风轻轻摆动,似在迎接主人归来。
刚踏上汉白玉台阶,便能瞧见门内影壁上精美的砖雕“松鹤延年”,松枝虬曲苍劲,仙鹤栩栩如生。忽闻影壁后传来清脆的孩童欢呼:“爹爹!爹爹回来啦!”
戚美珍一袭月白罗裙,鬓边斜簪着白玉兰,牵着四岁的长子石怀恩,怀中还抱着不满周岁的幼子石慕远。她原本苍白的脸色因激动泛起红晕,凤目里瞬间盈满泪水,脚步踉跄着向前奔来,裙摆扫过庭院中铺满的鹅卵石小径,惊起几缕落花。小径两侧,太湖石错落有致,石缝间点缀着青翠的菖蒲,与爬满花架的紫藤相互映衬,构成一幅雅致的画卷。
石怀恩挣脱母亲的手,像只欢快的小鹿扑进石飞扬怀中,小手紧紧搂住父亲的脖颈:“爹爹,你怎么才回来,怀恩每日都在城墙上望呀望!”
石飞扬笑着将儿子高高举起,嘴唇轻轻蹭过他粉嫩的脸颊:“瞧瞧,我的怀恩又长高了!”目光一转,与戚美珍含泪的眸子相撞。
她抱着幼子走到近前,声音哽咽得不成调子:“一路上可还安好?可有受伤?”纤细的手指颤抖着抚过他的肩头、手臂,生怕错过一丝伤痕,“自你走后,我每日都守在佛堂,为你诵经祈福……”
穿过垂花门,便是内院。青砖铺就的地面一尘不染,游廊下挂着的鸟笼里,画眉正欢快地啼叫。廊柱上缠绕着嫩绿的藤蔓,点缀着零星小花。
石慕远突然咿咿呀呀地伸手,肉乎乎的小手抓住石飞扬的衣襟。
戚美珍破涕为笑,将孩子往他怀里送:“快,让爹爹抱抱我们的小慕远,这些日子他夜里总哭着要找爹爹呢。”石飞扬小心翼翼地接过幼子,小家伙身上带着奶香,乌溜溜的眼睛好奇地盯着他,突然“咯咯”笑出声来,口水沾湿了他的衣襟。
“总舵主!”一声洪亮的呼喊打破温馨。
“圆桶”鲁得出晃着又矮又壮硕的身躯挤开人群,满脸虬髯笑得见牙不见眼:“您可算回来了!这些日子总舵上下可都盼着您!”
他身旁“竹竿”蒋伙添身形瘦削如竹,却也红着眼眶抱拳道:“鲁兄弟每日都要念叨三遍‘总舵主何时归’,连后厨的包子都多蒸了几笼!”
府中由雄樱会弟子乔扮的仆役丫鬟们早已围拢过来。绣娘出身的小蝶捧着新制的锦袍,眼眶泛红:“总舵主,这是夫人亲手为您绣的云锦长衫,针脚都数了一夜……”
老管家陈叔颤巍巍端着醒酒汤,声音发颤:“快喝碗汤暖暖身子,夫人吩咐,不管多晚都要备着热汤。“
戚美珍倚在石飞扬身侧,指尖无意识地绞着他的衣袖:“书房新添了西域进贡的雪顶茶,浴室备好了花瓣浴汤……”
她忽然垂下头,声音轻得像春日柳絮:“还有……还有我新学的江南小调,想唱给你听……”说着,耳尖泛起一抹动人的红晕。
石飞扬揽住她纤细的腰肢,在她发间落下一吻:“有你在,这石府才是家。”
暮色渐浓,石府内宫灯次第亮起,暖黄的光晕洒在雕花木窗上,映出窗棂上精美的“梅兰竹菊”图案。欢声笑语伴着茶香飘出老远,恍若一幅永不褪色的人间画卷。
除夕夜的虎丘剑池裹着层朦胧的银纱,千年古刹檐角垂落的冰棱在月光下泛着冷冽的光,宛如一柄柄倒悬的短剑。
寒潭之上,雾气袅袅升腾,与岸边红灯笼的暖光交织,将“风壑云泉”的摩崖石刻晕染得影影绰绰。池边嶙峋怪石如剑戟林立,相传吴王阖闾的三千宝剑便沉睡于此,此刻在烟火映照下,更添几分肃杀与神秘。
石飞扬身着玄色锦袍立于石阶之上,身旁戚美珍抱着幼子,长子石怀恩正攥着石雄的手,好奇地望着漕帮总舵门前张牙舞爪的舞狮。
朱漆大门上的铜环兽首结着薄霜,门楣新换的桃符在风中轻晃,墨香混着腊梅的芬芳扑面而来。檐下悬挂的冰棱不时坠落,在青石板上砸出细碎的声响,与远处传来的零星爆竹声遥相呼应。
“总舵主!”江南漕帮副帮主“水中蛟”金六福踏雪而来,蓑衣上还沾着太湖的水汽,腰间鱼肠剑泛着幽光,“兄弟们备好了陈年女儿红,就等您来开坛!”
话音未落,“蜈蚣”公孙仁晃着腰间十二节软鞭抢上前来,尖笑道:“听说锦衣卫在播州那番恶行,真当我等是任人揉捏的软柿子?”他的声音惊起寒潭边的夜枭,扑棱棱的振翅声惊碎一池寒月。
众人刚入大厅,檀木长桌上已摆满苏帮名菜。松鼠桂鱼的甜香混着醉蟹的酒香,与炭火噼啪声交织成一片热闹。
透过雕花窗棂,仍可见剑池对岸的苍松虬枝上压着厚雪,宛如身披银甲的卫士。
“青面兽”杨锋猛地拍案而起,震得杯盏叮当作响:“总舵主!我这对镔铁刀早痒得厉害,此番定要去播州,斩烂那些狗贼的筋骨!”他面上青纹随着怒意扭曲,活像传闻中食人的猛兽,话语声在石壁间回荡,惊得梁上燕巢簌簌落尘。
由乃蛮部落赶来的“七修剑”孔三角缓缓抽出长剑,剑身七道血槽映着烛火,剑锋倒映着窗外剑池的粼粼波光:“我这剑饮过西域恶人的血,也该让锦衣卫尝尝滋味。”
他身旁“形意拳”范式扎了个四平大马,拳风虎虎生威,震得地上青砖缝隙的积雪纷纷扬起。
石飞扬端起酒碗,琥珀色的酒液在碗中晃出涟漪:“各位兄弟的情义,石某铭记于心。但诸位请看——”他抬手推开雕花长窗,寒气裹挟着雪粒扑面而来。
太湖上百艘漕船灯火通明,宛如星河落人间,而近处剑池水面浮着点点河灯,随波逐流,恍若天上繁星坠入寒潭。
“江南漕帮维系着半壁江山的漕运,若是群龙无首,百姓生计如何保障?”石飞扬的声音与剑池瀑布的轰鸣融为一体,更显沉稳厚重。
“百叶刀”刘烨华霍然起身,腰间九把柳叶刀相撞发出清鸣,刀刃寒光与剑池寒气相映:“难道就让雄樱会的兄弟们在播州流血?我这百叶刀法,专破重甲!”
他浓眉倒竖,眼尾朱砂痣随着怒意颤动。
“太极刀”西南风却轻抚长须,将酒杯在掌心缓缓转动,酒液倒映着窗外摇曳的红灯笼影:“刘大侠且慢。总舵主所言极是,江南乃是咱们的根基,根基不稳,谈何复仇?”
石雄突然从石飞扬身后探出头来,稚嫩的声音却带着坚定:“总舵主说过,侠之大者,要顾全大局。播州的事,总舵主自有安排!”他怀里的白虹宝剑微微发烫,似在呼应小主人的热血,剑柄上镶嵌的宝石在烛火下闪烁,如同剑池深处沉睡的剑芒在苏醒。
戚美珍放下怀中熟睡的幼子,莲步轻移至石飞扬身侧:“诸位兄弟,飞扬这些日子日夜忧心,连梦中都在谋划。”
她素手轻抚丈夫手背,眼中满是心疼,“咱们守好江南,便是对播州平叛最大的支援。”
此时剑池畔忽起一阵风,卷起檐角冰棱坠地,清脆声响惊得众人一时沉默,唯有寒潭水声潺潺,似在应和这番话语。
酒过三巡,众人醉意渐浓。
石飞扬携着戚美珍走到太湖畔,远处传来此起彼伏的爆竹声。
石怀恩举着莲花灯在雪地里奔跑,脚印在薄雪上蜿蜒;石雄则缠着鲁得出教他耍拳,拳风带起的雪雾在月光下晶莹剔透。
杨锋将鬼环大刀舞得虎虎生风,刀风卷起的雪粒在月光下宛如碎玉,而身后剑池中的冰面倒映着众人身影,与漫天烟火交织成一幅壮丽的江湖长卷。
石飞扬望着这热闹景象,心中感慨万千——正是这些肝胆相照的兄弟,才是他最坚实的后盾,正如这虎丘剑池,历经千年风霜,依旧巍然不动。
新春的太湖笼罩在一片朦胧的烟霭中,远处的鼋头渚若隐若现,宛如一幅水墨画卷在天地间徐徐展开。石飞扬一袭月白长衫立在船头,手中船桨轻轻划破湖面,荡起圈圈涟漪。
船尾,戚美珍身着藕荷色罗裙,鬓边斜插着一支白玉簪,发间还沾着几缕未散的梅香。
她倚在石飞扬肩头,一双秋水般的眸子盛满温柔,仿佛能倒映出整个江南的春色。
“飞扬,你瞧这晚霞,像不像你上次从京师带回的锦缎?”戚美珍的声音轻柔得如同春日的柳絮,指尖轻轻点向天际。
远处,晚霞将湖面染成一片绚丽的绯色,粼粼波光中,点点渔火若繁星坠落。
石飞扬转头看向怀中的人儿,她的睫毛在夕阳下投下细碎的影子,映得那抹嫣红的唇色愈发娇艳。“再美的锦缎,也不及你万分之一。”石飞扬放下船桨,将戚美珍搂得更紧了些。
他的声音低沉而温柔,带着几分蛊惑人心的力量。
戚美珍脸颊绯红,轻轻捶了他一下:“就会哄我开心。这些日子,你为了雄樱会总舵事务日夜操劳,我看着……心疼。”说着,她的眼眶微微泛红,伸手轻轻抚摸着石飞扬眉间的倦意。
石飞扬握住她的手,放在唇边轻轻一吻:“有你在我身边,再累也值得。还记得初见时,你手持苗刀,飒爽英姿,我便知道,此生非你不可。”
他的话语中带着几分追忆,几分深情。
戚美珍靠得更近了些,发丝拂过石飞扬的脸颊,带着淡淡的幽香。她轻声唱起江南小调,歌声婉转悠扬,在湖面上缓缓流淌:“月儿弯弯照九州,几家欢乐几家愁……”
歌声中,满是对眼前人的眷恋与深情。
石飞扬静静听着,只觉得这世间最美的旋律,莫过于爱人的浅吟低唱。
突然,一阵微风拂过,湖面泛起层层细浪,将倒映在水中的晚霞搅碎成点点金鳞。
戚美珍的歌声戛然而止,她有些慌乱地抓住石飞扬的衣袖:“飞扬,我……我怕。”
石飞扬将她紧紧护在怀中,下巴抵着她的发顶:“别怕,有我在。”
说着,他运起内力,轻轻稳住小船,任外面风浪再大,船中却依旧平稳如初。
“你总是这样,无论遇到什么危险,都将我护在身后。”戚美珍抬起头,眼中满是崇拜与依赖,“若是没有你,我……此生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
其实,这位巾帼英雄是在撒娇。
她的声音越来越轻,最后几乎化作呢喃。石飞扬看着她眼中闪烁的泪光,忍不住低头吻去:“傻瓜,我答应过你,会护你一生一世,就绝不会食言。”
夕阳渐渐西沉,湖面上的波光也愈发柔和。
石飞扬重新拿起船桨,缓缓划动。小船在暮色中前行,仿佛驶入了一片梦境。
戚美珍又开始轻轻哼唱,这次的曲调更加轻柔,像是在诉说着无尽的情思。
石飞扬一边划船,一边听着,偶尔低头看一眼怀中的人儿,嘴角不自觉地扬起幸福的微笑。
夜色渐浓,太湖上的灯火次第亮起,星星点点,如同天上的银河坠入人间。
石飞扬将船停靠在一处幽静的港湾,从船舱中取出一坛美酒。
两人对坐船头,共饮这新春的美酒。戚美珍的脸颊在酒香的映衬下愈发红晕动人,她举起酒杯,轻声说道:“愿与君岁岁年年,共赏这太湖春色。”
石飞扬笑着与她碰杯:“定不负卿!”在这静谧的太湖之夜,两人依偎在一起,看天上繁星闪烁,听湖水轻轻拍岸,仿佛整个世界都只剩下彼此的心跳与呼吸。
元宵后的京城还笼在残雪未消的寒气里,石飞扬背着石雄踏碎琉璃瓦上的薄霜,明玉功催动的气旋裹着两人如苍鹰般掠过宫墙。
下方街巷里糖画摊的甜香混着爆竹碎屑扑面而来,却难掩他眉峰间凝结的霜色——此番京师之行,是暗潮涌动的江湖向他递来的战书。
“美酿坊”的酒旗在风中猎猎作响,石飞扬足尖轻点酒坛,坛中陈酿泛起细密涟漪。
分舵弟子们正在地窖清点兵器,见他到来纷纷单膝跪地。
石飞扬随手抓起一坛女儿红,酒液入口辛辣,却化不开喉头的凝重:“传令下去,三日内将所有明桩转暗。”尔后,他已携石雄掠向八大胡同。
“迷尔馆”的珠帘叮咚作响,徐娘掌柜婉娘倚在雕花木栏上,指间鎏金护甲轻叩栏杆:“石爷来得正好。”她甩出一卷密报,字迹被西域火漆灼出焦痕,“康复生那老匹夫已雇了昆仑‘玄冥二老‘、西域‘毒龙尊者‘,皆是能徒手撕裂虎豹的狠角色。”
石雄攥紧腰间白虹剑,稚气的脸上满是担忧:“公子,要不咱们拖延平叛?播州战事一缓,朝廷便腾不出手对付咱们。”石飞扬掌心的酒杯突然炸裂,酒液混着碎瓷溅在青砖上:“不可!叛军烧杀掳掠,百姓尸横遍野,难道要拿万千生灵换雄樱会一时安宁?”
他凝视窗外摇曳的灯笼,真气在掌心凝成冰晶,“传令各分舵,五十万弟兄化整为零。记住,真正的力量,不在人多势众,而在隐于无形。”
暮色渐浓时,“惬意客栈”的密室里烛火摇曳。
陆红叶身着月白襦裙,怀中幼儿正咬着拨浪鼓咯咯直笑。
她发间茉莉簪子随起身动作轻晃,眼角泪痣在火光中似要滴落:“飞扬!夫君!”
两人阔别两年,忽然看到丈夫出现,陆红叶真是太激动了。
话音未落,杨雪儿已从屏风后转出,辽东貂裘衬得她明艳不可方物,怀中孩童粉雕玉琢,见了生人却不哭闹,只伸手要石飞扬抱。
石雄懂事地退到门外,密室里只余三人心跳相闻。
陆红叶指尖抚过石飞扬嫩秀的脸颊,声音发颤:“锦衣卫在播州对敝会弟子的暴行,我每想一次,便如万蚁噬心。那日收到消息,我恨不得立刻飞到你身边。”
杨雪儿将孩子塞进石飞扬怀中,抽出腰间软剑在地上划出火星:“管他什么玄冥二老、毒龙尊者,我辽东清风阁的剑阵不是吃素的!”
她剑尖挑起烛火,映得眼尾丹蔻如血,“上次在长白山,我单剑破了三十六路伏兵,这次定要让锦衣卫知道,动雄樱会的人,就是与整个江湖为敌!”
石飞扬一手抱着幼子,一手揽住二女,真气不自觉溢出,将密室的烛火都压得微微摇曳:“雪儿的剑阵、红叶的破军枪法,皆是雄樱会的倚仗。但此番对手不同往日。”
他掏出婉娘的密报,火焰将西域火漆烧得滋滋作响,“这些人不受朝廷辖制,只认金银,手段怕是比锦衣卫更狠辣。”
陆红叶突然从袖中掏出个漆黑木盒,打开时腥气扑面而来:“这是苗疆‘千蛛万毒手‘的解药,我托人寻了三个月。”她睫毛颤动,“万一……万一你遇上使毒的高手……”
杨雪儿冷哼一声,从怀中掏出张泛黄地图:“辽东已布下十二处暗桩,若情势危急,可退往长白山。我娘说了,清风阁上下与雄樱会同生共死!”
她的声音带着东北女子的豪爽,却在触及石飞扬目光时软了下来,“只是……只是你千万要小心。”密室之外,石雄握着剑柄,听着里面时而激烈时而温柔的话语,忽觉肩上沉甸甸的。
远处传来更夫打更声,梆子声惊起寒鸦,石雄望着京师上空翻滚的乌云,握紧了腰间那封尚未送出的密信——那是江南漕帮传来的最新消息,锦衣卫的爪牙,已悄然伸向了太湖。(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