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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命状态:百分之十三】
【生命状态:百分之十二】
【生命状态:百分之十三】
【生命状态:百分之十二】
姬楚离的视网膜上,生命检测器所显示的数字疯狂跳动。
他模糊看到,那一方天昏地暗,无数碎血垂落,爆散开来。
有人一席墨衫,如杀神一般不断轰枪直下。
轰!
天地泣血,无尽凄凉之寒风席卷过整个姬州。
夏渊一刀落下,姬州七元帅陨落!
姬州三元帅姬砚清更是被打的节节败退,六元帅在刚才便被打的肉身断裂,陨落而下,如今虽是还活着,但也已经奄奄一息。
「天要亡我……」
姬砚清双眸泛红,一眼向着下方看去。
那陈言还在屠戮大军。
「废物,废物,废物!」姬砚清长鞭扫开夏渊斩来的一击刀光,此刻所有的仇怨全部抛给姬楚离一人。
引领五十万大军,竟是根本没让陈言落入一丝下风。
姬砚清喉头哽咽,挥鞭如蛇,将再一次袭杀而来的夏渊逼退。
「滚开啊!!!」
她吐血嘶吼一声,旋即化作一道流光向着陈言冲去。
她就算是死,也要灭杀陈言。
却也在这时。
嗡!
天间倏然有佛光盖世,忽有无尽梵音响彻天地。
姬砚清眸色一缩,满是不可思议的看去。
却见,围绕着她周身有万道金芒涌流。
一尊千手神佛虚影凝现,佛光金身横亘天地。
掌心各托法印丶利刃丶莲华,目开阖间照破人间,垂落的衣袂扫过星辰,威压如瀚海倾轧八荒。
而姬砚清的肉身被这一尊千手神佛所笼罩,无尽的佛光自外向内的压下,恐怖的压力镇的姬砚清双眸沁血。
她睁大眼睛,满是惊愕与骇然。
这一恐怖武学一直在等着她,等着她气急败坏向陈言冲杀。
而她冲过这一方天地的瞬间,便走入了这恐怖的险境。
只是,除却震愕,姬砚清的双眸深处更有复杂与不可置信。
「宗煌,你没死!」
姬砚清低吼出声。
却见,天间虚空破灭,一尊人影踏出破碎的空间,出现在世人的视线之内。
宗煌!
「宗煌!」
夏渊亦是一愣,紧接着惊喜出声。
陆巡阳有三大副将,夏渊主在培养,谈一士主计谋,宗煌主战斗压阵!
世人都以为宗煌已死,没想到此刻出现了。
宗煌双眸冰冷的看着下方的姬砚清:
「天神将血战,你敢偷袭?!」
他双眸暴起煌煌之光,再见姬砚清,早已没有了当年夫妻之情感,有的只有无尽的愤怒与仇恨。
「昔年你背叛大夏,一手引起铁州之乱,人间涂炭。
今日,你该受罪了!」
周身被千手神佛镇压,姬砚清口吐鲜血,血眸凝视宗煌:
「两国之战,我哪里来的背叛?」
姬砚清嘶吼出声,睚眦欲裂:
「灭夏国之气运,涨我姬州之国运,我姬砚清小小女子,乃是姬州千古功臣!」
她张开手臂,金甲染血:
「我不愧姬州,更不愧夏国!」
她咬牙切齿的嘶吼:
「夏国多少生灵,世世代代多少恶意,我五族想活着有什麽错?
你们不治才是罪,才是一切祸乱之源头!」
她的声音歇斯底里,如同泼妇。
恶意才是根源,古神才是根源。
一群人族因为恐怖的未来,在经历长达万年的紧张与忌惮之后,开始互相残杀。
宗煌眸色爆闪,看了一眼还在大杀四方的陈言:
「天生我人族天神将,来日必镇万恶源头,荡尽世间魑魅!」
姬砚清红唇翕张,神色颤动,双眸之中流出血泪:
「他屠我姬州,他屠我姬州啊!!!」
「你没看见吗?!」
她抱着脑袋:
「他在乱世,他要灭我一州之未来,他要毁我姬州万年社稷!」
「宗煌,我若是铁州之乱的罪魁祸首,那他是什麽?」
「罪在当代,功在千秋?」
「他在灭国!」
「他是恶魔啊!!!」
她竟是嚎啕大哭了起来,所有的恐惧与愤怒在这一刻再也无法压制的嘶吼出声。
这一刻的她,不再是姬州元帅,而是一个坐看国破家亡的姬州妇女。
宗煌眸色闪烁,渐渐低沉了下来。
他扫视着整个姬州。
无数人愤怒,无数人流下血泪,无数人仇恨至极。
这般仇恨,即使横跨百年千年,也无法消散。
甚至对于陆巡阳,他们都不会仇恨多少,他们仇恨的,是陈言。
他深吸了一口气,看向姬砚清这一个他曾经深爱的妻子:
「若有轮回,你可再看来世。」
姬砚清眼里浮现出绝望之色,这一刻没有看向破碎的姬州,没有看向绝情的宗煌。
这一刻的她望向了大夏方向。
那里,有她的女儿三堇。
即使,她对姬主说过,自己只是将三堇当做是孽畜,但哪有母亲会厌恨自己的孩子?
三堇留在夏氏,会受到夏月王的保护,再怎样也比三堇来到姬州受尽白眼好。
她乃绝强八阶,这一战没有退过,没有逃过,死在姬州,无愧于一州。
这一刻,她不再留恋自身元帅的身份。
她的视线好似跨过了千山万水,与自己的女儿对视。
下一瞬。
轰!
千手真佛之上佛光暴涨,千只佛手落下,轰在自己的体内。
一瞬间佛躯溃散,佛光乍现,佛身之内的姬砚清被千手轰击,化作血雾。
若是说,铁州之变乃是人族内乱的开始。
那这一刻。
引起内乱的最初策划者之一,死!
姬砚清一死,现如今的姬州最强陨落。
整个姬州陷入一片安静。
轰轰轰!!!
高天之上,泣血之异象不断浮现。
申亦为丶夏龙等人围剿十五尊副将,已经斩灭七尊,如今偌大的神凰军陷入颓势。
陈言挥舞长枪,斩击如龙。
血雾弥天,尸骸如岳!
陈言伫立于尸山血海之巅,烬恶枪尖滴落粘稠血珠,周身金红意志如业火燃烧。
神凰军残部溃不成军,战甲崩裂的脆响与哀嚎交织。
姬楚离双眸血红,自始至终都没接触到陈言哪怕一丝一毫。
这是他最不愿意,也根本没想到的事情。
他就像是一个笑话,拥有着无尽的愤怒与杀机,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最惨烈的一幕发生。
可耻,可恨。
不论这一战最终如何,他姬楚离都成了人间的笑话。
被陈言戏耍,令整个姬州失望。
他双眸流出血泪,已经无颜面见姬州生民。
天间的【日月同蚀】大阵将要运转结束,【日月同蚀】大阵赋予他的力量也会渐渐消失。
陈言一手打出,天穹染血,当真为杀神之姿。
「君不见山上骨,寒冻委尘泥。」
一道凄婉的老媪声音响起。
远方一处,破落的大地之上,一名老媪跪着,悲痛惨嚎:
「君不见苍生泪,流离断客蹊!」
她双眸血红,死死地凝视着远方的陈言。
这一刻,天地都好似安静了下来。
一切都显露出无尽颓势。
五十万大军只剩四成,将近三十万军士陨落,如今剩下的二十万每一个眼里都翻涌着绝望与死志。
麻木!
他们已经知晓了自己的死亡未来,已经知晓自己就会在下一瞬消失不见,成为杀神枪下的一缕冤魂。
悲惨。
凄凉。
整个姬州境内都没有了愤怒的声音,有的只有沉默的压抑与悲痛的嚎哭。
陈言的动作慢了下来,看向那老媪。
却见,那老媪扬起身体,用尽全身力气的嘶吼:
「天债沉沉犹未偿,血仇历历岂容迷!」
老媪死死的凝视着陈言,颤抖着手指指向陈言,用尽最后的力气哀嚎:
「此恨绵绵无绝期,凤姬此誓必偿之!」
她伫立起来,咬着牙狠狠指向陈言,最终吐血一声,倒在破落的大地之上。
这一刻,陈言面色微变,他扫视整片姬州,看到了无数双仇恨的眼睛。
他看向脚下的尸山血海,看到了一双双死不瞑目的眼睛。
「仇恨我吗?」
陈言低喃出声,看向天地:
「尔等看到我屠戮姬州,尔等仇恨我吗?!」
他大声呵斥,声音盖过天地。
「这般血孽,我陈言一人为之,我陈言一人背负!」
「我陈言是血屠!」
「一人计划灭姬之计策,于朗朗乾坤之下宣战姬州,于今夜灭尽姬州一切战力根基!」
「我之行为无需用大义去伪装,我就是陨落姬州的罪魁祸首!」
他的声音响彻出去,带着某种难掩的决绝与冰冷。
似是九幽的寒冰所凝结的刺,斩入整个姬州亿万生灵的心头。
他不要所谓的大义,他不想去做什麽伪君子。
他见证过万相岛的千万冤魂,他亲眼看到纯真阳界的千万哀嚎。
他时时刻刻的看到脉络末梢上一张张绝望的脸庞,一件件的人间惨剧。
这是他强大的资粮,是咒怨,是山岳般的重量。
这是天命!
若非天命,破圣树为何会寻他。
若非天命,他为何可以成为意志之主。
这一切的一切因果,都好像在昭示着,他陈言将背负一切,他陈言将永世生于困苦与冰寒。
他之肉身可断恶意之规则,又岂会在意一州之仇恨。
只是现在。
寒冷。
寒冷。
寒冷!
他当真承认了。
这一刻,天地安静。
但整个姬州仿佛绷紧了一般。
姬州大地,亿万生灵皆仇恨望之。
老者捶胸顿足,苍发贲张如怒蓬,壮者握拳出血,齿碎于口仍低吼,稚童举石欲掷。
这是无数人的仇恨,将在时光之中凝结,成长,化作斩碎陈言的长刀。
申亦为与夏龙面面相觑,脸都沉了下来。
遥远的一方。
陆主和宇主都看到沉默,难以言喻。
陈言一人,要背负一州的仇恨。
他大袖一挥,背过身去。
「成长起来,强大起来!
在未来的某一天,带着你们的仇恨来面见我!
用尽你们的一切走到我的身前,然后成为我的枪下残躯!」
他朗朗开口,不在乎所谓仇恨,不在乎所谓咒怨与阴寒。
「陈言……」
姬主嘶哑的声音自火凤庇护中传来。
她支撑着残破的肉身自火凤之中走出,这一刻看向陈言的双眼之内,竟是没有了怒意,反倒是一种悲凉的平静。
「停手……我操控日月同蚀大阵,散去他们的境界……放过他们……」
天穹骤然寂静。
姬楚离双眸血红,跪伏在血泊中,闻言目眦欲裂:「主上不可!神凰军宁死不降!」
姬主惨笑一声,她最不愿看到的,就是陈炁预言之中的事情发生。
可是如今已然发生了。
这令她做的一切都彻底失败了。
她,是姬州罪人。
这一刻的她狼狈至极,再也没有了女帝该有的风范。
只是下一瞬,她与陈言那冰冷的双眸对视。
姬主呼吸一窒:
「你还要做什麽?
你赢了,你赢了,从此之后姬州的战力根基都断了!」
她近乎是哀求的开口,早已心含死志。
如今想的不过是,能保全一个便是一个。
如今剩下的神凰军就算有战力那又如何?
她凝视着陈言,惨笑一声,染血素手掐诀。
轰!
残馀神凰军体内骤然爆出刺目血光,【日月同蚀】大阵逆转!
无数武者境界如雪消融,本源崩解为莹白光点升腾。
「够了吗?」姬主气息愈发微弱,火凤虚影寸寸崩裂。
「你已知晓我最后的生路何在,你已经算到了一切。」
她凄凄惨惨的低叹。
整个姬州陷入死寂。
「我姬灵愧对姬州……」
她缓缓开口,下一刻扬起脑袋,仿佛在等待死期到来,只是扬起的脸上有血泪流出。
陈言单手一挥。
轰!
一根漆黑长枪骤然降落,瞬间刺穿姬主的脑门,将其钉在大地之上。
此时代唯一称帝者。
姬主,死!
安静,肃穆,无人能言,仿佛见证了一个血腥时代的落幕。
一州之主便这般死去了。
空气仿佛凝滞了一般。
即使是夏渊也复杂至极的长叹一声。
姬州从此以后,将要退出历史的舞台了,一个没有强大战力的国度,在如今的时代之下就是惨剧。
【日月同蚀】大阵消散开来,剩下的神凰军一个个坠落在大地之上。
天穹之上显现的大日散去光芒,再度变为无尽黑夜。
他们茫然的看着彼此满是血雾的脸庞,竟是不知道以后何去何从。
姬楚离跪在大地之上,早已泣不成声。
一双双眸子凝视向那身穿漆黑长衫的青年,冰冷之中蕴含的仇恨越来越浓烈了。
「可悲。」
一道低叹响起。
说话的,竟是那手刃姬主的青年。
陈言双眸看向夜空,凝视着:
「陨落数十万便是一州之无尽仇恨,那万相岛的千万生灵又算什麽?」
他张了张嘴:
「那日日夜夜饱受恶意璀璨的大夏生灵又算得了什麽?」
陈言眼底的杀意渐渐散去,竟是浮现出一丝丝的迷茫。
「五族推动世家联盟,令多少家庭遭殃,多少生民存活于无尽痛苦之中。
他们之痛,可曾有人体会?」
他似是呢喃低语,双眸缓缓紧锁,像是看到了无尽的未来。
「周路,周路,周路……」
他呢喃着一个名字,越来越陌生,又越来越熟悉。
他的低喃,仿佛只是说给自己倾听,在自己为自己解惑。
可是,根本无法解惑。
一种莫名的无力感彻底袭来。
「世间之恶意,尚且可以噬灭,但人心的恶意永不会散去,只会轮回。」
他看到了某种无法散灭的恶意,某种无法战胜的恐怖之敌。
古神不可战神。
那人心之恶,又能否战胜?
根本看不到一丝可以战胜的希望。
「天神将。」
高天之上,夏渊开口,复杂却又带着某种感慨的看着陈言:
「剩下的神凰军如何处理?」
陈言转过头去,与夏渊对视:
「为何这些事都要我去定夺?
难道你们自己不可以商议?」
他的声音冰寒,透着一股子不满。
夏渊一滞,旋即点了点头。
夏龙和申亦为对视一眼,他们没见过陈言如此对待过自己人。
陈言伫立着,长叹一声:
「我好像……看不清了。」
ps:今天一章,后续剧情需要修改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