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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前王翠芬也是每天在家，谢瘸子一回家，王翠芬就会跟他聊这聊那，但谢瘸子一点都不觉得烦，因为他俩能聊到一起去。
他跟谢建康可没什么好聊的。老一辈的瓜，谢建康又吃不明白。
“爸，我才回家几天啊，你这就嫌我烦了。早知道我就……我就……”
不回家这话，谢建康说不出口，最后他只能憋出一句，“早知道我就不跟你说话了。谁不想上班，这不是没找到班上吗？”
“你能闭嘴最好。”
“闭嘴就闭嘴。妈什么时候回来？工作的事情，爸你在帮我打听吗？”谢建康锲而不舍的追问。
“不是闭嘴吗？”
“正经事都不能说了？”
谢建康就算回城了，没有工作，手里就没钱，每个月还是得靠爸妈养。
偏偏他们又年满十六岁，离开父母下乡半年，在谢瘸子眼里，他们就是能为自己负责的成年人。
谢建康要是想买吃的，或者买玩的，用这个借口跟谢瘸子要钱，谢瘸子不仅不会给钱，还会用震惊的眼神看他。
“你都多大了？还问我要钱买鸡蛋糕吃？”
谢建康反驳，“我凭什么不能吃。二嫂在家的时候天天吃。”
年龄，并不是享受生活的借口。再大的年纪，该嘴馋还是嘴馋。
他说得还有道理，但谢瘸子根本不吃他这套。
“你把家里的钱吃光了，拿什么去买工作，拿什么去娶媳妇？你一个大男人，你能跟小媳妇比吗？”
谢瘸子嫌弃的说道：“你要真嘴馋，就给自己的嘴巴两下。”
嘴巴馋，那就是嘴巴的问题，给它点教训就好了。
“爸，你怎么比妈还抠。”谢建康心碎的吐槽。
王翠芬手里有私房钱，心里的紧迫感和危机感，没谢瘸子那么重，她拿钱管家的时候，算是手松的。
好吃好喝的，谢建康都能吃上点。
谢瘸子管家时候的生活水平，才是家里真实的生活水平，吃粗粮能保证吃饱，但零食别想。
家里的红薯有多少根谢瘸子都清楚，谢建康想偷偷摸摸吃烤红薯吃都不行。
回城了，不用干苦活累活，但生活也没有变得很滋润，因为谢建康手里没钱。
为了工资，谢建康想工作的心，比谢瘸子还要急切。
他倒是对工作上心，但现在对工作上心的青年多的是，王翠芬没回家，谢瘸子手里的钱也不够。
被谢建康烦了两天之后，谢瘸子就提议道：“现在街上有卖白菜的，卖鸡鸭的，还有卖烤红薯的，你要不也去试试？有点事做，总比你们现在这么闲着好。”
现在政策松动，连赶集的活动都恢复了。脑子活得农民，空闲的时候，就会把自家吃不完的菜，拉到城里来卖。
农民自家的生意，不需要各种票据，只要钱就能买，所以生意都还不错。
谢建康去卖这些，成本比农民高，但倒一手至少也能挣点辛苦钱。
要是做得好，说不定还能挣很多。
王翠芬做的不就是小生意嘛，她挣钱的事，家里人都知道。
家里有个先吃螃蟹的，谢建康虽然觉得做小生意有点丢人，但他也不排斥。
他只对谢瘸子提议道：“那爸你给我出本钱。”
谢瘸子不敢相信，“你在大队挣了大半年的工分，下乡的时候，家里又给你补贴了钱，你手里一点钱都没有？”
“没有。”谢建康一脸真诚的摇头。
他痛苦的说道：“咱们大队没有什么好的产业，大队的工分，一点都不值钱，干一年，我除了一年的口粮，就到手十块钱。”
这点钱，买件新衣服，再和朋友出去玩几次，就花得差不多了。
挣一年的钱，一天就能花出去。
钱这玩意儿是真不禁花。
谢瘸子咬咬牙，心里想着，能把儿子支出去干活挣钱，哪怕他出本钱，那也是可以的。
“那你先说说，你想做什么买卖，有什么计划？需要多少钱？”
“街道办那边，为了支持咱们回城知青就业，不是腾出了几间空的铺子嘛。我也去租一间，然后用来卖……”谢建康思索了两秒，说道：“卖菜。这个简单，我去村里收，拿到城里就能卖。”
这个规划听得谢瘸子一下懵了。什么档次啊？一来就租铺子。
“卖菜你租什么铺子？小本生意，你就在自行车后面绑两个大筐，去队里收了菜，拉到城里路边卖了就得了呗。那么多小年轻，都是这么干的。”
家里现在有一辆闲置的自行车，两个藤框值不了多少钱，再加上去乡下收白菜的本钱，三分钱一斤的白菜，一百斤也才三块钱。
刚开始干，那肯定是小打小闹。
谢瘸子最后拍板道：“给你五块钱的本钱差不多了。算借你的，赚了还我。”
他对谢桂英也是一样的说法：“你要去做，我也给你五块钱的本钱。”
谢建康和谢桂英两个人，从小到大都习惯了一起，这次他俩也说好了，一起去卖白菜。
总算给这俩孩子找了点事情做，谢瘸子默默地松了口气。
到底是做爸爸的，谢建康他们出门办事，谢瘸子是一点也不放心，他下班看到人还没回家，立刻就出门找了。
没走多远，他就看到谢建康和谢桂英两个，默默地站在白菜筐旁边，既不吆喝，也不说话，就揣着手，站在白菜边等着客人来挑拣。
好不容易有人想买，客户问一句，他俩才答一句，说话的时候，他俩甚至都不敢跟人对视。
嚣张的买家，把白菜外头的叶子都掰了两层了，他俩也不敢吱声。
旁边路过熟人的时候，谢建康和谢桂英两个，更是熟练的低头，一副不好意思被人看到的样子。
“你俩上来卖菜的。还是来做贼的？你俩这鬼鬼祟祟的样子，谁乐意跟你俩买菜？还有啊，现在饭点都快过了，你俩还搁这儿卖菜，赶紧回家吃饭去。”
“知道了。现在就回家。”
谢瘸子看他俩那样，也不敢批评狠了，把人搞没信心了。
他只偷偷写信给王翠芬，催她早点回家。
钱到位了，方便落实两个孩子的工作。
他急，王翠芬可一点都不急。
“等我京城的事情忙完了再回来。我有自己的节奏，你催什么？再催我不回来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