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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雪飘了几天,终于在新一周有了消停的迹象。
虽然气温没怎么变化,但空中有太阳挂着自然会觉得温暖些。
这两周,盛宴年和顾远乔都很有默契地避开对方,投身于事业中,疯狂工作。好像只有这样才能强迫自己不去想那些多余的情绪。
临近年底,盛宴清也结束了外地的工作回到S市。
他当然在那件“桃色新闻”出现时就看到了,但不知晓真正来龙去脉的他自然而然觉得顾远乔也是这件事情的受害者。不过他也同样知道自己的弟弟估计不会那么理智,果然当天下午他就收到了齐陶的消息,说盛宴年和顾远乔大吵了一架最后不欢而散。
明白盛宴年是为了自己,所以跟对方打了电话表示自己没有受到影响。
眼下刚回来,就打算拉着盛宴年吃顿午饭,好好安抚一下。
另一边,盛宴年正打算和往常一样让齐陶帮自己随便打包一些食物应付一下时,就接到了盛宴清的电话。
“哥?”他是记得盛宴清昨天晚上就回S市了。
“在忙吗?”盛宴清听出了盛宴年语气殃殃的,没什么精神。
“没,刚忙完。”
“那吃饭了吗?”
“刚准备让齐陶帮我点。”
“那你下来吧。”
“...嗯?”脑子过滤了一圈盛宴清的话,盛宴年才有了点起伏。
“我在公司楼下。”盛宴清的话里带着笑。
“!”听到这个,盛宴年萎靡的情绪消散了大半,他起身走到后面的玻璃窗往下看,果然看到一个模糊的身影。
盛宴清站在公司大门前旁稍远的绿化带那儿,似乎是注意到了他,隔着几十米的距离朝他挥手。
“下来吧,我们也好久没有一起吃饭了。”盛宴清的声音从耳边响起。
“就我们两个吗?”见到许久没见的哥哥,又想起了这些天的事情,盛宴年心里久违地有了种委屈的情绪。说出口的话像是撒娇。
“哈哈哈”盛宴清笑了几声,“当然,就我们两个。”
“那你等我,我很快下来。”
“嗯,慢慢来,不急。”
挂完电话,盛宴年连衣服外套都没来得及拿就快步往外走,眉眼间的沉闷消散了大半。让还在工位上的员工们面面相觑,不晓得他们老大怎么突然阴转多云了。
***
盛氏大楼本来就有食堂,而且伙食还不错,很多员工都会选择直接在食堂解决。就偶尔几次可能去对面的街道吃些不一样的。
这也就导致中午这个点盛氏附近的人流其实不多。
盛宴清等待的过程中途接了下经纪人的电话,于是没察觉到身后不远处拐角的危机。
摩托车发动机发出的响动打破了这个安逸的午时,抱着要摧毁一切的气势毫不犹豫地冲向了还在打电话的盛宴清。
越来越响的噪音令人不安,光是听着心跳就错了节拍。
一切之间发生得很快,又很慢。
发现不对劲的路人下意识发出难掩地尖叫,有的甚至捂上了眼睛。
尖叫夹杂着“嗡嗡”声闯入盛宴清的大脑,他看见了不远处陌生人惊恐的面庞。
没由来的慌乱席卷了他。
盛宴清条件反射地转身,看见了向自己冲过来的摩托车。
他与摩托车上面的人对视的瞬间,他看到了那人眼中的疯狂——摩托车不慢反快。
他好像能感觉到由摩托带来的风。
“要死。”盛宴清心中浮现出这个认知后,呼吸都停滞了,只剩下胸腔里砰砰作响的心跳。
全世界在这一瞬间被按下了暂停键,只有自己的思绪在飞快地运转着。
但他迈不开腿。
盛宴清整个人僵在原地,铺在自己身上的阳光此时好像格外的冷。
面对突如其来的意外与直面死亡所带来的恐惧,让盛宴清都没来得及产生逃跑的意识。
他连声音都发不出,所有的话语被堵在那小小的喉咙里,他甚至能想象到自己与摩托车相撞时所产生的痛感与之后的惨状。
可没由得他多想,一股很大的力就把自己推了出去,肾上腺素的原因都没让盛宴清感知到手掌与地面土粒摩擦时的疼痛。
他被从死亡线拉了回去,还有神魄,于是他看清了是谁代替了自己。
“学长!”
***
等盛宴年从盛安大楼出来时就看到了令他心惊肉跳的场景,一辆黑色摩托车失控似地冲向了一无所知的盛宴清。
“哥!”盛宴年顾不得那么多,立马朝盛宴清的方向跑去,想要把人拉回来。
可他们离得太远了,或者说是摩托车的速度太快。
自己才没跑几米,那辆摩托车好像就要贴着盛宴清的脸而过了。
盛宴年没了命地往前跑,想要再快一点。他头一次后悔为什么上班要穿正装。无论是紧贴着他身材设计的西装还是高定制的皮鞋,此时都成为他向前冲的阻力。
那一瞬间他脑海闪过很多画面,希望自己立马跑到盛宴清旁边,希望那摩托车停下,希望盛宴清赶快避开,希望有人能救一救盛宴清。
他想大喊让盛宴清回神,可他发不出声音,他知道只要自己一开口憋着的一口气就会跟着一同散出去。
冬日里的冷空气大口吸入肺中让他钝痛,隐约间好像还有铁锈的味道。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希望被老天爷听到了,离盛宴清还剩几米的时候,有个人影不知道从哪一个角落里窜出把盛宴清推了出去。
只是还没等盛宴年松一口气,他就看到了那个站在刚刚他哥哥位置上的人是谁——顾远乔!
比起得知盛宴清危险时的焦急与害怕,此刻盛宴年只觉得全身上下的血液都凝固了。
情绪和感知好像被冬天的大雪包裹,他察觉不到任何。
世界在那一瞬间,把他隔离了开来。
身体像是被设定好了的程序,继续往前跑,好像比一开始还要快?他不清楚,只是知道自己的手脚发麻,周遭安静地只能听得到他的心跳。
他盯着顾远乔,短短的距离好似比一开始还要远。
“轰——!”摩托侧翻发出的动静令盛宴年回神。
此时他才发现自己不知怎么地拉回了顾远乔,手不受控制地捏着对方的臂膀,用力到自己都在发抖。
怀里人的眼中尽是惊诧,嘴巴半阖着,听不清发出的音节。
凝固的世界,在顾远乔的眨眼下,重新流动了起来。
心重新落回了位置,可随后升起的是一种名为后怕的情绪,光是听刚刚的声响就知道那摩托车的速度。盛宴年不敢想顾远乔要是被撞上会发生什么。
“盛...”许是盛宴年眼中害怕和愤怒的情绪令顾远乔有些心虚,他率先开口想要打破两人之间的沉默。
“顾远乔!”盛宴年大吼道,刚刚失去的情绪和感知陆续回到身体中,看着还在呆愣的顾远乔气不打一处来,“你以为你是钢铁侠吗?!什么都不顾就往前冲,在那里站着?!刚刚多危险你知不知道?!要是我没有把你拉住你有没有想过会是什么后果?!啊?!”
盛宴年不顾一切地大喊着,体内的火热像是要伴随着话语一起发泄出来。他实在不敢想顾远乔要是就这样被摩托撞了会怎么样,还是在自己的眼前。
心脏还在砰砰跳着,正午的阳光此时也终于有了温度。
顾远乔是意外盛宴年的出现的,他本来都做好了被撞飞的结果,没想到半路来了个盛宴年把自己拉了回去。
盛宴年不带任何理智,大声宣泄着,离得及近的顾远乔一度感觉自己耳朵要聋了。但他没有忽视盛宴年藏在“愤怒”下的不安与害怕。
‘这个人在担心自己。’这个念头令顾远乔的心抽动了一下。
盛宴年是很卖力地跑向自己的,顾远乔看得到对方额头上的汗珠,毫无血色的嘴唇,打理规矩的头发也因跑得散乱开来,正装也都是褶皱,整个人散发着热气,有些狼狈。
“说话啊!”盛宴年疯狂输出了一推,却还是发现怀里的人傻傻的,像是在神游。
“啊...我”闻言,顾远乔才动了一下,有些不知道该说些什么,面对盛宴年直白的不能再直白的关心他很无措。往日里的那些客套和打趣都不能用在此处。
可能是过了一段时间,顾远乔才缓缓感知到自己的右脚那儿传来了细密的疼痛,这么想来好像刚刚摩托车擦着自己的脚过去了。
“嘶...”顾远乔短抽了一口气,眉头皱了一下。
“怎么了?!”盛宴年的反应比顾远乔还大,他双手抓着顾远乔的肩膀,想要把人从头到尾都摸过去一遍。但又怕自己碰到伤处,于是最后手也只是虚虚地悬在与顾远乔身体及近的地方。
“是那里受伤了吗?那里疼?啊?手还是腰?还是脚?顾远乔?”
顾远乔看着盛宴年慌乱无措的摸样,胸口后知后觉泛起难言的酸胀感,比脚上带给他的伤痛还要大。
他眼瞧着盛宴年打算弯腰去摸自己的腿,立马抓住对方,也是现在才发现,盛宴年全身抖得厉害。
盛宴年抬头,眼里的紧张像是要把眼泪都逼出来。
顾远乔把盛宴年拉起来,双手捧住盛宴年的脸,想让冰凉的手给对方带去一丝冷静。
“宴年,宴年,看着我,”顾远乔轻轻开口,“冷静点,我没事,我没事,嗯?”
两人很近,像是接吻的前奏。但此刻,他们都没觉得自己的行为在外人看来有多暧昧。
他们看着对方的眼睛,久久不愿离去。
此时此刻,他们眼中的世界,就只剩下了彼此。
“你没事...”盛宴年喃喃重复着。
“对,我没事。”顾远乔带着安抚性地笑了笑,“我没事,所以,不要那么紧张。”
“可你刚刚...”盛宴年皱眉。
“可能只是右脚轻微骨裂...”
“骨裂?!”一听到这两个字盛宴年快平静下去的情绪又立马上扬。
“冷静点,”顾远乔无奈,摸了摸盛宴年还在发热的脸,“这没什么,刚刚那样的情况有受伤很正常,没事的,没事的。”
在顾远乔一声声中的安抚中,盛宴年不再像一开始那般惊慌失措。也逐渐恢复了往日的神色,只是很显然,消沉了许多。
顾远乔见对方没事,放开了盛宴年的脸。也是这时盛宴年才发现刚刚两人是有多暧昧。
“咳...”盛宴年不动声色地拉开了两人的距离,只不过一只手还扶着顾远乔的肩膀。
对此顾远乔没说什么,毕竟理性占据主导之后,横在两人之间的还有些“历史遗留”问题。
但好在尴尬的氛围没有维持很久,那边文含让人抓住肇事者后就朝他们两人走来。
“顾总,已经打电话报警了。”
周遭不知道什么时候聚集了很多人,盛宴年注意到有两个壮汉“挟持”住了骑摩托的人,看那手法,估摸着受到过专业训练。这件事情明天应该会上本市新闻。
“行,那...”
“120打了吗?”一旁盛宴年插嘴道。
“...没。”或许是盛宴年问得太自然,文含难得卡了一下壳。
“那还不打?”盛宴年的语气不是很好,属于是对顾远乔身边的人实行连坐机制了,“你也认为你家老板是钢铁侠吗?”
“受伤了?”文含没去在意盛宴年的阴阳怪气,只是转头问顾远乔。
“...没事,估计是骨裂。”
“哼!”盛宴年发出了不大不小的动静,听这话只想翻白眼。
“....”顾远乔有些后悔刚刚没有趁机敲一下对方的脑袋了。
文含夹在两人中间不说话,也没有动作。
“...打吧,”半晌还是顾远乔妥协,“正好宴清也要去医院看一看有没有其他地方受伤。”
“!”听到顾远乔的话盛宴年才想起来自家哥哥好像也摔了出去,果然视线转了几圈看到了正拿着矿泉水清洗伤口的盛宴清。后者不多久便察觉到了盛宴年的视线,朝他笑了笑。
注意到盛宴年神情中的焦急,顾远乔拍了拍盛宴你,“你过去看看宴清吧,我刚刚推他的时候没有留力。”
盛宴年扭头,眼睛看了看他悬空的脚,意思再明显不过了。
“没事,文含在这里。”
随后盛宴年不知带着什么样的心态上下扫了一眼文含,好似有点不情愿地把顾远乔的手放到了文含的肩膀上,嘴上还是不忘叮嘱道,
“好好扶着啊,他右脚有伤。”
“....”
见人扶好了,才赶忙跑到盛宴清身旁查看伤势。
好在这个点路上没什么车,警车和救护车几乎是前后脚就到。把肇事者抓走后,派了一两个警察和盛宴年他们一起去医院。
盛宴清没什么大碍,就是手掌擦伤还有手腕轻微扭伤,上好药缠上纱布后注意接下来不要碰水就行。
顾远乔就有些麻烦,右脚骨裂比轻微严重些,需要打上石膏,平日里也不能用力走路,建议拄拐或者轮椅。
紧接着又在友人的强烈建议下顾远乔被迫住院一个晚上。
现下,盛宴年站在顾远乔的病房外一时之间不知道是直接走还是留下。
里面他哥正在和顾远乔聊,不出意外,等会儿他哥出来就会把自己叫进去。
但说实话他还是不知道该怎么面对顾远乔,或者说不明白他们该聊些什么。
空气中消毒水的味道刺激着他,心情比小时候考试还要焦躁。
感性上他还不是很想原谅顾远乔对哥哥的所作所为,可理性上他觉得自己或许不该这么斤斤计较,毕竟顾远乔刚刚才救了盛宴清。
他以为自己会跟顾远乔就那次争吵后形同陌路,但没想到后续会有这样的发展。
在生死面前,所有问题都显得逊色了几分。
可“生”之后的生活呢?他和顾远乔之间不可能再像一开始那样相处下去了。
他们并不理解对方,即便理解,也不愿意退让自己的立场。
而这些并非一朝一夕能够做出改变,盛宴年对自己没有信心,对顾远乔也没有绝对的信任。
盛宴年很混乱,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那么在意顾远乔,明明自己一开始是有多么讨厌那个家伙。
他逃避地想,盛宴清能够迟点出来,但也没有了离开的念头。