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器道突破。
对沈长青来说只是一个不大不小的插曲。
而后。
他便是指点了一番公孙阳。
以一位七阶中品炼器大宗师的身份,来指点一位六阶中品大宗师,自是轻而易举。
眼见公孙阳悟...
夜色如墨,天兵城上空的倒悬北斗愈发猩红刺目,九颗星点缓缓旋转,牵引着黄泉深处的阴煞之气汇聚成柱。那股力量如同巨兽张口,正试图撕裂天地法则,在人间开辟一条通往幽冥主宰的通道。而周天星辰大阵虽已激活,金光如网笼罩全城,却也在不断震颤,仿佛承受着无形重压。
沈长青立于城北祭坛之巅,衣袍猎猎,双眸开阖间似有星河流转。他手中握着一盏青铜古灯??唤灵灯,灯芯由千年魂火点燃,映照出层层叠叠的虚影:有披甲执戟的亡卒,有断首残躯的怨灵,更有无数沉沦在黄泉边缘的孤魂野鬼。
“此灯一燃,三日之内,我神魂将逆行黄泉,直探本源。”他低语,声音却清晰传入百炼川耳中,“若七十二时辰未归,则主阵由你执掌,必要时……可引动‘焚城诀’。”
百炼川心头剧震:“您要以身犯险?不可!黄泉深处早已非寻常禁地,那是连仙帝都难以全身而退的绝域!”
“正因为是绝域,才必须我去。”沈长青目光坚定,“那根铁柱融化后的血流已与大阵共鸣,说明第十殿遗力正在复苏。而高蓉妹失踪之处残留的气息,分明指向黄泉第九层??‘噬心渊’。她不是被掳走,而是被人用秘法送进了轮回逆道之中。”
话音落下,唤灵灯骤然爆发出刺目青光,一道魂影自沈长青天灵冲出,化作一袭黑袍的身影,脚踏虚空,径直向黄泉禁区飞去。与此同时,他的肉身盘坐不动,气息渐弱,宛如入定。
就在这一瞬,地下三百丈处,那座隐秘祭坛忽然剧烈震动。原本被神天域封印的阵眼重新开启,九道符文链条从四面八方延伸而出,竟与天兵城主阵隐隐相连。更诡异的是,那些链条上刻写的并非上古典籍所载的文字,而是某种扭曲如虫爬般的异种道纹,散发着令人神智昏聩的波动。
“不好!”神天域猛然睁开双眼,他正盘坐在破妄剑旁,全力镇压剑身血纹。此刻感应到地底异动,立刻察觉不对,“这祭坛根本不是独立存在,它是整个周天星辰大阵的一个‘反向节点’!有人早在建城之初,就埋下了逆转阵法的种子!”
他强忍右臂黑气蔓延之痛,迅速掐诀传讯,却被一股阴寒之力截断神念。紧接着,耳边响起一个熟悉却又陌生的声音:“师兄……救我……”
是高蓉妹的声音。
但神天域瞳孔骤缩??那声音来自破妄剑内部!
他凝神看去,只见剑脊上的九颗星辰晶石中,其中一颗竟浮现出高蓉妹模糊的脸庞,她双目紧闭,唇角溢血,似乎被困于某种幻境之中。
“原来如此!”神天域怒吼,“你们把她的神魂碎片炼进了我的本命神兵!目的就是让我亲手激活破妄剑的邪化之路!”
他猛地咬破舌尖,喷出一口精血,欲以心血唤醒剑灵。然而血滴刚触剑身,便被吞噬殆尽,剑体嗡鸣加剧,血纹扩散至整柄剑刃,竟自行离鞘三寸,剑尖直指中枢大殿方向。
“贪嗔痴妄,皆入吾炉……”那幽蓝熔炉中的声音再度响起,“你铸剑三年,只为守护器峰荣耀;可曾想过,真正的宗师,需斩断情执?今日,便让你亲手毁掉最珍视之人。”
神天域浑身颤抖,额头青筋暴起:“住口!我不信她是死物!只要她还有一丝生机,我就绝不低头!”
他猛然撕开胸膛,取出一枚温润玉简??那是当年高蓉妹赠予他的护身信物,内蕴一缕她的心跳印记。他将其狠狠拍向破妄剑,嘶声道:“若你真是她的一部分,那就回应我!”
刹那间,玉简碎裂,一道微弱粉光涌入剑身。血纹停滞了一瞬,高蓉妹的脸庞变得清晰了些许,嘴唇微动,吐出两个字:“快……逃……”
下一息,整把剑轰然炸裂,碎片四散飞溅,每一枚都带着尖锐哀鸣。神天域被震飞数丈,口吐鲜血,却仰天大笑:“好!好!哪怕毁去本命神兵,我也不会让你们得逞!”
与此同时,执法堂堂主厉斩尘已在城南布下天罗地网。根据苏青鸾提供的清心丸检测结果,已有十七名弟子神魂染黑,经审讯后供出幕后之人竟是丹阁一名不起眼的药童??陈小乙。
此人原是孤儿,十年前由苏青鸾收养,平日沉默寡言,负责照料药园。谁也没想到,他体内竟寄宿着一丝“黄泉蛊王”的元神烙印,乃是第九殿主叛乱时遗留的禁忌产物,能悄无声息侵蚀他人意志,编织虚假记忆。
厉斩尘亲自提审,刑具尚未动用,陈小乙便凄厉惨叫:“我不是我!我不是我!我是守门人……我是看守钥匙的孩子……他们答应让我复活母亲,只要我把引子埋进丹炉……”
苏青鸾闻讯赶来,听罢泪流满面:“是我害了他……那日我见他在乱葬岗捡尸骨烧纸钱,心生怜悯才带回丹阁。没想到……那具尸体根本不存在,是他幻想出来的母体投影!”
“这不是你的错。”厉斩尘冷声道,“这是敌人精心设计的心理陷阱。利用人性之善,种下恶果。如今蛊王即将苏醒,必须立刻诛杀宿主。”
“不行!”苏青鸾拦住他,“他还有一线清明!若贸然灭杀,蛊王会顺势夺舍附近任意一人,届时更难追查!”
两人争执之际,忽觉脚下大地微微震颤。抬头望去,只见天际倒悬北斗的中央,一颗星点突然熄灭,随即化作一道血流星坠落,准确砸入公孙阳旧址那根正在融化的铁柱残基之中。
轰??!
一声巨响,铁柱残骸彻底化为液态,顺着地脉流向天兵城阵眼。而就在此刻,阵法枢纽内的那块黑色矿石??半圣凶兽心脏碎片??终于完全苏醒!
它剧烈搏动,每一次跳动都释放出滔天煞气,竟开始吸收周围灵力,并反向污染阵法核心。原本用于防御的周天星辰大阵,竟有三分之一的光网转为暗红,隐隐形成一座倒置的祭坛图案。
“糟了!”百炼川察觉异常,立即赶往地底枢纽。途中遭遇三波巡逻队拦截,对方皆眼神呆滞,口中喃喃重复一句:“真名无用,心魔即真。”
他出手击晕众人,发现他们佩戴的身份玉牌竟已被替换成刻有“阎”字倒纹的黑玉。更可怕的是,这些人的精血仍在流动,但灵魂已然缺失,只剩一副被操控的躯壳。
抵达枢纽室时,大门已被封死,内部传出低沉吟唱:
>“血为引,骨为基,
>心为烛,魂为契。
>借尔城池,开吾归途;
>借尔强者,祭我重生??”
百炼川怒极,催动镇守令强行破门。眼前景象让他如坠冰窟:那块黑色矿石悬浮半空,四周插着七根白骨钉,每根钉子顶端都缠绕着一缕熟悉的气息??分别是沈长青、他自己、神天域、高蓉妹、秦无涯、厉斩尘、苏青鸾!
这是七命献祭阵!
只需再完成最后一环,便可唤醒沉睡在黄泉第九层的存在。而主持仪式的,赫然是一个身影模糊的老者,身穿残破铸兵袍,胸口绣着早已失传的公孙氏族徽。
“公孙擎?”百炼川震惊出声,“你不是早在三百年前就坐化了吗?”
老者缓缓转身,脸上没有五官,只有一片蠕动的黑雾:“我没死,我只是……等得太久。自从你们摧毁铸兵殿,夺走传承,我就知道,唯有借助外力,才能重启‘黄泉铸世’大典。”
“你们以为占领天兵城是为了镇压黄泉?可笑!这座城本就是第十殿的坟墓,也是我们公孙家崛起的根基!我们世代守护的秘密,岂容你们随意践踏?”
“所以你勾结第九殿余孽,制造混乱,就是为了复活那个不该存在的存在?”百炼川怒喝。
“复活?”老者冷笑,“不,是替换。当第十殿主归来,执掌生死簿,幽冥秩序重建之时,谁能决定谁才是真正的‘阎’?是我们这些凡人铸兵师,还是你们这些高高在上的宗门走狗?”
话音未落,黑色矿石猛然膨胀,化作一颗跳动的心脏,直接撞向阵眼核心。百炼川拼尽全力打出一道金色符诏,却被轻易震碎。眼看大阵即将彻底逆转,忽然间,一道冰冷剑意贯穿天地!
“放肆。”
声音不高,却如雷霆贯耳。
只见一道魂影自远方疾驰而回,正是沈长青的元神!其身后拖曳着无数锁链,每一条都缠绕着挣扎的恶魂,显然刚从黄泉深处经历一场恶战。
他一手提着染血玉簪,另一手握着半截断裂的黄泉锁链,眼中寒芒如刀:“高蓉妹的魂魄已被我从噬心渊抢回,藏于唤灵灯内。至于你……公孙擎,你以为借半圣凶兽之心就能模拟第十殿主血脉?殊不知,真正的钥匙,从来不在心脏,而在‘名’与‘信’。”
说罢,他抬手一扬,那枚残缺的青铜令牌再度浮现,与空中尚未完全融合的黑色心脏遥相对峙。
“我乃阎罗执念所选,生死簿残卷认主之人。今以真名敕令:**幽冥未乱,尔等安敢称王?**”
轰隆??!
令牌爆发出万丈金光,与倒悬北斗激烈碰撞。天空裂开一道巨大缝隙,隐约可见一座宏伟宫殿虚影浮现,匾额上写着三个古篆:**第十殿**。
黑色心脏发出不甘嘶吼,最终在金光中崩解,化为灰烬。七根白骨钉尽数断裂,那老者的身影也开始溃散。
“不可能……我们才是最初的守护者……”公孙擎喃喃,身形逐渐消散。
百炼川趁机启动应急阵纹,切断所有外接线路,周天星辰大阵重新稳定下来。金光再度覆盖全城,倒悬北斗缓缓隐去。
片刻后,沈长青元神归体,缓缓睁眼,脸色苍白如纸,嘴角渗出血丝。但他依旧挺直脊梁,望向众人:“敌人并未覆灭,只是退却。公孙家族或许有忠奸之分,但其祖上确实曾为第十殿服务。他们不甘权力失落,妄图借黄泉之力翻盘,可惜……选错了对手。”
他顿了顿,看向神天域:“破妄剑虽毁,但其中蕴含的真相已明。高蓉妹尚存一线生机,需以唤灵灯温养七七四十九日,方可还魂。”
又转向苏青鸾:“陈小乙心智未泯,将其关押丹狱,每日喂服净魂汤,或可剥离蛊王烙印。”
最后,他对百炼川道:“传令下去,即日起,天兵府改制为‘幽冥前哨’,直属我本人统辖。不再隶属于玄天道宗调度。同时,挖掘公孙旧址深层遗迹,我要亲眼看看,那座传说中的‘铸魂熔炉’是否真的存在。”
众人领命退下。
夜风拂过,残月微露。
沈长青独自站在祭坛之上,望着远处渐渐平静的黄泉禁区,低声呢喃:“你说得对,心若堕魔,万炼成殇。可若心怀苍生,哪怕千锤百炼,亦能铸就光明。”
他抬起手掌,那半块青铜令牌静静躺在掌心,忽然泛起微弱涟漪,仿佛在回应某种遥远的呼唤。
而在黄泉最深处,一片漆黑寂静的渊底,一双眼睛缓缓睁开。
那是一双不属于任何生灵的眼眸??漆黑如墨,却又映照出万千世界的生灭轮回。
它轻启唇齿,吐出一句话,声波穿越时空,落入沈长青梦中:
“欢迎回来……我的共治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