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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0章脉象弦细(第1/2页)
胤礽乖乖接过,咬了一口,鲜甜的滋味在舌尖化开,不由眉眼弯弯:“好吃。”
康熙看着他满足的模样,心里软成一片,又忍不住唠叨:“慢些吃,没人和你抢。”
话虽如此,手上却不停,转眼间又把胤礽的小碟堆成了小山。
胤礽勉强用了小半碗粥,便搁下了玉箸。
康熙眉头立刻拧了起来:“这就饱了?”
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碗盏边缘,眼底的担忧几乎要溢出来。
“儿臣实在用不下了。”胤礽温声解释,却见康熙的脸色更沉了几分。
等宫人们撤下膳桌,不过半个时辰,梁九功便捧着一个掐丝珐琅炖盅进来。
揭开盖子,清甜的香气顿时盈满大帐——竟是雪莲炖的润肺羹,里头还浮着几片晶莹的川贝,一看就是费了心思的。
“阿玛......”胤礽心头一热。
“少废话。”康熙板着脸,亲自舀了一勺吹凉,“这是你乌库玛嬷命人从科尔沁送来的雪莲,最是养人。”
胤礽乖乖接过康熙递来的玉勺,小口小口将雪莲羹用完。
羹汤清甜温润,顺着喉间滑下,连胸口的滞涩都舒缓了几分。
他抿了抿唇,抬眸时正对上康熙专注的目光:“阿玛这般看着儿臣做什么?”
康熙接过空碗,把帕子递给胤礽,哼笑道:“普天之下,能让朕这么伺候的,也就你一个了。”
胤礽闻言,眉梢一挑,故意拖长了语调:“那是自然——谁让阿玛最疼儿臣呢?”
说罢还眨了眨眼,一副恃宠而骄的模样。
康熙被他这副傲娇的小表情逗乐,忍不住伸手捏了捏他的脸颊:“小混账,越发会顺杆爬了。”
话虽这么说,眼底的笑意却藏都藏不住。
父子二人正说笑间,梁九功弓着身子进来:“万岁爷,太医们到了。”
康熙神色一肃:“宣。”
帐帘掀起,三位须发花白的太医鱼贯而入,为首的正是太医院院使张太医。
几人刚要行礼,康熙便摆手道:“免了,先给太子诊脉。”
张太医抬头看了眼倚在软枕上的胤礽,心头顿时一紧——太子殿下虽含着笑,面色却苍白得近乎透明,连唇色都淡得几乎看不出血色。
他暗暗叫苦,这位小祖宗自幼体弱,万岁爷精心调养了这么多年,好不容易有了些起色,偏偏要跟着来漠北吃苦。
如今舟车劳顿,风餐露宿,那点好不容易养起来的元气又耗了个七七八八。
“殿下,请伸手。”张太医跪在榻前,小心翼翼地将手指搭在胤礽腕间。
指尖下的脉搏细弱而急促,像是风中摇曳的烛火,随时可能熄灭。
他心头一跳,额间顿时沁出冷汗。
康熙坐在一旁,目光如炬地盯着太医的神色。
见张太医眉头越皱越紧,他搭在膝上的手不自觉地攥成了拳:“如何?”
张太医硬着头皮收回手,斟酌着词句:“殿下脉象弦细,确是受了些风寒...不过并无大碍,臣开几剂益气固表的方子,好生将养便是。”
“弦细?”康熙眯起眼,“朕记得上月脉案还说太子脉象渐趋平和,怎么到了漠北就变成弦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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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位李太医见状,连忙补充:“万岁爷明鉴,漠北苦寒,殿下舟车劳顿,难免有些水土不服。好在殿下年轻,底子也好,用些温补之药,很快就能调养回来。”
胤礽看着太医们战战兢兢的模样,轻咳一声解围:“儿臣自己觉得比前几日好多了,昨夜睡得也安稳。”
康熙却不吃这套,冷声道:“朕要听实话。”
帐内空气骤然凝滞。张太医咬了咬牙,俯身道:“殿下元气确有损耗,但并非不可挽回。只需...需静养一段时日,切忌劳心劳力。”
他说得委婉,实则心里清楚——太子这身子,若再不好生调养,恐怕......
康熙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他何尝听不出太医的弦外之音?
保成这病是从娘胎里带出来的,这些年不知用了多少珍稀药材,才将将养的好些。如今......
“都下去拟方子吧。”康熙挥了挥手,声音里透着疲惫,“用最好的药,缺什么直接从朕的私库取。”
太医们如蒙大赦,连忙退下。
待帐内只剩父子二人,康熙无意识地抓着胤礽的手,力道大得几乎让人喘不过气。
“阿玛?”胤礽一怔,随即感受到手腕上传来的轻微颤抖。
康熙的声音闷闷地:“朕不该让你来的...”
胤礽心头一酸:“是儿臣自己非要跟来的。”
他顿了顿,故作轻松道,“再说了,儿臣若不在,谁给阿玛试菜?谁陪阿玛下棋?谁...”
“闭嘴。”康熙红着眼眶瞪他,“还有心思说笑!”
胤礽抿唇一笑,从枕下摸出个精巧的香囊:“阿玛看,儿臣特意带了安神的香料,夜里点上,保管一觉到天亮。”
康熙接过香囊,里头传来淡淡的沉香气。
他认得这味道——是胤礽亲手调的,从前他批奏折到深夜时,保成总会悄悄在乾清宫点上。
“你啊...”康熙长叹一声,将香囊紧紧攥在手心,“朕该拿你怎么办才好?”
胤礽一笑而过,轻声道:“阿玛别担心,儿臣会好好的。”
帐外,银团子蹲在梁九功脚边,尾巴无精打采地耷拉着。
它透过帐帘的缝隙,看着里面相拥的父子二人,狐眼里满是忧虑。
【宿主...】它轻轻唤了一声,却无人听见。
太医们聚在偏帐里,对着药方争论不休。
而主帐内,康熙始终握着胤礽的手,生怕一松开,掌心的温度就会消失。
*
偏殿内,几位太医刚踏进营帐,便立刻吩咐宫人们去准备药材。
待宫人们鱼贯而出,帐帘落下的瞬间,张太医腿一软,直接瘫坐在了椅子上,额头上豆大的汗珠“啪嗒”一声砸在地上。
“老天爷啊......”他哆哆嗦嗦地掏出帕子擦汗,“老朽这把年纪,差点当场交代在那儿......”
旁边年轻的王太医更是脸色煞白,一屁股坐在地上,带着哭腔道:“皇上太过分了!动不动就让我们陪葬!我们也是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