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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就没想过择偶，哪儿来的标准。
黎漾握着菜单的指尖骤然收紧，纸张边缘被捏出细密的褶皱。
她垂眸避开顾逸尘灼灼的视线，用指腹摩挲着菜单上烫金的菜品名称，声音轻得像飘在风里的羽毛：“顾总说笑了，我哪能跟那些名媛相提并论。”
她顿了顿，指尖划过“花胶烧鹅”的配图，瓷盘里的酱汁在灯光下泛着琥珀色的光：“我离过婚，这点您比谁都清楚。沈砚舟虽说不是什么良配，但沈家好歹是澜海排得上号的家族，我这从豪门里出来的弃妇，名声早就被嚼碎了喂狗。”
顾逸尘手肘撑在桌沿，指节抵着下颌，目光沉沉地落在她搅动水杯的指尖上。
“至于家庭背景……”黎漾忽然轻笑出声，抬眼时眼底漾着一丝自嘲，“我父母是普通工薪阶层，连给我在澜海付个首付都得掏空积蓄。不像苏小姐她们，随手一条手链就能抵我好几年的工资。”
她晃了晃手腕，那里空空如也。
“好几年？”顾逸尘突然开口：“我给你的工资有这么低？”
黎漾：“……”
好吧，是她夸张了。
顾逸尘又说：“你确实没有刚才这些人有背景，但你有十个亿。”
所以，不用妄自菲薄。
“……”黎漾突然开口，有些防备地看着顾逸尘：“顾总该不会是惦记我的钱吧？”
那可是十亿呢。
顾逸尘轻笑一声，看着她凉凉道：“别想岔开话题。”
这都被看出来了。
黎漾沉默了。
钱，是最没用的东西。
她连让林疏月绳之于法，接受法律的制裁，都做不到。
顾逸尘慢条斯理地将她手边的水杯往内侧推了推，避免冰水继续浸湿餐布：“这么看来，黎助理对自己的定位，不是很清晰。”
“我觉得还是挺清晰的。”黎漾抽回手，将菜单合拢时发出轻微的声响，“再说工作能力，我在菱赛不过是个刚转正的助理，您随便拉出个部门总监，都比我经验丰富。上次星耀项目要不是您给机会，我也没有机会参与设计修改。”她继续道：“更别提那些名媛们动辄跨国的商业布局，我连澜海的市场动向都摸不透呢。”
侍应生端着醒酒器路过，红酒在玻璃瓶里晃出细碎的光。
黎漾盯着那抹猩红，忽然想起沈砚舟婚礼上她穿的敬酒服，也是这样刺目的颜色，衬得她像个笑话。
她想，她这辈子都不会再想去碰触婚姻了。
“其实我这人毛病挺多的。”她忽然没头没尾地开口，指尖无意识地卷着餐巾纸，“性子拧，认定的事十头牛都拉不回来，上次为了查晟辉的事，差点把自己搭进去。”顾逸尘喉结滚动了一下，想说什么却被她打断，“小心眼，还很记仇。您说，这么个又拧又小心眼又记仇的离婚女人，哪点配得上您顾总？”
她一口气说完，忽然觉得胸口闷得厉害，端起冰水灌了大半杯。
凉意顺着喉咙滑下，却压不住脸颊发烫的温度。
顾逸尘始终没接话，只是盯着她发颤的睫毛，直到她放下杯子，才缓缓开口，声线清冷：“黎助理说了这么多，倒是把自己贬得一无是处。”
黎漾扯了扯嘴角，想要反驳，却见顾逸尘认真地看着她。
“可在我眼里，”顾逸尘的目光沉得像夜海，“离过婚说明你有勇气及时止损，没背景证明你靠自己走到今天。至于性子拧……”他指腹摩挲着她下颌的弧度，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笑，“我倒觉得，比那些只会附和的名媛有趣多了。”
黎漾的心跳骤然漏了一拍。
这种玩笑可不能乱开。
她陪他来相亲的，可不是来相亲的。
“至于配不配得上……”顾逸尘的声音带着蛊惑人心的磁性，在她耳畔轻轻震荡，“你不是说，看对眼了就行？”
啊？
她有说过这话？
黎漾不是很想承认。
侍应生恰在此时推门而入，托盘里的牛排发出滋滋的声响。
黎漾像是看到了就行，连忙坐端正，等着上菜。
吃饭吃饭。
这个话题就此打住！
侍应生把牛排摆放在两人面前，“这是和牛神户菲力牛排，两位请慢用。”
顾逸尘语气恢复了惯常的冷淡：“再给这位女士加一份花胶烧鹅。”
黎漾低着头，用发梢遮住发烫的脸颊，只觉得餐桌上的烛光都变得刺眼起来。
她胡乱应了声“谢谢”，却在抬眼时撞见顾逸尘眼底一闪而过的笑意，像投入深潭的石子，在她心湖里漾开一圈又一圈的涟漪。
这顿饭吃得格外漫长。
黎漾埋头对付着花胶烧鹅，酱汁浓郁得几乎要粘住舌尖，却怎么也压不住心里的慌乱。
顾逸尘时不时给她夹菜，动作自然得仿佛演练过千百遍，直到她碗里堆成小山，才慢条斯理地切着自己的牛排。
“晚上的航班是十点。”他忽然开口，刀叉碰撞瓷盘发出清脆的声响，“吃完了可以回公寓休息。”
黎漾含糊地应了声。
“顾总，”她忽然放下筷子，深吸一口气，“其实我刚才说的都是真的。”她迎着他疑惑的目光，指尖攥紧了餐巾纸，“我这样的人，跟您站在一起，只会让人觉得……像麻雀想攀凤凰树。”
顾逸尘放下刀叉，用餐巾擦了擦指尖，目光沉静地看着她：“你很在意别人的看法？”
“不在意是假的。”黎漾苦笑，“上次在云顶阁，张太太说我靠床上功夫上位，我到现在都记得她那眼神。”她顿了顿，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我不怕吃苦，不怕没钱，就怕好不容易摆脱了沈砚舟，又掉进另一个流言蜚语的漩涡里。”
窗外的天色渐渐暗下来，霓虹灯的光透过落地窗照进来，在顾逸尘脸上投下明明灭灭的光影。
他沉默了很久，久到黎漾以为他不会再开口，才听见他低沉的声音响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郑重：“黎漾，流言蜚语这种东西，对我来说，从来都不是威胁。”
顾氏掌权人的八卦，可不是谁都敢写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