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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6章 青玉案(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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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论算计人心,负心汉到底是棋差一着。他对接生嬷嬷用威胁,嬷嬷表面应承,心里骂他骂的要死。李氏比他聪明的多,早在他命人杀掉阿珂时,就对他生了防备之心。
    她用钱打点了城中稍有些名头的稳婆。她赌,丈夫看中名声,绝不会随随便便找个产婆回来。她给的钱,比一般行情高出三倍。若是被李家选中,再给一倍。若她跟她腹中的孩子安然无恙,她给十倍。
    给穷苦人家接生,也就是两个鸡蛋几文钱的事情。给一般的富贵人家接生,最多也就几百文。李夫人大气,单是定下这接生的活儿就给了二两银子,若是没被李家选中的,这二两银子等于白得。
    嬷嬷回屋后,对疼得五官变形的李氏说:“老爷要夫人死!”
    李氏攥紧拳头,对着房内的所有人说:“保我和孩子平安,我给你们每人一百两作为报酬。我死,你们不会有任何好处。我活,是白花花的一百两银子。”
    接生嬷嬷与丫鬟对视一眼,开始努力帮李氏接生。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况且她们也是女子。倘若躺在床上的那个是她们,她们会如何?历经一天一夜的痛苦挣扎,李氏诞下了李柏山。听说生了个儿子,负心汉还是高兴的。得知李氏还说着,那股高兴减了三分。直到产婆告诉他,李氏没死,全属命大。说她生孩子伤了身,就算仔细养着,也活不了多久。她让负心汉借此机会营造好丈夫,好父亲的形象,待有朝一日李氏去了,旁人也只会夸他,不会骂他。
    负心汉没有脑子,相信了产婆的话,当真把所有的好东西都送到了李氏跟前。李氏伤身是真,日后难诞子嗣也是真,唯有活不了多久是假的,是她让产婆告诉负心汉的。
    李氏和孩子都活下来了,她不仅兑现了自己的承诺,还额外多给了一百两,让她们近一年内不要待在青州府。她清楚丈夫的为人,一旦知道自己被骗,产婆和丫鬟绝对活不了。为了迷惑负心汉,让他误以为自己的计划成功了,李氏以丫鬟差点害死自己为由,将丫鬟“发卖”。
    负心汉耐着性子等了一年,李柏山长大了,长得越来越可爱。李氏没有丝毫要病亡的样子,反而在这一年里,借由各种手段将钱财和人脉掌控在自己手里。直到那时,负心汉才回过味儿来。他去找产婆,却连产婆的家在哪儿都找不着。去找丫鬟,丫鬟早被李氏“发卖”了。
    慕笙抱着胳膊看得津津有味:“这李氏当真厉害!”
    沈渡:“却是厉害,也有手段,可这么一个既厉害,又有手段的女人怎么会被丈夫逼到那个地步?”
    很快,梦境就给了他们答案。负心汉意识到自己被设计之后,恼羞成怒去找李氏算账。中途遇见一个狐朋狗友,那人说了一句话,她怎么对你,你怎么对她。她肯嫁你,肯算计你,自是对你有感情。利用感情,给她设个局不就得了。心急吃不了热豆腐,现在去闹,无非闹出个和离。和离她怕吗?她不怕。反倒是你,什么都没有。
    一语惊醒梦中人,负心汉将那股恨意压到心底,当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没发生。他刻意与李柏山相处,把好父亲这场戏演得天衣无缝。又利用儿子接近李氏,营造一种浪子回头,只爱夫人的感觉。
    女人终究是女人,在父亲和丈夫双重身份的迷惑下,她原谅了丈夫曾经的所作所为,期盼着一家三口能安安稳稳,快快乐乐地过日子。
    就在她准备放下所有的芥蒂时,丈夫与另外一个女人勾搭到一起。被她发现后,让丈夫做出选择。毫不意外地,负心汉选择了放弃那个女人,并说是女人在纠缠自己。
    等李氏发现他又一次说谎时,他把李柏山推出来给他做挡箭牌。
    这个混账,竟利用自己父亲的身份,暗中给李柏山下毒,且已经下了几年。想要解毒,就得知道毒药的确切成分。李氏无奈,只能暗中与丈夫纠缠。
    她以进为退,将一些财富转移回丈夫手里。负心汉以为自己用李柏山拿住了李氏,小人得志,将自己真正的外室领到了李氏面前。
    看着那张与阿珂有几分相似的脸,李氏知道,绝地反击的时候来了。她利用平一拿到了解药配方,利用平一反手给丈夫下毒,最后神不知,鬼不觉地要了他的命。
    至于外室,当然是因为她该死。明知道自己是个外室,还借着负心汉的势,一而再,再而三的挑衅她。上一个挑衅她的阿珂已经死了,作为后来者,这个外室当然也不例外。
    几年博弈,她变得更谨慎,连杀人用得都是极其诡秘的手段。他们家的钱,有三分之二是花在李柏山身上。不是因为生病,而是因为解毒是个漫长的过程。
    丧夫后,李氏把所有的感情都倾注在儿子李柏山身上,李柏山却因为母亲太过于关注他,对母亲频生厌烦。
    十几岁的孩子,对掌控自己的母亲心生厌烦很正常,然李氏不能理解。她觉得儿子不乖,违逆自己是受了外头那些狐狸精的迷惑。
    看到这一幕的慕笙禁不住叹息道:“太可怕了,短短几年,她就变成了这个样子!”
    未出阁时的李氏在府内游刃有余,不管是同为下人的丫鬟小厮,还是名义上的老爷夫人,她都应对的十分轻松。嫁给丈夫时,她亦随时保持清醒,让自己具备可以随时抽身离开的能力。
    丈夫养了外室,第一时间给予反击,并且有能力掌控全局。哪怕是在得知丈夫给儿子下毒的情况下,她也能冷静分析,沉着布局,将丈夫和那些外室一网打尽。就是这么一个厉害的,对任何事情都游刃有余的女人,在面对叛逆的儿子时毫无办法,只会迁怒于旁人。她的心机手段,仿佛都随着儿子长大消失了。
    被她杀死的第一个人,是街上的女乞丐。只因路过时,儿子多看了几眼,说他宁可要个乞丐做母亲,也不要李氏这种处处看着他,管着他的。
    当晚,李氏拿着下毒的饼子找到女乞丐,女乞丐一命呜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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