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逼他(第1/2页)
风声,雨声,交织着,在黑暗中狂舞。
桑得榆一只手垂在身侧紧紧地攥着,一只手拿着剪刀慢慢往喉咙处移动,她在黑暗中闭上眼睛。
“三。”
她松开了攥紧的手,剪刀顶在脖子正中间,原本温热的剪刀在风雨交加的秋夜里,已经变得冰凉。她感受到了剪刀的凉意,心里有一丝解脱的雀跃。
“二。”
心里的雀跃,让桑得榆感受到了久违的心跳,活着的感觉。她贪婪的数着自己的心跳,越来越疯狂。
“一。”
终于熬到了最后一声。剪刀向脖子刺去,要顺着湿热的血液抵达心脏的最深处,把那里六年的荆棘全部修剪干净,看能不能在角落里找到一朵遗落的鲜花。
“别这样。”用力的手臂被一个温热的手掌握住,久违的温暖,像秋日暖阳驱散这雨夜的寒凉。
她的眼泪决堤,缓缓地睁开眼睛。
许归棹背后是车门打开后的灯光,暖暖的黄色,给许归棹镀上了金身。许归棹长高了很多,比六年前瘦了一些,胖嘟嘟的脸颊没有了,肤色也更加白净,但是他的手掌,如同当年一样温暖。
他像普天而降的神佛,披着一身佛光,终于在苦海里抓住了她。
桑得榆眼眶里的眼泪翻涌,看到的许归棹一会真实一会虚幻,雨水趁机跑进她的眼睛里,眼睛变得红红的,抬头看着他虚幻的脸,雨夜中惨白的脸上,挤出一丝苦笑:“那天,你也在车里。”
桑得榆心底的荆棘顺着眼泪攀爬出来,“那天你看到我了。”
“你看到我了,为什么不见我?许归棹你为什么不见我。”
许归棹被风雨吹得有些狼狈,他嘴唇动了动,喉结颤抖,没有发出声音,他默默地上前,把桑得榆揽入怀抱。
桑得榆丢下手里的剪刀,拼命的推着他,一锤一锤地锤在许归棹的胸口:“你说话呀,你说话。”
她没有成功地推开他,他的怀抱依旧温暖,被包裹着的安全感,让桑得榆有一丝贪恋。
怀抱还是那个怀抱,但到底人不一样了。
他究竟有什么理由,把自己的生活变得光鲜亮丽,却让她在泥泞里挣扎了六年。
一切都变得不一样,除了这个怀抱,抱着她的时候,还是如获珍宝的小心翼翼。
许归棹的嘴巴埋在她的肩膀上,闷声说:“对不起。”
桑的榆下巴猛烈地颤抖着,两行眼泪不断地涌出,她极力的压住心底的情绪,双唇颤抖着,眼睛里满怀希冀,摇尾乞怜一样地地说:“我不要对不起,我要你告诉我,为什么丢下我。”
桑得榆用尽全力挣脱开怀抱,仰头望着他:“许归棹,这六年,你干什么去了?”
许归棹只是默默地看着她。
“为什么不联系我?”
她其实有很多疑问,比如当年心脏病是怎么回事?为什么老家人去院空?为什么所有的同学朋友都说他死了?为什么没有来找她?为什么那么多信息不回复?
千言万语,在桑得榆的眼眸里,汇成一滴滴眼泪,非要他一遍一遍地解答清楚,才肯罢休。
她的眼泪就这样一直流一直流,比今晚的雨还要多,她努力地压抑着自己的声音,终于她肝肠寸断地喊出来:“你怎么舍得丢下我一个人,你怎么...怎么舍得...丢下我六年。”
许归棹的眼眸闪动,是啊,怎么舍得。他疼爱了八年的女孩,他怎么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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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归棹双手去擦她的眼泪,可怎么擦也擦不完。
他不舍得让她哭,高中三年小心翼翼地哄她高兴,大学四年变着法撒娇卖萌,实习一年努力让她过得舒适。操场边那颗烫伤他肩膀的眼泪,他永远不要再体会,被他精心呵护着从一些寡言的小刺猬变成一个小女孩后,没想到又因为他而落入深渊,永坠苦海。
让她冷冷清清地过六年,他哪里舍得。
舍不得,心都被煎熬碎了。
但舍不得又能怎么样呢,没有实力的不舍,在名利场就是悬在头上的尖刀,早就不是舍不舍的能决定的了的。
“不要哭。”许归棹一遍又一遍地擦着她的眼泪,“不要哭,小胖。”
桑得榆双手捧住他的脸,她的心情平静下来了,眼泪还是止不住地流下来:“给我个理由。”
被许归棹宠成小孩子的小胖,出现过,那一刻,她像是等许归棹来哄的二十三岁的女孩。但很快被桑得榆藏起来了。
“你以为我的世界,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她一步步地后退,慢慢地撤出许归棹的怀抱。
她的心脏很疼,一下一下跳动着的疼:“只有我一个人觉得你没死,他们都说你死了,只有我!只有我傻傻的等。只有我......呜呜呜......”
她疯狂地发泄着这六年的委屈、绝望,要把它们都用在许归棹身上,让他感同身受。
没有尽头,没有希望的煎熬,六年啊。桑得榆无数次地说服自己,又无数次地继续沉沦,她在来来回回的反复折磨中筋疲力尽。
“你没死,为什么不找我,为什么?”
支撑自己的最后一丝力量被抽出,她像是要流完这一辈子的眼泪,声音渐渐地低下去。
“为什么啊?你告诉我,为什么啊?”
“为什么爱我的人,都要走,一遍遍地让我体会这种失去的疼,为什么?”
最后,桑得榆的话语都连不成一句完整的句子。
他像那条在她心底长起来的荆棘,吸她的血液长大,却又刺的她血肉模糊。她好不容易打包埋葬,可他又回来,惹得那荆棘重新破土而出,带着溃烂和脓水,一道道一遍遍重新的划伤已经千疮百孔的心脏。
桑得榆,看吧,许归棹还是掌握着你的喜怒哀乐。
他一个背影就让你悲痛欲绝,一句对不起就可以让你摧心剖肝。
你逃不开他。
他已经在你的血肉里,在你的骨头里,刻碑立撰。
许归棹也很痛。
但死而复生可以解释清楚,万般无奈可以袒露明白,但也仅仅如此了。
桑得榆家人受到的伤害,他又如何能弥补清楚。
她因为他受了六年的煎熬,忍了六年的窒息,流不尽的泪水和歇斯底里问出的问题,那么真实地摆在眼前。
同样生不如死的俩人,近在迟尺,却在两个空间。
许归棹想起在日料店看到的桑得榆和慕尔迟。那个男人被妈妈认可,被亲朋好友祝福,他轻车熟路的帮她拿包,名正言顺的为她摆鞋,他正大光明的护她周全。所有人都说他们相配,那个人很爱她。
在这一刻,他甚至生出从未有过的自卑,当初还不如死在手术台上,至少桑得榆和那个男人在一起,也会念他一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