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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章体面的陌生人
看到商阑洲站在凌乱的灯光里那一瞬间，蒋湜眠觉得自己是不是眼花了。
好像看到了，两世记忆里最初的最初的那个阑洲哥哥。
他穿着洁白衬衫，头发顺直垂下遮住额头，镜片后的眼睛永远那么干净温柔。
叫她名字时更是轻柔温和的，是那个年纪的蒋湜眠在虚伪、阿谀的各种关系里，唯一感受到的真实。
这样的人，怎么会成为把她推向地狱的推手呢？
蒋湜眠回过神，再看向商阑洲时，眼底复杂的情绪一时间没控制住。
她的不舍不忍与怨恨交织，望向商阑洲那一眼，让商阑洲不由得心颤了一下。
商阑洲从来不觉得自己非蒋湜眠不可，可当他亲眼看着蒋湜眠走向顾洺、蒋湜眠离他愈行愈远时，他心里的痛楚又那么入骨三分。
今天酒吧的老板给他打电话，说蒋小姐在这里订了台，他想也没想就开车过来了。
因为蒋湜眠是一个人，他终于有机会能好好和蒋湜眠说话了。
“眠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商阑洲在蒋湜眠对面坐下，伸手拿起蒋湜眠身前的酒瓶看了看，又低头闻了闻。
“顾洺呢？”
蒋湜眠听着他的话，又看着他这一番举动，别开头轻笑一声，自己当年就是太吃这一套了，才会对商阑洲死心塌地。
现在再看见商阑洲用同样的套路，她只觉得有些反胃。
“商……”蒋湜眠这才发现，自己竟然连怎么称呼商阑洲都不知道了，“顾洺不在。”
“不想再叫我哥哥的话，”商阑洲倾过身子看向她，“直接叫我名字也可以。”
“商总，”蒋湜眠回绝了商阑洲，“顾洺不在，你的事我爱莫能助。”
“我今天只是来散心的，还请你不要，烦我。”
说完，蒋湜眠便一个眼神都不想给商阑洲了。
“我不是为了那些货来的，我是为了你。”闻言，商阑洲连忙解释道。
“我听说你一个人来这，不放心，才赶紧过来看看的。”
听他这话，蒋湜眠抬起了头，看向远处陆娇那桌，他们看似喝酒聊天，但其实眼睛都往这边瞟着。
她又看了看正端着酒杯挨桌敬酒的酒吧老板，正巧对上他朝这边看过来的心虚的眼神。
蒋湜眠笑了笑，无所谓了，无论是谁给商阑洲通风报信的都无所谓，反正除顾洺外她也不会信任任何人。
“商总，我想我之前已经把话说得很明白了，”蒋湜眠又看回到商阑洲，“婚约解除，我们再没有任何关系。”
“我不需要你的出现，以及你的……假好心。”蒋湜眠顿了顿，说道。
看着商阑洲脸色一点点灰暗下去，蒋湜眠必须承认，她还是会被牵动，尽管她闭了眼都是商阑洲和蒋诗雨做的那些恶事，她还是会在每次对商阑洲恶语相向时，心抽痛一下。
人不是总说什么白月光吗，但是烂掉了的白月光又算什么呢？
听着蒋湜眠决绝的话语，商阑洲眉梢颤了颤，半晌，他又开口：“眠眠，我承认，之前是我太想赢过顾洺了，我……我卑劣，可我看到你跟他站在一起时，我真的控制不了自己……”
“眠眠，你就真的不能再给我一个机会吗？”
蒋湜眠看向商阑洲，这段时间他瘦了，整个人也没有之前那种意气风发的劲头了，看着低调了许多。
那个温文尔雅又正当风华的竹马哥哥，好像已经消失了，在商阑洲身上，只有那么一点残存的痕迹。
其实她截停商阑洲的车找人揍了他一顿之后，她心里郁结的不忿就消散的差不多了，这一世她首先要的就是顾洺平安顺遂。
如果商阑洲能就此停手，她也不想真的把他逼上绝路，再和顾洺一起应对他的反扑。
毕竟重生一世，她改变的事情已经太多了，除了实际存在的，和已经发生的，剩下的一切还是有风险在的。
她可以为了顾洺冒险，但她不想顾洺陷入她无法预知的风险里。
所以。
蒋湜眠深吸了一口气，“商总，我们之前已经没法谈什么机会之类的事了，我只希望你可以放下执念，过好自己的生活。”
“我没法过好！”商阑洲激动起来，“你要我怎么心平气和地看着你站在顾洺身边？！蒋湜眠，你的心怎么这么狠啊。”
“我心狠？”蒋湜眠好笑地重复一遍，“商阑洲，你大可想想你曾经干的事，按顾洺的性子整死你八回都是轻的，可他从来没有真正的要毁掉你过！”
“虽然他不认商家，也不认商伯父，但他对你们始终留着一分情面，可你是怎么做的呢？”
“你用你青梅竹马未婚妻的清白去害你同父异母的弟弟，你一次就毁了两个无论是血缘还是关系上都和你最亲近的人！”
“你现在觉得我心狠，估计你也一直觉得顾洺是个恶毒狠辣的人吧，可我们做的事，不及你对我们做的半分！”
蒋湜眠一连串地控诉掷地有声，震得商阑洲向后仰去，有些无力地瘫倒在沙发上。
“商阑洲，我们以后只能做体面的陌生人，初次之外，我们的关系不会更好只会更差。”
“你想做什么，我都奉陪。”
说完，蒋湜眠就起身准备离开。
本想着出来散心，结果除了顾洺身边，外面净是些糟心事，没意思。
可商阑洲显然不死心，他跟着蒋湜眠起身，“眠眠，你说得那些，我都听懂了，是不是只要我不再针对顾洺，你就可以回到我的身边？”
蒋湜眠有些无语地看向他：“你还是没懂，商阑洲，无论你做什么，我们都不可能回到从前。”
因为从前那个天真，单纯的蒋湜眠已经死掉了，未婚夫的背叛，私生女妹妹的毒害，亲朋好友的构陷，把她活生生逼死了。
商阑洲没法让一个已经死去的人活过来，自然也没办法让他们的关系回到从前。
蒋湜眠不想再和他多说什么，转身要离开，可身后的商阑洲像是看到了什么一般，突然伸手抱住了蒋湜眠。
男人的力气很大，蒋湜眠没有第一时间挣脱开。
可下一秒，商阑洲就被人掀翻出去。
蒋湜眠落入一个熟悉的，但还是冷冰冰的怀抱。
她抬头望去，是顾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