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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月怀胎，辛辛苦苦拉扯大的女儿，只因一次外出，就死于非命。妇人还记得，女儿出门那日特意绕到她房中。彼时，她正在给夫君做鞋。听见脚步声，抬头，顺着半开的窗户向外看去。
女儿脚步轻盈，踩着一地日光来到房里。见了她，先是俏皮地行了个礼，而后扑到她身上，搂着她的脖子撒娇。说她日日只想着父亲，都不为自己着想。说她知道一个很好的地方，要去那个地方给她买个生辰礼物。
她没多想，以为女儿要去的是胭脂铺，首饰铺之类的地方，怕钱不够，还拿了些。女儿蹦蹦跳跳地出去了，留给她的是阳光下一个极其开心的背影。只看了那么一眼，便将头低下继续做鞋。
她了解女儿，知道她从不在外面逗留，每次出门，最多一个时辰便会回来。那天，她等了一个时辰，又等了一个时辰，等到天黑女儿还没回来。
遣人去找，找遍了所有她喜欢去的地方也没有找到。她的女儿至此消失的无影无踪，直到河坝决堤，衙门里的人找到她，她才知道她的女儿可能是七具浮尸之一。
妇人抱着女儿的衣服和鞋子，眼睛红得吓人。
女儿失踪后，她将全部的心思用在寻找女儿上。夫君不满，纳了小妾，把家里的事情全都交给小妾打理。就在前两天，夫君的小妾给他生了个儿子。他们一家圆满，唯有将她困在了女儿离开家的那一天。
她早就不想活了，只是还没找到女儿，没弄清楚女儿的死因是什么。抱着女儿的鞋子，慢慢站起，冲着慕笙鞠躬：“慕姑娘，求你，告诉我，我女儿究竟是因何而死？她……他们为何要那般残忍地对待我女儿。”
“夫人——”
慕笙握住她的肩膀，有些不忍开口。她周身萦绕死气，已无求生的意志，只待真相大白，便会与女儿一同离开。
“斯人已逝，夫人还需多为自己着想。”
“慕姑娘，我只想知道我女儿是因何而死的。”妇人捶着心口：“眼睛，我女儿的眼睛为何会成为她被害的理由。”
若玉脸型一般，鼻子嘴巴也一般，唯有那双眼睛生得极其好看，结合了父母双方的优点。他们没有见过阿珂，不知道若玉的那双眼睛与阿珂极为相似。
妇人喃喃道：“阿珂是谁？”
慕笙握着妇人的手告诉她：“阿珂是已故李老爷在外面找的外室。”
一说李家的外室，不少人想起曾经发生过的那件事。他们不知内情，只听说李老爷是病死的，有个外室，莫名其妙地也死了。听说那外室死后不安分，化为鬼祟，被官府拉出去烧了。还有那李老爷，没从李家出殡，连夜送到城外的义庄。没过多久，便传出了义庄闹鬼的事情。那事儿闹得挺大，过了很久才平息。
若非慕笙提及，他们还不知道李老爷那个外室叫阿珂，更不知道浮尸的事情竟然与那个外室有关。在场之人纷纷猜测，那个外室是不是真的鬼祟，影响了李家，害得李家跟着中了邪。
“青天白日，朗朗乾坤，哪有那么多鬼祟。”慕笙转向众人：“李老爷以及那个外室都是被李夫人谋害的，只不过借了鬼祟的名义掩盖视听。相关案情，知府大人已经查清了，不日将会张贴告示进行公示。”
李柏山“扑通”一声坐在地上。
慕笙：“若玉姑娘逛胭脂铺时遇见掌柜夫人，见她穿的衣裳很是特别，便问她是在哪里买的或者定做的。她母亲生辰将至，她想给母亲做一套衣裳当做礼物。掌柜夫人见她孝顺，就将地址写下来给了她。胭脂铺掌柜和掌柜夫人就在堂下，可随时上堂作为人证。”
代知府：“掌柜夫人写下的是李夫人的铺子？”
慕笙点头：“没错，就是李夫人宅子。李夫人没有开办铺子，这么做，一是节省银钱，二是开铺子需得去官府备案。李家因为过往之事，并不想与官府有牵扯。故而，李家做的都是熟人买卖，也就是主顾间的相互介绍。”
堂下开始议论，议论声传到堂上。
“这李夫人该不是把所有的客人都给杀了吧？”
“哪能啊？没听那位姑娘说的，胭脂铺的掌柜夫人还活着，就在咱们中间呢。”
“那是只杀漂亮的？没听仵作姑娘说，这李夫人戳瞎了人家的眼睛。为啥戳瞎人家的眼睛？因为人家长得像她夫君的外室。这能做外室的，哪个不比正经夫人年轻漂亮。她啊，就是妒忌人家，妒忌也是心魔。”
可巧，胭脂铺掌柜夫妇就在他们身边站着，听见这话立马叫嚷起来。胭脂铺掌柜是个胖胖的中年男子，其夫人却是个美艳无双的妇人。论相貌，论身材，不输那河里飘上来的任何一具女尸。
她也是经人介绍去李氏的宅子定做衣服的，连着做了好几身，从未出过任何问题。若玉的确是她介绍到李氏那边的。除了若玉，她还介绍过别的人，毕竟李氏做得衣服还是挺特别，挺好看的。那些人也是她胭脂铺的客人，现在还活的好好的，时不时去她的店里买胭脂。她也不懂，看似和善的李氏和看似老实的李柏山，私底下竟然会杀人。
慕笙的陈述还在继续：“若玉姑娘拿着母亲的衣服尺寸找到李家，挑选了想要的款式和布料，约定好了三日后取衣裳。”
慕笙拿出在李家搜到账本，账本上详细记录着名字，衣服尺寸，选购布料以及衣服款式等。此外，还有若玉的名字以及取货日期。
大概没想到自己会被抓，李氏并未涂改账本上的取货日期，那个日期是三天后。依照他们在梦魇中所见，李氏最初并未起杀心。
若玉性格好，嘴巴甜，把李氏哄得很高兴。准备离开时，看到了挂在墙上的成衣。蓝色的，若是上了年纪的，一眼就能瞧出那是十多年前的旧款，可对没见过旧款的若玉来说，这衣服相当别致。
若玉提出想要试试那件衣服，李氏虽心有不悦，还是将衣服取下来递给若玉。若玉去内室换了衣服，对着镜子看时觉得缺了点儿什么。刚好铜镜旁有块儿面纱，随手戴上。这一戴，就只剩下两只眼睛。
看到若玉，李氏的眼神变了。糟的是，李柏山回来了，看见若玉颇为惊艳，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