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契苾可杰犹豫的功夫,后面的突厥兵已跟了上来,为首的不是别人,正是颉利可汗。
互相寒暄了几句才知道,对面的执失思力,遭遇了和自己一样的尴尬。
敌人武器不行,但动作整齐划一,攻击防守极有章法,人数少了根本攻不上去。
颉利可汗本以为是执失思力消极怠战,派心腹将领去看了看才知道是实情。
这才领兵来到这边,想看看周原这边有没有可乘之机。
契苾可杰忙把自己的遭遇说了说,而后盯着断坡道:
“大汗,此阵无非就是仗着地势好,武器长,若是摆在山下,无论是奔射放箭,又或是以巨木撞击,皆能瞬间攻破。
可是,唉!我们部族都是骑兵,别说盔甲了,连盾都没有,就这么硬顶着往上冲,对面竹竿一捅,不光会受伤,人也站不住呀。”
颉利可汗皱着眉头看了一会:
“即便穿了甲胄,也经不起那么多人往下捅啊。若是有投石车,或许可以砸开阵脚。”
契苾可杰道:
“那东西咱们从来不用,根本没准备。若不然,用马冲一下试试?”
颉利可汗脸抽抽了几下,显然是有些心疼:
“这,早上刚跑了那么许多,战马本就不够用,怎可再用来冲阵。”
契苾可杰苦着脸道:
“那就没办法了,除非他们能自己跑下来,不然根本没法厮杀呀。”
晃了晃手中的弯刀:
“他们用的是两丈长的竹枪,咱们用的是不足三尺的弯刀,人数差距还那么大,我的人冲上去,每人要面对六七根竹枪,还是仰攻,怎么遮拦的住呀。”
刚退下来的百户听了,身体稍微动了动,小心翼翼的瞅了瞅契苾可杰,却没有开口。
契苾可杰看出他有话要说,皱眉道:
“有话就说,什么时候了,还遮遮掩掩的。难不能真要几千人几千人的拿命填不成。”
百户忙道:
“将军,此阵虽防守严密,却不是没有弱点。刚才我攻上去的时候,见和我们对阵的都是些灾民,这些人聚在一起结成阵势,倒是有些战力,若是分散开来,无异待宰牛羊。我看此时风向,正好往他们那边吹,何不放上把火,借着火势把他们逼散。”
契苾可杰瞅了瞅四周光秃秃的山地,苦笑道:
“你都能想到,对面的能想不到?没看见树都被他们砍光了嘛。若是前些日子天旱之时,还可射些火箭引燃他们藏身的树林,借着混乱冲破阵型,可目下刚下了几天大雨,树木都湿的很,别说火箭了,砍成柴不晒晒都烧不着。”
百户笑道:
“火不行,可以用烟熏啊。难不能他们连草都拔光了。”
颉利冷冷的哼了一声道:
“草倒是没拔光,就是吃光了。”
而后皱着眉头道:
“别费那么多心思了,既是灾民,战力定然不强,这样,选力大者冲阵,待他们刺出竹枪时,或以刀砍之,或抓住抢夺,我就不信了,二十万勇士,会被这么个破阵挡住。”
当下转过身去,吩咐手下勇将阿史德乌没啜挑选出五千精壮勇士,让他们各持利刃,在前开路。
铁勒部则是老任务,弯弓射箭,攻击前进。
颉利选出来的,都是百战精兵,临阵经验非常丰富,冲上去后,皆匍匐而行,一旦抓住机会,便挥刀去砍竹枪,看的颉利不停的点头,冲着契苾可杰炫个不停:
“好,好,看见没,这才叫兵。”
契苾可杰也是久经沙场之辈,一看就知道人家确实掌握了要领,心里也是佩服的不行,正待夸上几句,却见一个勇士捂着肩头滚了下来。
紧接着,便是第二个,第三个.........
然后越来越多,折腾了半天,五千多人,竟无一人冲上断坡,全被竹竿捅了回来。
气的颉利一蹦三尺,跳着脚的大骂阿史德乌没啜废物。
过不多时,阿史德乌没啜一脸血污的退了回来,哭丧着脸道:
“大汗,那办法不行,那该死的竹枪,横着砍砍不动,得斜着劈,可劈掉后,后面仍是尖的,而且越劈越尖,兄弟们胳膊都劈酸了,他们依旧扎个不停。
倒有几个兄弟抓住了竹枪,谁知上面的人力气极大,硬生生的拖着咱们的兄弟往上走,根本抢夺不过呀。”
颉利把眼一瞪,气的大叫道:
“胡扯,上面明明是群灾民,怎么可能比你们力气还大?”
阿史德乌没啜道:
“人家人多啊,四五个人拉着竹竿往回扯,咱们这边就抓住那么一点,旁边的人根本帮不上忙,那能拉的过他们嘛。”
说着,不经意间抬了抬头,正看见契苾可杰的大旗,心中登时有了主意,‘噌’的一声跳了起来,扯着脖子道:
“大汗别急,我有办法了。”
说完,不待颉利反应过来,阿史德乌没啜便快步走到契苾可杰的大旗旁,一把夺过大旗,把旗帜一扯,扛着旗杆道:
“不就是比谁的长嘛,看老子怎么治他们。”
而后极委屈的泣道:
“打了一辈子仗,被竹竿子给欺负了,这叫什么事啊。”
说着,冲刚退下来的五千人把手一挥,大声喝道:
“兄弟们,跟在我后面。”
说完,抱起旗杆就往前冲。
众人见他如此英勇,不由的也起了好胜的心思,一声呐喊,跟在他身后一股脑的冲了过去。
眨眼的功夫,阿史德乌没啜便冲到了断坡上。
程知节人老成精,一看就知道他想干啥,连忙下令投掷竹枪。
阿史德乌没啜后边的士卒见天上有竹枪投来,纷纷用刀替他格挡。
阿史德乌没啜手里的旗杆,是铁勒部的军旗,足有十几米长,比竹竿不知道长了多少,没等进入竹竿的攻击距离,便‘砰’的一声撞在了竹盾上。
他是颉利手下有名的勇将,平日里大碗喝酒大块吃肉,力气大的不得了。哪是程知节手下那帮饿了一年,刚吃了几天白米饭的灾民能比的。
一撞之下,只听‘啊呀’一声,一个持盾的灾民当时就被撞的倒飞了出去,阵型也随之露出了一个缺口。
后面的突厥兵见有用,个个兴奋的‘嗷嗷’乱叫,一起上前,抱住旗杆,死命的往一边横推过去,登时把唐军持盾的灾民推倒了一大片。
契苾可杰见有机可乘,不待颉利下令,便拔出弯刀,领着手下猛冲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